第一百四十八章 伴读班底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伴读班底

    徐阶如愿地留起了胡须, 得意洋洋了好几日。朱厚熜却因为心里存着些郁结，并没有和徐阶一样欢欣。大多数的时候他思量更多的却是他和徐阶之间，这样的相处会不会慢慢消磨掉彼此的感情。就如同当初徐阶的伪装和刻意表现出来的妒嫉会让他感到心累因而让他灰心，徐阶有时——不, 或者说是时时处处的刻意容让，对于他们之间的情感也并不是全都是好的。有时候过分的包容反而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朱厚熜也害怕徐阶会感觉到累。

    爱情中需要包容，但是过多的退让是对于感情的损耗。并且这样的损耗并不比情人间的争执吵架更加微小, 反而会因为隐藏的伤害并不好察觉，一旦爆发, 那就会是万劫不复。朱厚熜恋爱的经验稀缺, 但是好在总是多活了几年, 心里面是通透的, 这些事情也能想得明白。只想明白了，却没有什么好解决或是劝解的办法, 只能徒添心烦罢了。

    于是在徐阶开心得意的时候，朱厚熜虽然面上也是淡淡的和煦, 心里却是有着一点阴霾的。只是他本身就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 心里有些隐忧，面上也不显，是以就连徐阶也都没有察觉到, 身边的人有了什么不一样。

    就如同晴日里天上淡淡的一点浮云, 朱厚熜虽然心里有着一些忧虑, 但是倒也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在自己心里决定要加倍对徐阶好, 免得日后两个人虽然共度难关，也一起携手多年，到最后却因为恩情淡薄，最终这段情分不了了之，那样才叫人间惨剧。

    徐阶对他的这一切心理过程毫无察觉，只觉得自己的日子忽然间变得好过了许多，原先很多必定不会得到满足的无理要求，如今也都能够得偿所愿。一方面过的滋润，他自然不会抱怨什么，另一方面也暗自猜测，怎么他留了胡子之后，朱厚熜就忽然间好说话了不少。

    他既是能够被朱厚熜纳为知己，对朱厚熜的心思把握自然也足够到位，眼珠子一转，大约也就明白，或许是那位爷又胡思乱想了什么。朱厚熜的胡思乱想，有时候会让徐阶很惨，但是这回分明是徐阶获益了，于是他也乐得装作一无所察的样子，免得朱厚熜再因为他的反应而产生什么反方向的念头，弄巧成拙反而丢了嘴里的肉，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徐阶对朱厚熜的渐变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整日里借着这段时间朱厚熜的纵容为自己谋福利，朱厚熜心里其实也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是要补偿，那就最好不要让徐阶知道这是补偿。现在这样倒是正好，徐阶的装傻充愣满足了他们彼此的心理或是其他方面的满足。

    朱厚熜对徐阶好，徐家的小宝也是获益者之一。老儿子大孙子，历来都是最得宠爱的，搁徐阶和朱厚熜这里自然也是通用的定理，特别是小宝的确讨喜可爱，朱厚熜抱着玩了几天，简直恨不得这会儿载城就给他生个孙子，让他不这么眼红徐阶。

    于是本来就很得宠爱的小宝，当朱厚熜特意地对徐阶好的时候，爱屋及乌，小宝原本就被很多人眼红的待遇更是水涨船高。

    当然，最让京中有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大臣们眼红到恨不得以身代之的一项就是，小宝是跟着三皇子一起读书的。他的师傅是三皇子载均的师傅，他的综合素质思想教育是由三皇子的少傅（其实朱厚熜觉得这个职务更像是辅导员），当今朝中赤手可热的建极殿大学士——王谦死后，他就升任了二辅，拜了少傅——夏言夏大人负责的。

    其实原本朱厚熜并不是想让他跟着载均的，而是想把这孩子丢给载城。一来让载城看看孩子有多可爱，赶紧的纳妃给他也生个孙子玩玩。二来也给小宝增加点份量——毕竟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人孰轻孰重，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小宝这孩子看着一副机灵样，但是不知是遗传因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脑子倒不是很聪明。徐阶坚称这孩子是当初被他爹妈从墙头丢下来，摔坏了头才会这么笨，他指着小宝的脸说，能长成这样，原先就一定是聪明的。

    不管是摔坏了还是天生的，总之小宝是辜负了他长得那么灵秀的样子，却是个笨笨的孩子。不过老天爷都疼傻子呢，孩子这么傻乎乎的样子，反而让刚刚升级做了爷爷辈的朱厚熜更加喜欢。让载城带着这么个傻孩子，也免得有人要对他不利，载城一定不会让小宝吃亏。

    只是小宝虽说不聪明，但是却仿佛能够分辨人的气场似的，有种小动物似的本能。他好像知道载城虽然笑得温雅，看起来也是个和蔼的人，但是本质是腹黑的，于是死活也不愿意往载城身边去。朱厚熜看着载城脑门上出现的十字路口，笑得差点岔气。

    最终小宝凭借这种本能选择了胖乎乎脾气有点坏嘴巴狠毒厉害但是心软并且很会护短的载均，他几乎是一见到载均就直扑上去，不管载均黑着一张脸嫌弃他爪子脏，就直接抓住了载均的衣裳下摆，藏到了载均的身后，躲避载城隐藏在温雅目光中的眼刀。

    朱厚熜感叹之余，也觉得载均虽说嘴巴坏不吃亏，但是人品却是三个孩子里面最好的。不像载城越发精进的腹黑，也不像载垣的完全夏言化，这孩子对人还是好的，且十分爱护小动物，小宝跟着载均，他和徐阶都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种等同于皇子的待遇，让人嫉妒的同时，也不免私底下议论纷纷，暗自磨牙。只是碍于小宝家的大人太强了，还没人敢给这孩子下绊子。从他进京，皇帝就是极其宠爱这个孩子的，有时候家宴都还带着这孩子。只是单只是这么一个不足三周岁的小孩，他能有什么本事让一朝帝君疼爱如此，还不都是因为他家大人的缘故。

    而小宝家的大人，自然就是他的祖父徐阶。各路势力，不管原先对徐阶的评价如何，到了现在，也总能明白一点，那就是，皇帝对徐阶，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恩宠。

    其实朱厚熜也有借着对小宝的抬举，让别人都明白，徐阶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人。这些年来，流言蜚语的，徐阶也没有少被人诟病非议。虽说他和朱厚熜相好是事实，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对外都是讳言的。这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就算现在大明南风盛行，在朝廷的高层，像徐阶这样一直单身还和皇帝关系暧昧，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是不可能的事。

    徐阶这的确没做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但是在有意抹黑他的人嘴里，形势就大不同了。就算是先前因为松江徐阶作奸犯科，危害一方百姓，徐阶忍痛和家族决裂，分宗到北京，指责他纵容家人的声音也一样没有减弱。反倒是在得知徐阶分宗的消息之后，又有人说徐阶这是一朝飞上枝头，就抛下了当初含辛茹苦培养他的家族，这是数典忘祖。

    这种嚼舌头的人永远都是存在的，从人类文明开始第一丝星火的时候，一直到人类灭绝，这种小人都不会死完——这几乎是一个人性的问题。朱厚熜惩治过很多嚼舌头的小人，毕竟东厂西厂锦衣卫都不是摆着好看的，但是这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有让徐阶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让徐阶在民众当中拥有最高的声誉，那时候那些小人也就没有了市场。当然或许在徐阶有了权力之后，这些人也会自动消音，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估计就算是舌根再痒他们也不敢得罪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

    所以这次朱厚熜让小宝跟着载均一起读书，固然有着对小宝的喜爱，但是更多的是为了徐阶考虑。明白的昭示出对徐阶的恩宠，这种恩宠不仅仅是在徐阶年轻的时候，还会一直延续到徐阶年迈的时候，甚至是一直延伸到徐阶的子孙身上。那么这种并不是一时一事的恩宠，并不仅仅是当代皇帝的恩宠，甚至是一直延续几代人的恩宠，就让人需要掂量一下了。

    再者，先时也有人曾上书，给皇子们选伴读，但是朱厚熜拒绝得很干脆。这次徐阶自己都没有提出来，朱厚熜却主动让小宝跟着三皇子读书去了，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在敲打那些想把徐阶顶下来的朝臣们——你们比不得徐阶。

    这种隐晦的暗示，对于遍布人精的朝堂来说已经足够了。聪明的都噤声了，愚笨的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只是效果达到了，小宝却也成了出头鸟。朱厚熜三个儿子，载城年纪大了不说，载垣和载均都还在读书，没有伴读中间却插进去一个小宝，又算是什么呢？

    于是朱厚熜为了分散他人聚焦在小宝身上的目光，决定给孩子们选伴读。

    伴读虽说明面上的意思，就是陪着皇子们读书的。但是私底下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培养势力。

    朱厚熜只想让载城一家独大，他可没有培养孩子们争夺皇位的兴趣。于是选择的伴读，都是从帝党——也就是绝对忠于他的班底——家里面选的。

    比如可怜的杨慎，十四岁的小儿子杨琪年，还有年仅十一岁和九岁的两个孙子杨岳杨峥，都被朱厚熜强行征召为皇子伴读，整天被拘束在一点都不像他们父亲和祖父一样浪漫，反而是越老越严正的夏言身边学习。父子祖孙分离不说，杨慎还得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的孩子孙子被夏言教导的越来越有小老头风范——杨慎自己都说，杨琪年如今倒像是夏言的儿子了。

    载垣载均本来也都没有什么逾越的心思，再加上载城此人腹黑的程度不是一般孩子可以比的，这两个傻孩子一直以来对他们哥哥都是忠心得很。原本见着二皇子三皇子年纪都大了，想把自己的势力安排到皇子们身边，扶植其他皇子上位，日后自己好得利的人，见这样的情形，心思也就淡了。一时间朝廷上倒是因为小小的伴读，消停了不少。

    说是伴读，那么必然就是一起读书学习，一起玩乐的。在学习方面，自然是不用提点的，能选为皇子伴读的，必然在学识上有自己的长处；至于这个玩乐，都是十来岁的孩子，最大的孩子就是杨琪年了，也不过虚岁十四，哪里还有玩不起来的？只是有时候碍于夏言，就算是有皇子做老大，孩子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读书生活很简单，培养起来同学情谊，也是很牢固的。这些皇子伴读们，日后不出意外，都是载垣载均的班底，所以朱厚熜在选择的时候，也都是给载城挑剩下的，才放到这里来——最机灵的最聪明的最有潜力的，自然还应该是太子的班底。

    或许这群孩子们也知道，所以他们平素虽说有夏言重压，读书也很努力，却并不多么注意朝廷局势或是时政。再加上夏言刻意的教育方式，几乎就是把他们往学者的方向引导。

    而在太子载城身边，自然就不可能有这么轻松。王守仁作为太傅，自然是要教导的，他教育的算是明谋；而一手将载城教养到现在的徐阶，自然也是这群未来的接班人——或者可以称之为二世祖们——最主要的教育者之一，他所教导的，就是阴谋了。

    王守仁家的孙子，王静略家的儿子，方绪家的儿子，韩晥家的儿子，夏言的独生子……不管这些人日后到底能不能成事，起码现在他们已经被拉拢到载城的身边了。

    朱厚熜觉得，自己为了子孙后代计，也算是费尽心思了。一方面是太子培养着，另一方面也削弱皇子们的实力，面子上还要做得好看。这么算计下来，还真是累死人。并且这算计的还是自己亲近的人，有自己的孩子，也有身边关系亲近，朋友一般的大臣们的孩子，这种感觉还真的不怎么美妙——总有种负罪感。

    还是算计国家大事比较好，累一点起码心里舒坦。能够留给孩子一个强盛的帝国，比起给孩子创造一个不会有人跟他争夺皇位的宫廷环境，成就感要强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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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确定了，新坑是现代文，有点俗套的情节，有点俗套的设定，总之是个比较普通的现代文……泪……我为什么写不出惊天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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