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走了八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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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晚面也不吃了, 赶紧收拾一番出了门。

    无极网咖位于市中心, 这个时段是生意正好的时候。

    里面一共有四层楼, 分为几个主题区, 灯光或明或暗, 过道里人来人往, 多数是一些年轻男女,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很多声音,有爆粗口的,有欢呼的, 有谈话的……

    陈岸已经有两天没来转悠,他一进门小邓就瞧见了,“岸哥, 我刚才还在琢磨着你怎么也该来了啊。”

    倚着吧台, 陈岸把半截烟摁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没了我难道你们就偷懒了?”他掀起眼皮子。

    “哪敢啊?你是老板嘛, 多来走走, 压压场子不是。”小邓脸上笑开了花。

    “老子地盘上还没人敢惹事, ”陈岸随便扫了眼, “今天怎么样啊?”

    小邓回得快, “好的很好的很, 对了,刚才赵哥来找你了,我说你不在, 然后他说等会儿再来, ”说着暧昧地看了眼陈岸,“赵哥还带了个漂亮妹子。”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给陈岸介绍对象的,其实小邓想不明白,岸哥长得帅又有钱怎么会愁没女朋友,就店里那些客人,见了他还想着法儿来搭讪呢。

    不过陈岸一直没谈恋爱也是事实,他都在这里工作三年了,也没发现他身边有雌性生物的存在。

    除了他那个姐。

    陆陆续续又有客人进来,经过陈岸面前时都会看几眼,尤其是一些小女生。

    个子很高,痞帅痞帅的,还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绝对是少女杀手有木有。

    “嘿,帅哥,你打游戏厉害么?”有大胆的女生上前。

    面对这种情况陈岸已经习惯了,“唔,还行吧,不过没我儿子玩得溜。”

    女生惊讶,“你都有孩子了?”

    “嗯,两个。”陈岸说得一本正经。

    于是女生失望地和她同伴们走了。

    这个空档小高过来了,他听见这话笑得肚子疼,“岸哥666啊,上回还说家暴媳妇儿离婚了,这回连孩子都有了,还俩。”

    陈岸勾了勾唇,往楼上走去,“你们注意着,我去上面看看。”

    唐舟瑞刚结束一局游戏,有点渴,同时眼皮一阵一阵地跳,不知道他老妈发现他逃课没,但估计知道了也是去找他姐。

    欸,反正都被她逮了那么多次,还在乎这一次?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趁她找到他之前再玩儿两局。

    来到吧台唐舟瑞点了一杯拿铁,这时他听见吧台服务员对着他身后打招呼,“岸哥,你来啦。”

    “嗯,你忙你的。”一道低沉的声音。

    唐舟瑞下意识地侧过身看向来人,顿时头皮一紧。

    他虽然才不到十五岁,但是已经有一米八了,对面这人比他高那么一小截,他视线微微上移。

    这张脸他曾无数次在她姐的手机相册里见到过。

    其实那时候他还很小,记忆也不是那么好,姐姐从京安回来后犹如生了一场大病,妈妈告诉他姐姐是被坏人欺负了,让他要多关心姐姐,逗姐姐高兴。其间很多事他都忘了,但他永远都记得姐姐腕上的血,她肯定很疼。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多半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陈岸皱了皱眉,面前穿卫衣的少年用一种极度不友好的眼光打量着他,让他很不舒服,刚想说话,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拳头。

    他反应过来后握住了少年的手臂,“你想做什么?找事儿呢。”语气玩味,却实实在在的透着冷意。

    周围的一些服务员以及熟客都惊讶了,话说居然真的有人敢来挑衅岸哥?不想活了吧。

    “哟,什么情况?”赵文浩刚上楼便看见这一幕。

    旁边的人表示不清楚。

    唐舟瑞使了几分劲儿挣脱了陈岸的桎梏,他语气同样不好,“他们叫你岸哥?”

    陈岸抱着双臂挑眉。

    “呵,小爷我打的就是你。”唐舟瑞活动了下脖子,虽然身板没他那么结实,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赵文浩走了过来,站到陈岸身边,“小朋友,你哪条道上的啊?岸哥也敢惹。”说着又仔细看了看他,“诶,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

    唐舟瑞正要开口,电话铃声响了,一看备注‘老姐’,果然找来了,到底接不接啊?

    不过想到她姐的手段,有点怂了。

    【姐?】

    【你在哪儿?我在网咖一楼。】

    【你在吧台等着,我下来找你。】

    肖晚还在奇怪今天他怎么那么自觉。

    挂了电话唐舟瑞准备离开这里,他不想让他姐看见陈岸。

    “喂,小朋友,看你应该是学生吧,怎么家长找来了?”赵文浩拽着他的胳膊,“刚才问你话呢?干什么找岸哥麻烦。”

    陈岸又点燃了一支烟,也在看着他,意味不明。

    把唐舟瑞急的,对陈岸说,“明天再来找你我们单挑,今天小爷有事儿得先撤了,我们……”

    “唐舟瑞,你在干什么?”肖晚穿过看热闹的人群,看见她弟被人拽着,以为他犯事儿了。

    没人注意到陈岸背脊一僵。

    赵文浩听到这个声音回头,“肖…肖晚?”然后放下了手。

    肖晚愣住了,她一时忘了回答赵文浩,视线落在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他的肩膀很宽阔,穿着一件灰色毛衣,站得笔直,左手插在裤兜里。

    像极了记忆中的模样,却又透着几分陌生。

    “姐,我们回家吧,没事儿。”唐舟瑞走过来拉她。

    “岸哥,你看……”赵文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见这个称呼,肖晚反而平静了下来。

    陈岸慢悠悠地转身,他把玩着手中的烟,像在看她又好像没在看她,“是你啊。”不带任何情绪。

    赵文浩太阳穴一跳赶紧把周围吃瓜群众招呼走,“嘿嘿,你们老板的同学,别看了,该做啥做啥去。”

    吃瓜群众恋恋不舍地离开,么的这明明就是和岸哥有故事的女同学嘛。

    肖晚觉得嗓子有些干,她移开视线,“原来你真的开了网咖,”拉过唐舟瑞,“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突如其来的见面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我说这小子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合着之前见过啊,还带他打游戏来着。”赵文浩试图调整气氛。

    陈岸微嗤,然后从肖晚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只闻到一阵很浓烈的烟味。

    赵文浩跟上去,“岸哥,你等等我啊。”

    声音远去。

    肖晚拉着唐舟瑞出了大门,“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唐舟瑞揉了揉手臂,好疼啊,他姐力气居然这么大。

    ***

    赵文浩一路跟着上了四楼的休息区,他推开门便看见陈岸靠在墙壁上,他的头微微垂着,半边脸隐在黑暗里。

    他上前犹豫着问,“岸哥,你怎么了?”

    陈岸没吭声。

    “是不是因为肖晚…不是我说,你还喜欢她啊?”赵文浩老早就想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啥放不下的,……”

    “老子就想在这儿抽支烟,她关我屁事儿啊,你瞎逼逼什么。”陈岸睨着他。

    赵文浩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可…可是你的手抖个什么劲儿?”

    陈岸垂眸,夹着烟的右手根本不受他控制一般,下一秒烟掉在了地上。

    啧,妈的。

    ……

    上了车,唐舟瑞见肖晚一句话都没说,也不问他逃课的事儿,他憋了憋还是没憋住,“姐,刚才那男的就是你相册里的那个对吧?”

    肖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

    “你之前突然从京安回来是不是因为他?”唐舟瑞偏头看她。

    “不是。”肖晚盯着前方。

    他继续问,“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没有。”

    唐舟瑞表现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啊了声,“话说我差点把他打了。”

    肖晚变了个道,街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晃过,“你打不过他的。”声音很轻。

    “喂,你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唐舟瑞不满,虽然他知道可能是真的,“老姐,你们是不是有点故事啊?”他突然想八卦一下。

    “来说说你这是第几次逃课了?”肖晚侧头看了眼他。

    唐舟瑞立马摊在了椅背上,“我去,话题也转得太快了。”

    ***

    晚上躺在床上,肖晚闭着眼回想了下陈岸现在的模样,当时她其实没看仔细,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他冰冷的语气以及身上呛人的烟味儿。

    像他那样性子的人肯定心里是怨恨她的吧。

    可是她没有办法。

    早上接到吴姐通知说要去参加电影的首映礼,地点在桑达菲酒店。

    肖晚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这时她突然想到昨天遇见陈岸的时候,她是不是很丑啊?

    坐在肖晚旁边的是电影的另一位编剧,她已经参与了好几部电影的制作,其中一些口碑很好。

    所以肖晚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她刚接触这个行业就遇见了这样好的前辈,从她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小晚。”宋如笑了笑。

    “宋姐,怎么了?”肖晚挺喜欢和宋如聊天的。

    “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这个故事有原型么?”她语气很随意。

    肖晚转头看着台上身穿校服的年轻的主演们,目光很专注,“嗯,有的。”

    宋如看到肖晚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在现实生活中,男主和女主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她和陈岸是否还有机会,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谈恋爱,也许他已经结婚了?

    “小晚,很多事情都是要尝试过才知道,对吧?现实生活中的他们说不定比电影里面的幸运呢。”她意味深长。

    肖晚嗯了声,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

    首映礼结束后,有媒体想来采访原著作者,肖晚拒绝了,宋如摆手让她先走,自己和他们周旋。

    走到一楼大厅肖晚感觉有些冷,她这才发现自己急着出来忘拿外套了,刚才在里面暖气太足,她就把外套脱了搭在座位的扶手上。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宋姐?】

    【小晚,你现在在哪儿?你的外套忘拿了。】

    【我在一楼大厅。】

    【行,我让大章给你拿来。】

    大章名叫陆章,是这部电影的工作人员,还算熟。

    没一会儿他就来了,肖晚接过衣服,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她道过谢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余光瞟到站在侧方大理石柱旁的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见她过来,他面无表情迈着长腿往正大门走去。

    “陈岸。”

    如同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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