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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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王玚回去, 贾敏于房内枯坐许久，直至外头天色渐暗，半翅方小心翼翼进来回说请太太歇息。
“太太，外头天儿也不早了, 您歇下罢？”半翅端着个茶盘上来，给贾敏换了茶。
“我呆坐这里半晌，也睡不着。还歇什么？”贾敏脸上淡淡的。
“小的知道您是挂心姑娘。”半翅低声劝道，“可您如今又能怎么样呢？总是姑娘自己有福气, 我瞧着玚大爷也是好的。”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贾敏叹道，“若是我能出的去，还能劝一劝玉儿。她你是知道的, 瞧着柔柔弱弱的, 实际上心里主意大得很！我是怕有个万一, 万一呢？如今有她父亲护持，还能好些。真等嫁了人, 那吃了亏也没法子了。”
“我自个儿心里翻来覆去的搅, 有时想着日后玉儿能得一良人, 白头偕老，子孙绕膝, 有时又想着玉儿遭人负心，她那个性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怕就……嗳, 也是我胡思乱想。”
半翅不知如何劝慰，半晌才道：“也不至于如此。姑娘是有爵位的，日后纵是真有个什么，那也不是无人撑腰。就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上，轻易不敢有人辜负呢！”
贾敏抚着手上的一串念珠，冷笑道：“那是你想得太好了！这大家子里折腾死一个媳妇儿还不容易？如今好时自然处处都好，若是日后闹起来，有的是法子弄死了，只怕嘴上还说为了家族名声！同家声相比，一个没娘家撑腰的女人又算什么？只要官位权势还在，娶一个填房又不是难事——瞧见几个失了妻子的能守住一年！”
半翅听得心惊胆战的，忍不住颤声道：“太太……”
贾敏自己缓过来，苦笑道：“是我一时偏激了——玉儿和隽和不至如此，隽和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这孩子别的不说，待玉儿是真心的好。人品也说得过去，即便日后感情之事做不得准话，也不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是我杞人忧天，”贾敏自嘲般笑了笑，“看着两人如今蜜里调油似的，我还想这些！”
半翅赔笑道：“太太也是挂心姑娘。”
贾敏其实往常也不这样，不过今日王玚来了隐隐说些如今贾府态度，她不免就有些寒心，又想起之前林如海话中透出的消息，她哪里能猜不透如今贾家是打的什么主意？给自己才“丧妻”不过一年的女婿说媒拉纤！
贾敏想起来心里便一阵的恶心，又由自己想起贾赦续弦邢夫人出身不显，无人撑腰，在家中尴尬地位，心里不免就怕黛玉日后步此后尘。
她自己笑了笑，摇头叹道：“果然关在这里久了，心里烦闷。就想起这样没边没际的事儿来——罢了，你扶我歇着去罢。我在这里想多了，也是无用，空添烦扰罢了。”
半翅忙笑道：“这才是呢！您只管养好了身子，不是说了老爷就要回来？到时事儿了了，说不得还教您亲自送嫁去呢！”
一席话说得贾敏高兴起来，这才过去洗漱歇下了。
那边王玚赶在关城门前回去了，踌躇半晌，还是去了牛夫人正院中给王子腾和牛夫人请安，顺便言明自己已知贾敏在世之事。
才进去了请安，恰好牛夫人正同王子腾说甚么，见他进来还笑，“怎么今日这样晚才来？”
王玚行礼道：“儿子出去城外庄子上散心。”
牛夫人诧异道：“哪里的庄子？”
“就是西山上的庄子。”
“怎么跑那儿去了！怨不得回来的这样晚？”牛夫人笑道，又问王玚，“回来路上可顺当？可用了饭没有？”
王玚自是不曾用过，只是他却回说，“用了，就在林家庄子上——有人请了饭。”
牛夫人慌得手一颤，立时追问道：“你说什么！谁家！”
王玚从容回道：“太太没听错，就是林家。”
牛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王子腾机敏，忙叫底下丫头婆子出去，沉声道：“我就说迟早叫你知道——只是你也不知缓着些儿说，仔细惊着你太太！”
王玚忙赔礼道：“这是我的不是。”
牛夫人勉强笑了笑，摇头道：“不怨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玚便将今日之事详述一遍，自然隐了其中贾敏所说让她收房等话，只说调、教了一个好丫头，预备着日后给黛玉使，如今送过来了，叫他放在庄子上。
牛夫人听了，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心里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愧疚道：“玚儿，你也别怨你老子娘瞒着你，也是怕你瞧见你妹妹那样伤心，忍不得就告诉了她。当时怕她小孩子若是说出来岂不白费功夫。这两年我也同你父亲说起过多回，想着什么时候能叫林夫人光明正大地出现于人前。”
王玚闻言忙道：“这个正是我想的——不过几月便要成亲了，若是林叔母能来，这事儿才算圆满。”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牛夫人叹道，“就是如今局势未明，也没个机会能叫林夫人出来。”
王子腾沉吟道：“这个如今是没什么好机遇——也不能是咱们说了就行了的，少不得要去请示圣上，里头弯弯绕绕的也麻烦。”
王玚长出一口气，起身正色恳求道：“老爷，儿子替妹妹求您——不论是林叔母还是妹妹，若是错过了成亲之日，这是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的坎儿。万请您能想个法子，能万全解决是最好了，也叫林叔母光明正大地给妹妹送嫁。”
牛夫人眼中含泪，也哽咽道：“将心比心，玚儿成亲当日，若是我看不着，只怕死了也不能瞑目——老爷，您想个法子罢？”
王子腾苦笑连连，最终还是松口道：“罢了，不然这个亲也成得不安稳。日后知道了咱们都是知道林夫人在世的，只怕你妹妹心里也怨。还是我想一个法子，便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暗度陈仓，混进去教你妹妹知道也是好的。”
王玚大喜，忙行礼谢过了，又道：“原先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必外人知晓，能让妹妹瞧见也是好的。”
王子腾满口应承下来，只说这个好说，“这个我还是能有把握——再不济你林叔父这时候回来，必定也想法子叫进去。”
王玚这才松一口气——也是，林如海归京，贾敏借机进来也不是件难事儿，使团也不会有人盘查太多，只是要先去信问一问林如海的态度。
牛夫人脸上也见了笑意，这才想起来道：“嗳！可是说的，你们日子定在了廿六日，冬月廿六日——玚儿你还不知道罢？”
王玚不由大喜，“日子已经定了？”
牛夫人含笑道：“定了，就是廿六日。你父亲已经递了折子上去——想过不了就有圣旨下来。”
王玚忙道：“这样好事，还是要我亲自去同妹妹说去——明日一早便去罢？”
牛夫人嗔道：“你又想借机见你妹妹！这回却是不用，这个早已有人说与你妹妹去了。两家合期，自然要两头知会才是。只是正经知会日子的事儿还要你父亲拿着帖子去说——这个要等你林叔父进京了才行呢！”
王玚遗憾不能借机见一见黛玉，忽又想起阿珍来，忙笑道：“还有一个，就是那个阿珍。不如送去给妹妹罢？”
牛夫人愣道：“不是说的嫁过来再给你们？”
“这个便不如做陪房嫁进来，显得咱们没私心。”王玚笑道，“索性一并连身契也送过去，也好借着这个事儿同妹妹透一透消息，不然我怕乍一说，妹妹还经不住。”
牛夫人忙道：“这个好——娘家陪嫁过来的跟夫家的不一样，到底自己心里贴心，日后上手也更安心。自己手里握着身契再好不过了——是你体贴，就给你妹妹送去！”
王玚笑着答应了，便商议好了是月底阿珍进来便送与黛玉。
至此瞧着天色晚了，王玚想起之前说的皇子加封一事，忙问王子腾道：“父亲，那皇子加封之事可定下了？”
王子腾点头道：“定下了，同前日我跟你说的并无二致，就是添了些赏赐之类。”
牛夫人见他两人说起这个，便起身道：“你们父子两个说去，我不耐烦听这个。便先去歇着了。”
说着便叫了翠玉进来，王玚忙扶着她送出了门，这才回来又同王子腾说话。
“那张家也没什么异议？”
“岂能没有？”王子腾嗤笑道，“次辅头一日就说了，这样单封三皇子这样重，是否不妥。叫圣上驳回了，说，如今三皇子居长，皇后又无嫡子，理应与众皇子不同。”
“这个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圣上说的这个合适。”王玚沉吟了会子，忽又笑道，“还有一事儿，趁着太太不在，我同您说一说，却是好笑。”
他便将流帛与六皇子之事说了一回，引得王子腾大呼竖子无德，又气道：“这是哪里学的下三滥的手段！不像是皇子，倒像是街上市井无赖。”
王玚摇头道：“宫里张贵妃惯使这样的小手段，也就是皇后娘娘不与她计较罢了——也没见她讨了几回好儿。如今六皇子又这样，拿着一个姑娘说事儿——还是个这样的姑娘！”
“只怕是一拍两合！”王子腾冷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流帛也想借着这个翻身？也不想想这样的人能安什么好心！”
王玚笑着劝慰道：“这也是好事。六皇子昏招尽出，显见着是急了。”
王子腾消了消气，也道他说的是。
父子两人又就着这个商谈半晌——不过就是些如何应对等话——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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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最近一直隔日更，是因为毕业了，准备二战，一直忙着找房子。北京三环想找一个合适的房子实在是太难了，最近精力就被分散了，幸好已经差不多了，会恢复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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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坐这里半晌，也睡不着。还歇什么？”贾敏脸上淡淡的。
“小的知道您是挂心姑娘。”半翅低声劝道，“可您如今又能怎么样呢？总是姑娘自己有福气, 我瞧着玚大爷也是好的。”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贾敏叹道，“若是我能出的去，还能劝一劝玉儿。她你是知道的, 瞧着柔柔弱弱的, 实际上心里主意大得很！我是怕有个万一, 万一呢？如今有她父亲护持，还能好些。真等嫁了人, 那吃了亏也没法子了。”
“我自个儿心里翻来覆去的搅, 有时想着日后玉儿能得一良人, 白头偕老，子孙绕膝, 有时又想着玉儿遭人负心，她那个性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怕就……嗳, 也是我胡思乱想。”
半翅不知如何劝慰，半晌才道：“也不至于如此。姑娘是有爵位的，日后纵是真有个什么，那也不是无人撑腰。就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上，轻易不敢有人辜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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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是一拍两合！”王子腾冷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流帛也想借着这个翻身？也不想想这样的人能安什么好心！”
王玚笑着劝慰道：“这也是好事。六皇子昏招尽出，显见着是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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