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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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王玚收了书回来, 便听牛夫人道黛玉隔日进宫, 王玚一笑也不理会这个,倒是说起亲事来。

    又笑说牛夫人恐怕就要预备着了, “如今我都二十三了,再不成婚是有些晚了。”

    牛夫人惊喜道:“你今儿同玉儿提了?林家那边可是说了要办?”

    说着便急着从炕上下来,不住道:“这个可是大事, 那库里该动的还要动起来, 有些时兴的东西且得采买去——嗳!你们小孩子不知道这个,成亲哪儿是这样简单的?好些事情在里头!”

    又要请王子腾来斟酌宾客。

    王玚笑止道:“太太欢喜糊涂了——日子且要定呢!今年是不成了,林叔父回不来, 没有长辈那边不大好看。再一个, 过了年我不是二十四?本命年犯太岁, 哪里好成婚的?不如定在后一年。二十五,那边妹妹十八了, 正是成亲的好岁数儿。”

    牛夫人气得拍了他两下, 怒道:“还有两年!你这时候急什么!闹得我寻思这就能办!”

    外头恰王子腾进来,闻言笑道:“怎么惹你太太发火儿?这可不容易, 往常俱是同我生气的,还不见她与你这个宝贝生气。”

    牛夫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你们父子两个都是一样儿的德行!惯会嘴上花花哄得人开心。”

    王玚笑着起身行礼,请王子腾上座坐了,这才道:“哪里是哄太太开心的, 两年可不是就快了?太太前儿还叹呢, 说眨眼妹妹也这样大了, 十年竟像是一晃而过——两年岂不更快!”

    牛夫人气道:“我那不过是叹惜,你就抓住了这个话!把你娘当朝上那些官儿了?这样不依不饶的!”

    王玚忙拱手致歉,说了好一通好话,才叫牛夫人消了气。

    王子腾从旁听的分明,便笑道:“可是说玚儿的亲事?我今日也想着说这个来着——眼瞧着好事将近,太太也该预备着了。省的临期事情不趁手。”

    牛夫人才消了气,又叫这句话勾起了火儿,怒气冲冲道:“你们可不愧是父子!那还有两年的事,就今日想起来了!”

    王子腾诧异道:“如何来的两年一说?”牛夫人便将方才王玚的一席话复述一遍,“可不是两年?那如何用得着预备——就是请期也不过至多提前一年罢了,两年也太早了些。大件那不用说的,咱们家都是早就预备好了的。那些时兴的小物儿,纵是如今买了,过两年谁知又是什么光景儿?又不合用了。”

    “可等不得两年!”王子腾忙道,“就是今年年底的!”

    这话一出来,牛夫人和王玚俱吓了一跳。

    牛夫人脱口道:“不等林大人了?”

    王玚心思转的快,急急问道:“可是林叔父定了今年调回?”

    “正是,”王子腾笑着点点头,“今日圣上内阁议事,拿了如海的奏折来,蒙邯州如今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那鞑靼等部来犯,都叫去的大军打回去了——说起这个圣上赞不绝口,今日议定了是叫如海不必连任,是今年中秋便要回来述职……”

    “嗳!谁要听你说这个!”牛夫人急道,“说亲事!说亲事!咱们两家的亲事!”

    王子腾笑眯眯的,摇头道:“太太不要急,这就说到了——期间提起如今玚儿办的藏书阁之事,又想起这个,圣上便问,咱们何时结两姓之好,又说如今玚儿年岁也到了,业都立了,那成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便说叫咱们商议着请期,同如海定了,今年冬日里就定下了才好。”

    “这可是大好事!”牛夫人喜得双手合十朝上拜了拜,“圣上隆恩,可不是咱们玚儿该成家了——那别家这个年纪,都做了祖母,可叹我这里还连个媳妇儿的影儿都没见着!”

    “如今可好了,”王子腾也高兴,王玚是家中独子,他的亲事在王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更何况如今王子腾和牛夫人六十几岁的人,心里哪有不着急的?所以都心里高兴,面上喜气洋洋。

    但要论最喜出望外的,便要说是王玚了——不知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硬要说,只怕上辈子心里就暗暗盼着呢!

    一时之间,三人都是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似的,王玚便道,“太太这回不说我着急了罢?年底要办,怎么说如今也要预备起来的。”

    牛夫人嗔他一眼,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收不住,“这回该是我着急了!如今是四月,便算是腊月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仅有八个月的功夫了——只怕还不到。我倒是好一番忙!”

    “太太忙也忙的高兴。”王子腾笑道,“再说方才太太不是说了?家里大件儿都是预备好的,只要置办些时兴的小物件儿便罢了。”

    牛夫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皱眉道:“那也好些事情要忙的。找太史局定日子,请宾客,正式送聘礼嫁妆,这都是大事,错不得分毫。再一个,他们小夫妻,总要建一个新院子才好,再不济也要大动修整一番——总不好叫郡主嫁到如今玚儿住的小院子里去!”

    “这个好说!”王子腾满口答应,又大笑道,“不然咱们这里修不好,干脆叫如海上报礼部,请朝廷给媳妇建一个郡主府,叫玚儿做仪宾去!”

    “去!好好的詹事不做,却要自毁前程做仪宾!”牛夫人知他是打趣,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倒是王玚笑着附和,“这个好!到时我也不用每天劳心费力的了,就是天天赏花弄月,吟诗作赋就好的很!”

    父子两人相视大笑。

    牛夫人先还笑着听,忽然猛地一拍手,惊得王玚一展眼,正要问是如何,就听牛夫人惊叫。

    “可是误了事儿了!”

    王子腾忙追问究竟,就听牛夫人急声道:“婚床!”

    “前年底,下人来回说,早先预备的婚床木头不大好了,我那时候想着如今不急,就叫他们打一个新的来。如今可不是误事儿——那婚床没个三年五载可是成不了!嗳,这可是新房顶顶要紧的东西!”

    王玚急道:“太太不该狠打一顿!那婚床如何能损毁?都是红木的。必定是保管的人不尽心所致。”

    原来,王家这样从金陵来的勋贵,在这种婚嫁习俗上还保有着原来的习惯,照例是女方家里陪嫁各色家具,零碎小物,但唯有一样儿,不是女家陪嫁,而是男方家中备好的,那便是婚床。

    这婚床不是寻常见的,如今虽进了京,也因北方天寒家中均盘起了火炕,可成亲大事上,这婚床是万万少不得的。

    大家子往往在孩子十来岁上便找寻工匠,着手打婚床。这婚床必定是千工拔步床,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打得完的,而拔步床中又以金陵工匠造的最佳。

    那家里年幼时体弱多病的,家中长辈往往带着冲喜的意味,更是早早便命人打造婚床。

    牛夫人也不能免俗,王玚少时身子孱弱,她特地托了牛家大舅舅从金陵召了一班工匠,足足耗费了五六年辰光才打了一架婚床出来。

    说来也奇了,婚床打完的那年,正是王玚七岁上,身子正是大好了。牛夫人对此,心里更是有那么一点子感激地意味,所以往扬州去时,虽思忖着一时用不上,也不曾带去,可还是好生叮嘱了家中下人,一定仔细看管,万万不能出事。

    谁知就是这样寸,偏就这时候急着用了!

    王玚缓了缓才道:“这事儿还托太太仔细查查——那红木的家具若是这样容易损坏,那也不叫结实的了,里头必有隐情。只是如今还不能忙着这个,总要再打一个才好,莫误了事儿。”

    那边王子腾也道极是,“千工床费事儿极了,那婚床何等重要,也万不能马虎、匆忙——这样,你二叔如今就在金陵,索性托他从金陵多多找些老练工匠,快马加鞭赶来,总能够的上婚事的日子的。”

    “这个倒是,”牛夫人点了点头,“如今那床也打了有小三年了,再来一班工匠做工,不至误事。”

    “如今也只好这样。”王玚心里还是不大舒坦,但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只是仍再三求了牛夫人一定严查此事,“咱们家好容易正一正家风,处置了往扬州去的管家一溜儿,家中那些刁奴也好生整治了,家中得以肃清。若是这婚床这样大事上有猫腻,咱们却轻轻放过去了,保不得他们心生惫懒,就又欺上瞒下,故态复萌了。”

    牛夫人听得有理,忙应承下来。

    王子腾便道:“玚儿说的有理,如今外头诸王都不清静,咱们是打定了主意稳坐钓鱼台的。别的不说,家里这些下人要管教好了。万不能出来仗势欺人的事情——否则岂不是明摆着给御史奏本的机会?”

    “还是要好生管管了,”牛夫人附和道,说着又笑,“总不能新媳妇进来,给人一副烂摊子,叫人焦头烂额的。旁的也还罢了,咱们玚儿岂不心疼坏了!”

    王玚一笑,道:“这个是没法子的事儿,总不能叫我帮着管家?只好放权罢了。只是这样,太太又要说我不心疼妹妹了。”

    牛夫人眯着眼睛,假意嗔道:“你倒是心疼你妹妹,倒叫你娘受累!”

    还不等王玚说甚么,王子腾先就大笑道:“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太太数落我呢——可是嗔着我不心疼太太了?”

    牛夫人脸上一红,扭头不理他。

    王子腾笑着同王玚挤挤眼,王玚便笑道:“我坐不住了——老爷太太这样显摆,可是欺着儿子身边没一个可心的人了!”

    一时三人都是大笑起来。

    三人又说些有的没的,外头翠玉来请牛夫人安歇,王玚便忙起身要告辞退出去。

    王子腾牛夫人也不拦他,只道:“路上小心些,明儿不必来请安了,好生睡一天罢——等两三日是不是藏书阁要揭牌了?”

    王玚忙回道:“还早些——定了是五月初六揭牌儿的。”

    说着又笑,“只怕要请首辅杨大人亲自去的。”

    王子腾牛夫人这才无话,王玚见状,忙拱手退出去了。

    次日王玚在家好生歇了半日,过午忖着黛玉那里只怕从宫中回来了,才想着往牛夫人处去回禀,要见一见黛玉。实则是给黛玉透一透两人亲事,也是好叫黛玉做个预备。

    他才从正房出来,就见李岭匆匆跑进院内。

    王玚忙叫住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这样急匆匆的!”

    李岭一见是王玚,忙停下脚步,松了口气道:“可是巧了,正想找您去的——老爷来叫传信儿来呢!”

    王玚忙问端的,李岭喜洋洋回道:“是好事儿呢!前头传来了奏报,说是林老爷从蒙邯州回来了!”

    王玚精神一震,脸上也带出笑来,便问道:“这消息属实?”

    “哪儿能不实!都从蒙邯州出来了,想是涉及什么大事,行踪倒是瞒得严实。估摸着再有一二月,林大人便能回来——”李岭想了想,笑道,“不止这样,林大人是带着鞑靼前来投降的使团来的。”

    “使团?”王玚一愣,追问道,“怎么来的使团?”

    李岭摇头笑道:“这个老爷说的不详细,小的也不大知道。总归是大好事儿,老爷脸上笑都收不住了——听说是头一回有这样大、地位这样尊贵的使团来咱们大安——就是圣祖时候也是没有的,林大人立了大功,圣上大悦呢!”

    王玚听了,心里先想着黛玉听见了一定高兴,过后才想着朝中只怕又要好一番忙碌,只怕自己也要紧着办事——藏书阁也是大安文治的一大要事。

    想了半日,才开口道:“知道了,我去告诉太太一声,你就回去守着老爷罢。”

    李岭忙答应了出去。

    王玚心里也高兴,脸上挂起笑容急急往牛夫人的正院过去了。

    牛夫人正处置家事,见他进来便嗔道:“不是说了叫你歇一日的,怎么又过来了?”

    王玚行了礼,坐下笑道:“是来给太太说个喜事儿——方才李岭传信来说,老爷那边给了消息,林叔父已从蒙邯州动身,想必再不过两三个月便能进京了——是立了功来的呢。”

    牛夫人听了先就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忙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咱们不盼着这个。就是边疆苦寒,我心里是想着能叫你林叔父身子安安泰泰地回来就万幸,立功倒是其次。”

    王玚也点头称是。

    牛夫人便道:“既是你父亲才传出的消息,想必你妹妹那里是不知道的。你叫个人给林府传一声消息去,也叫你妹妹心安。”

    王玚也不说平昌公主消息灵通,此事没有不知道的,只怕今日黛玉进宫,知道的比自己还早,就顺势起身笑道:“不如叫我去一趟——我还怕底下说不清楚。正好也说些私密话——亲事,总是要跟妹妹说一声的,也好叫她心里有个底儿。”

    牛夫人这才不说话了,只是道:“悄悄儿的去罢,别叫人看见你了。总归你们这就要成亲,能避一避还是避一避的好。”

    王玚满口答应,出去点了几个家丁,先遣了滇杨往林家报信,好叫黛玉开了林府后门,他能悄悄进去。

    至林府果然角门是开着的,王玚叫家丁在旁边的茶摊儿上等着,自己独身进了林府。

    果然门内有一个小子等着,一见王玚进来便上前笑道:“大爷来了?王姑姑在里头等着呢!”

    王玚默声点了点头,跟着进了二门。

    王姑姑正等在屏风后,见了先眯着眼笑道:“我就说今日王大人定是还要亲自来一趟的,郡主还不信!这不是就来了?”

    说着便引着王玚去了黛玉的浮丹阁。

    黛玉正支着身子从窗边探出头来瞧,见着王玚笑嘻嘻地招手道:“哥哥来啦?”

    王玚也忍不住笑,王姑姑从旁道:“大人进去罢。我守着门。”

    王玚忙拱手道一声谢,匆匆进去了。

    黛玉也不趴在窗台上了,翻身下来就小跑着出去,迎面撞进王玚的怀里。

    到底是害羞,忙扭着要退出来。

    王玚哪里肯放!

    当下笑着搂紧了,故意道:“这等好事我盼了多少年了,如今遇上一回,可是不能放!”

    黛玉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满面通红道:“哥哥愈发像个登徒子了!”

    王玚不容分说地半搂着她往内室去,一壁走一壁嘻笑着哼唱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这样美人自己撞进来,倒像是九天仙女儿下凡,我还肯放手?莫不是傻了!”

    黛玉脸上更是娇艳欲滴,羞恼道:“哪里来的淫词浪语,你编一支这样的曲子来取笑!”

    王玚大笑着将黛玉轻轻放在椅子上,拿手指在她腮边轻佻地揩了一下,扬眉道:“什么淫词浪语,我同自己妻子说几句私房话,还叫取笑?分明是情不自禁了!”

    黛玉捶了他肩膀一拳,嗔道:“怎么就妻子了?还、还没成亲呢……”她羞意未散,声音愈说愈小。

    王玚执手半蹲下来看向她,含笑道:“妹妹敢说迟早不是?左右逃不出今年,你就嫁与我了。改明儿我叫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别叫你林姑娘了,就叫玚大奶奶——我听着舒坦!”

    黛玉低声道:“你惯会这样!”

    王玚见她面无异色,便知道是平昌同她提了,心里虽遗憾不能见着黛玉初得知此事时的羞涩和喜悦,到底心里还是压不住的高兴。

    两人又说笑了好一阵子,提起亲事,黛玉还逞强道不怕不紧张,王玚便扑上去咯吱黛玉,黛玉笑着躲开,喘息着道:“好哥哥了,别闹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儿罢。”

    王玚心里一动,几乎压不住自己身上蠢蠢欲动的欲望,忙掩饰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笑道:“也罢,饶你这一回。”

    黛玉扑哧一声乐了,“是,多谢哥哥高抬贵手了!”

    两人对坐着闲谈,王玚便叮嘱黛玉道:“妹妹,我也不知你同公主都说了什么,也不想问。只是万万你自己小心,这事儿,再不能叫第三人知晓——哪怕是林叔父。”

    黛玉正色道:“我明白——父亲有些守旧,只怕不能接受。”

    王玚一笑,并不多做纠缠,这是以后的事儿了,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两人不过相谈不过一个时辰,那边王姑姑便来催着王玚去了,“如今人多眼杂,大人还是小心为上。”

    王玚虽不舍,但也知道王姑姑说得在理,林如海回来之事不过半日便能传遍京城,鞑靼来降是大事,此时必定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此时万万不能失与防范。

    他起身道:“妹妹,我该走了。”

    黛玉忙起身相送,又叹道:“哥哥昨儿才来了,咱们今日又见面。算起来这两日见的,顶的上往常大半年见的了。”

    王玚瞅着左右无人,迅速凑过来在黛玉脸上轻啄了一下,故意无视黛玉睁大的眼睛和滚烫的脸颊,低声笑道:“过了这半年,妹妹嫁进来。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见到妹妹腻了我,赶着叫我出去才肯了。”

    说完不等黛玉缓过神,自己提着袍子匆匆跑了出去。

    留下黛玉一个人在后头捂着脸发呆。王玚得知了确切消息,心里高兴得闲不住,次日一早便带着滇杨等人出门往学苑去看了看,见藏书阁已经修整得差不多了——藏书阁只是占了学苑西边儿一溜排房,承元帝又亲自下旨加建了,往外扩建不少——心中便暗暗点头,看来初六日是能顺利揭匾的。

    说起这藏书阁扩建,却也同王玚有些渊源——那扩建占的地,不是别家的,正是镇国公府牛家的祖业,还是王玚亲自上门请的牛家大舅舅牛继宗答允此事。

    为此承元帝还特意下旨褒奖牛家,倒是让牛家在读书人口中口碑好了不少——王玚和牛继宗正是打得这个主意。

    今日一来,他本是想转转便回去了,谁知扭头碰见牛家大哥牛传铖,一定拉着往家中坐坐。

    王玚本是想推辞,却见牛传铖面上似有忧色,仿佛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遂答应下来,跟着一同到了镇国公府。

    甫一进门,牛传铖便命小厮,“去老太太院儿里告诉,就说王家大爷来了。”

    小厮飞奔着去了,牛传铖又叫底下人不必跟着,自己亲自送进去便罢,又笑道:“玚弟,父亲和二叔都在家中,这回正好大家见面。”

    门上诸人忙躬身应是。

    王玚心里却起了疑心——这时候不年不节不休沐的,怎么牛家大大小小都在家里了?

    别人也还罢了,牛继宗如今在兵部,开春正是忙着各处粮饷之事,只有忙得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空当!

    就是牛传铖自己也是奇怪,前儿听王子腾说圣上要春蒐不成改了夏苗,京郊大营这阵子只怕也是忙乱的很,牛传铖是领着游击之职的,如何能有功夫请假归家!

    正狐疑间,就见牛传铖遣散了身边小子,他忙拉住牛传铖的袖子,正色道:“大表兄,你同我说实话——到底家中是出了什么事儿?至于你跟两位舅舅都回来?”

    “玚儿果然细致,不瞒你说,原本我就是想去你家里叫你来的,只是不好告诉大姑姑,所以犹豫。”牛传铖先是苦笑,又叹道,“这事儿我竟是不知怎么说了!”

    他嘴张合几次,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只是道:“过会子去了老太太那里,叫她亲自与你说罢。”

    王玚更是诧异,谁知牛传铖竟真的一句都不说了,好容易兄弟两人熬着到了金老夫人的院子。

    有个小丫头迎出来道:“大爷、玚大爷——里头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等着呢。”

    说着又笑,“玚大爷好阵子没来了,老太太见天儿念叨,您可算是来了!”

    王玚见这小丫头毫无所察,更是奇怪起来,心里不由忐忑——是什么大事儿罢?怎么家里的下人都瞒得这样死?

    说话间,两人已至廊下,便有小丫头出来挑起帘子,两人迈步进了正房。

    王玚拱手行礼道:“老太太。”又转身向那边牛继宗牛继祧,“大舅舅、二舅舅。”

    金老夫人脸上阴沉沉的,见王玚进来才扯着嘴角勉强笑道:“玚儿来了?好大会子不曾见了,你父亲还好?清儿身子也好罢?”

    王玚忙躬身回道:“都好,老爷忙着朝上的事,一时不能分身。倒是前儿太太还念着老太太来着,说得了西洋来的好东西,送些来给老太太补补身子。”

    金老夫人点头道:“好,清儿一向孝顺——枇杷,你出去守着,我同他们说几句话。”

    枇杷跟在金老夫人身边,这几日纵是不曾同她说什么,也早察觉了家中气氛不对,如今听金老夫人这样说了,忙低声答应着出去守门。

    金老夫人叫王玚在右边儿首座上坐了,牛传铖便坐了下一手。

    王玚坐稳了便急着问道:“老太太,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您说出来大家参谋,总好过闷着。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帮衬。”

    金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闷声道:“家中……出了丑事啊!”

    王玚一惊,忙追问道:“什么丑事?可是家中下人仗势欺人叫御史抓着了把柄?还是朝中有人拿了什么攻讦?甚或……”

    他忙抬头看向牛继宗,“不是大舅舅触怒了圣上?”

    金老夫人连连摇头,苦笑道:“豪奴伤人,政敌攻讦,触怒圣颜,这样的,哪家子没遇上机会?算不得丑事。却不是这个,是……唉!”

    她冷眼看着牛继祧,斥道:“叫他与你说!这样的好事,全赖你二舅舅!”

    王玚忙转头看向牛继祧。

    却见牛继祧格外垂头丧气的,先是低声给金老夫人赔了罪,这才低声启口道:“是我管教不严。”

    原来,牛家不是因朝中之事这样如临大敌——但说来,也有些关系——是为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前些年因心思不正叫金老夫人撵出去在城郊庄子上住的流帛。

    “前日传信回来,流帛那丫头,她、她同六皇子有了首尾!”牛继祧满脸怒容,“是六皇子府上的长史来说的,言辞之间尽是威胁,竟是像咱们不答应送进宫去待选,便要、要宣扬出去!家声岂不尽毁!”

    王玚听得目瞪口呆——六皇子是脑子糊涂了?怎么出了这样一个昏招!

    漫说是让家中撵出去的一个庶女,纵是家中嫡女,做出这样的事情,家里也容不下她了。难道还指着靠这样手段,叫牛家忍气吞声?

    还送流帛去公众待选!更是无稽之谈!牛继祧又不是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是六皇子不怀好心,难道还要真做亲不成?

    难道好好的镇国公府还指着要做什么皇子岳家沾光?纵使如今不如以前,可牛继宗已至兵部侍郎,尚书有望,家中承重孙牛传铖更是前途不可限量——那是王子腾有意栽培,奔着武辅去的!牛继宗和金老夫人也不能答应这样糊涂的事!

    王玚忙追问端详,牛继祧气道:“庄子上下人看管不尽心,许是想着她娇生惯养的一个姑娘,不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便松懈了。”

    “我审了那些下人,说是从今年春天起,她便常出去外边儿林子或是山上走一走,又拿了银钱打点,守门的乐得赚一笔,又见她并不想着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管她。”

    牛继祧长出一口气,恨恨道:“前一阵子为了夏苗,传铖出去巡察,到了那边山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儿,瞧着像她,便起了疑心。回来说与我知道,我才审的下人,早先奇怪——她是哪儿来的钱?我原以为是杨姨娘给的,提了来喝问,谁知并不是。”

    “我正纳闷儿,就传来说六皇子府上长史来了,谁知就说了这样的事!这我哪里还不明白?只怕是早有了首尾!钱不必说了,就是六皇子给的,那出去也不是为了什么散心,只怕就是私会!”

    他愈说愈气,忍不住猛地拍了桌子一掌。

    金老夫人在上头喝道:“好了!老二,不要这样沉不住气,更中了圈套——你也别推脱,这事儿算起来,还是你的过错!”

    牛继祧垂头丧气地低低应了声是,并不敢辩驳。

    还是王玚出声劝道:“老太太,您也别苛责了二舅舅,其实这事儿,是咱们中了人家的计。就是二舅舅看管得再严,那也保不住底下人有私心,防不了人有心引诱。”

    金老夫人叹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只是忍不住就气得难受罢了。”

    沉默了半晌的牛继宗此时才开口道:“如今流帛那丫头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咱们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还不如想想到底背后是什么促使的六皇子这样。若说是什么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流帛那傻丫头这样我还信三分,六皇子我是不信的。”

    王玚笑道:“大舅舅说的有理——六皇子若真看上了表姐,也就不至于做出这样无礼的丑事来。多半还是想借着这个要挟咱们什么。”

    他忽地想起昨日王子腾说的林如海归京兼鞑靼来降,领着鞑靼贵族的一个使节团来京朝贺之事——这回夏苗,也是为了这个才办的。

    他沉吟道:“这个里头只怕隐情深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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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天犯了个傻 ,,,,我定了定时,20号发布,然后就安心地睡了过去,然而,我定的,是2020年6月20,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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