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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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好小跑着跑来, 额头上有些细腻的汗珠, 胸|脯上下一起一伏,李璎珞面带笑容, 看着她,等她把气喘匀了。
见到仙子,我有些惊喜,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看样子,仙子是要回道观了吗?“仙子,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仙子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一个劲儿盯着我的脸瞧, 我有些微微低了头, 咬了下唇瓣,果然刚才仙子生气了, 可下一刻却突然被人捏住了下巴, 那指尖触在皮肤上凉凉的,仙子抬起了我的下巴, 认真的瞧了瞧,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眼角, 看着仙子专注的眼神,瞬间我的脸如火烧一般,越来越热……
仙子在我眼角用指腹来回摩擦了两下, 见我身子猛然一颤, 便笑道:“你这里有脏东西。”
“别动。”
仙子向我走近了一步, 与我十分相近,我的眼睛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下巴,我屏住呼吸,生怕吐出了气息扫在她脸上,仙子双手环过了我的脖子,这样的姿势,就像是她在抱着我一样。我紧张的眨了眨眼睛,一滴汗珠顺着眉梢滴进了眼睛里,眼睛便立刻合了上去,在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会异常灵敏,一阵香风袭来,我甚至有一种仙子在我耳边吹气的错觉,都说吐气如兰,这样的季节,怎么会有香气?
我的耳朵颤着抖了抖,忽听得一阵轻笑,“真像只小兔子。”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仙子已经退开了,她手里拿着一只杂草,来回转着,看着我戏谑道,“你的头发上怎么沾了这草,莫不是准备插标卖身。”
“既然如此,不如随我做个小道童。”
仙子的话令我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唯恐自己听错了,仙子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我支支吾吾道,“我没有。”后来想起什么,便无奈道,“仙子,你又拿我取笑,哪有我这般大的道童。”
我从仙子手里夺过了那根杂草气呼呼的扔在了地上,仙子特意近身低头看了看我,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道:“我见你与李居士如此亲近,与她做伴便可,怎的与我做个道童,便如此气恼。”
“说好与我学习药理,却几天不见你的踪影,果然是红尘之中多惹人心醉,道观却清冷了许多。”
怎的,仙子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况且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从仙子嘴里说出来的,我只愣了一下,便忙解释道,“仙子,我与李小姐,是有事求她。我于仙子失信,多有错处,只是如今家中有些不便。”
仙子始终背对着我,刚才的话,语气本就有些清冷,如今我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这时,莺歌在远处喊我,我提了提气,小心翼翼对仙子,说道:“仙子,家里突然多了几口人,我正忙着料理,不如改日亲自去给仙子赔罪……”
我话刚说完,仙子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去看看了。”
“啊?”我怎么也想不到,仙子竟然会提这样一个要求,只是仙子已经抬脚走了,我便赶紧跟了上去,道,“仙子,家里屋少人多,有些住不下,我寻思着先在山下给他们搭间大点的茅草屋,以后再添置家伙什儿,这活儿一干起来,尘土飞扬的……”
“我于观中静思几日,有些道义玄机参悟不透,我道家也并不尽然需要清修,也许体察世情便能助我早日参透玄机呢。”仙子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听仙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有些暗喜,仙子是要与我在一起,参悟道义玄机?
先前那汉子和莺歌复生都是一个村上的人,叫做史大熊。说是生他的时候,他爹正好打了一头熊,我和仙子到了山脚坡地的时候,他们已经扛好了几根大木头,这山脚下有一小片坡地,因为高低不平,不好耕种和灌溉,属于难得的一些无助之地,仙子的道观也是建在山脚下的坡地高处。对于这种无主地,官府有规定,归开荒者所有。况且这山如今也归了陈家,想必在这里建所茅草屋,也没人说什么。
我心中也有些盘算,这坡地若是伺弄的好了,也是可以种田的,实在不行种些花草树木也好,到时候就让大熊和他两个侄儿史进史来,在这里种田,况且若真到了要卖木材的时候,他们也能照看一二,听锄头说他之前偷摸着进过一次山,里面有些木材被人偷伐了,好在不多。锄头和英桂先回了农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
仙子见我指挥着大熊挖了地基夯土用四方的石块做基石,有些好奇,“三好,你还懂得建屋。”猛听到仙子问话,我有点失态,“之前翻新旧屋的时候,学了一点。”想到上次在仙子屋里见到的石灰石,我问起仙子那里还有没有,到时候可以用来刷墙,也许在这里建座乘凉的竹屋也不错。以前总是听说那些隐世的名家都喜竹屋的。
仙子听了我的想法,笑道:“那,三好你要为我留一间了。”
“若是在竹屋前面种下一片花圃,想必十分美妙。”
我听到这里,笑眯眯道,“仙子,你还要和我做邻居。那你,是不会听了李小姐劝说,离开道观吧?”
这话题猛地一转,我与仙子之间的气氛也有了些变化,仙子皱眉道,“你听谁说的,好好的,我怎么会走。”
“没人说,李小姐说外面有了流民,我便猜的。”我有些烦恼,若真的起了流民,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仙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道:“你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在,我就在。”
其实茅草屋挺容易搭建的,也不费功夫,若是快了,半天就能搭好。只是我突然起意用了石块做基石,这一来二去,找到合适的方块石块,废了些功夫。再加上那做顶的茅草也要浸了桐油增加韧性,还要去村上收购,又废了点功夫,好在管庄叔也没说什么,让史大一家去庄上兑付了几夜。这期间,仙子不知怎么的对着茅草屋起了兴趣,每日前来观看进度,还带了纸张来,说要作画。
我见此,提议仙子不如做了画板,这样子作画容易许多,好在画板和小木凳都不是太费功夫,木匠儿子只用了一会儿,便做好了送来。木匠儿子来送画板和木凳的时候,说了几句,好像锄头和他那几位婶婶撕破了脸皮,大闹了一通,除了族谱什么的,听起来动静不小。庄上也不能留他们了,所以这茅草屋从一大间加到了一大两小间,不过前面盖茅草屋时,也有了些经验,后面就快了好多。
我在一旁整理着茅草,看着史大他们盖房子,锄头把自家东西全都打包带了来,因为是自己要住的,所以格外上心。仙子就在一旁拿着毛笔作画,天空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飞过,看起来格外静谧美好。
我见仙子抬头看了看我,便对她笑了笑,仙子赶紧在画纸上挥了两笔,看的我格外迷糊,不一会儿复生气呼呼的跑来,说到家里的鸡不知道怎么都从鸡圈里出来了,跑的到处都是,她和莺歌捉不过来,找人来帮忙。我放下了手头的活儿,赶紧跑了过去,去晚了,不知道跑哪儿,找不回来就麻烦了,怎么的也好不容易养大了些。复生早就跑远了,仙子也跟着过了去。刚走到半路,我就见到三只母鸡在一处来回挠地找食吃,我看了看,好像自己一个人也捉不住,忽然瞥见身后的仙子,有些为难的对仙子比划了一下。
也没来得及看仙子脸上是何表情,我就悄悄的走向了母鸡,没想到它们如此警觉,我还没到,它们就瞬间迈着两只小短腿支棱着翅膀跑了,我只好立刻发动追捕,只是这母鸡明明那么短的爪子,怎么越跑越快,我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只好先仅着一只追,它饥不择食的就跑向了仙子,我看到仙子在前面挡着鸡的去路,连忙喊道:“璎珞,快抓住她。”
仙子愣了一下,还是被鸡跑了。我到了仙子近前,有些懊丧,“怎么还是被它跑了。”之后就又去追鸡去了,等到我追着另一只过来的时候,仙子还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样子有些呆愣,看到仙子脸上茫然的无所适从的表情,我竟然站在原地笑了起来,笑的浑身颤抖,那只母鸡见我不追了,竟然施施然悠哉悠哉慢腾腾的走到了仙子跟前,我看到好时机,一个劲儿的拿眼睛瞥仙子。
仙子有些为难,看了看那只忽然安静下来的母鸡,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充满期待般的看着仙子,眼睛一眨一眨。这大概是仙子这一生都没有遇到过的事吧,她看了看我,慢慢的弯下了腰。
那只母鸡一动不动,就那么背仙子掂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我立刻跑了过去,“仙子,你太了不起了,就连它也喜欢你,一到你身边就立刻安静下来。”
“可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呢,如果不是仙子,我今天怎么也捉不住它呢。”
我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意识到仙子现在的窘迫。
仙子怀里的母鸡看到我过去,忽然抖了一下翅膀,吓的仙子立刻抚摸着它脊背上的鸡毛,仙子抱着鸡忽然离开我一尺,对我道:“它怎么这么怕你。”然而说这话的时候,仙子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她还没有找到轻松应对活物的办法,而且,还是一只母鸡。
我有些心虚,皱着头皮,道:“那个,我拔过鸡毛,想要做羽毛笔,可是忘了,这是母鸡,只有公鸡的尾部鸡毛足够硬。”
仙子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也是,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做拔鸡毛这样的事。
虽然觉得抱着母鸡的仙子有些怪异……可仙子却像是抱着玉兔一般,姿态从容。
现在我在仙子眼里一定十分不好,最后还是复生帮我捉住的另外两只鸡,仙子抱着那只母鸡和我们一起僵硬的走着,我不敢去看仙子,紧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忽然英桂从茅草屋那边追了过来,“三好,仙子的画。”
仙子抱着鸡,腾不出手,我便自然而然替仙子接过了作画的工具,只是看到画上的那个人时,我愣住了,画纸上的我半蹲在地上,身旁地上放着一篮子鲜花,手里拿着几枝梅花。身后有一处花圃,头顶是一颗梅花树,树下落了满地落红。
此时的我正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一座竹楼,竹楼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上面熏香袅袅,弹琴的人儿或许刚刚离开……
仙子竟然在画我?在仙子眼中,我竟是如此美吗?
只是,我刚才手里拿的是茅草吧,身后也全是没用完剩下的石块,还有零乱的木头……
我偷偷瞅了一眼仙子,忽然觉得有种难为情。
仙子面色无常,只是走路的时候,姿势更加僵硬了……
将母鸡送回了鸡圈,我又数了好几遍,一只没少,这才罢休,仙子看了一眼院里的树屋,很是稀奇,我想了想,还是问道:“仙子,那张画送我可好?”
仙子没说话,进了屋,我也跟在她身后进去,仙子见到桌上放着的一串鸡毛做成的东西,道,“你还做了这个?”
我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鸡毛掸子,没说话。仙子却忽然笑了,“三好啊,三好,你真是太……”
我连忙道,“那是天热的时候,母鸡自己啄下的毛,跟我无关,我是在鸡圈捡的。不是拔的。”
仙子笑着说,“太有意思了。”
“不过,你若想要那画,须得拿这个来换。”
我连忙点头,十分乐意。
忽又听仙子,道:“三好,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我回道:“只是较其他轻松许多,那便是喜欢吧。那仙子,你喜欢梅花吗?我看你披风,还是画里,都有梅花的影子。”本来我是想在山下种上一片梅林的。掩藏在梅林中的道观,想必一定美若仙境。
可仙子却说,“我母亲的名字里有个梅字。”原来不是喜欢,是思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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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仙子,我有些惊喜,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看样子,仙子是要回道观了吗?“仙子,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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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仙子手里夺过了那根杂草气呼呼的扔在了地上,仙子特意近身低头看了看我,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道:“我见你与李居士如此亲近,与她做伴便可,怎的与我做个道童,便如此气恼。”
“说好与我学习药理,却几天不见你的踪影,果然是红尘之中多惹人心醉,道观却清冷了许多。”
怎的,仙子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况且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从仙子嘴里说出来的,我只愣了一下,便忙解释道,“仙子,我与李小姐,是有事求她。我于仙子失信,多有错处,只是如今家中有些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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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观中静思几日,有些道义玄机参悟不透,我道家也并不尽然需要清修,也许体察世情便能助我早日参透玄机呢。”仙子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听仙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有些暗喜,仙子是要与我在一起,参悟道义玄机?
先前那汉子和莺歌复生都是一个村上的人,叫做史大熊。说是生他的时候,他爹正好打了一头熊,我和仙子到了山脚坡地的时候,他们已经扛好了几根大木头,这山脚下有一小片坡地,因为高低不平,不好耕种和灌溉,属于难得的一些无助之地,仙子的道观也是建在山脚下的坡地高处。对于这种无主地,官府有规定,归开荒者所有。况且这山如今也归了陈家,想必在这里建所茅草屋,也没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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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来得及看仙子脸上是何表情,我就悄悄的走向了母鸡,没想到它们如此警觉,我还没到,它们就瞬间迈着两只小短腿支棱着翅膀跑了,我只好立刻发动追捕,只是这母鸡明明那么短的爪子,怎么越跑越快,我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只好先仅着一只追,它饥不择食的就跑向了仙子,我看到仙子在前面挡着鸡的去路,连忙喊道:“璎珞,快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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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抱着鸡,腾不出手,我便自然而然替仙子接过了作画的工具,只是看到画上的那个人时,我愣住了,画纸上的我半蹲在地上,身旁地上放着一篮子鲜花,手里拿着几枝梅花。身后有一处花圃,头顶是一颗梅花树,树下落了满地落红。
此时的我正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一座竹楼,竹楼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上面熏香袅袅,弹琴的人儿或许刚刚离开……
仙子竟然在画我?在仙子眼中,我竟是如此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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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面色无常,只是走路的时候,姿势更加僵硬了……
将母鸡送回了鸡圈,我又数了好几遍,一只没少,这才罢休,仙子看了一眼院里的树屋,很是稀奇,我想了想,还是问道:“仙子,那张画送我可好?”
仙子没说话,进了屋,我也跟在她身后进去,仙子见到桌上放着的一串鸡毛做成的东西,道,“你还做了这个?”
我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鸡毛掸子,没说话。仙子却忽然笑了,“三好啊,三好,你真是太……”
我连忙道,“那是天热的时候,母鸡自己啄下的毛,跟我无关,我是在鸡圈捡的。不是拔的。”
仙子笑着说,“太有意思了。”
“不过,你若想要那画,须得拿这个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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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又听仙子,道:“三好,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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