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忆往昔 无关愧疚（三）

    第□□章忆往昔  无关愧疚（三）

    离家越来越远。

    敖寸心的心砰砰跳，心里特别紧张，抱着孩子的手越搂越紧，脚下的步伐快得出奇。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这个孩子不能要，不能要。

    生怕弄醒孩子，更害怕孩子的哇哇啼哭，越用力抱紧孩子越担心孩子的反应。当然，敖寸心所谓的用力也只是跟自己较劲儿，她的两只胳膊早已经僵硬得像两根木棍，夹着熟睡的婴儿在山路上颠簸。

    或许，敖寸心的怀抱是温暖的吧，或许是来到了婴儿曾在母体里感知到的熟悉环境，总之，这个女婴睡得很熟、很深、很安静。

    敖寸心只记得当初狐妹说过，她们家住在万窟山的千狐洞，家中还有一位母亲。这荒山野岭也许就是万窟山，可千狐洞呢？敖寸心站在光秃秃的山岭上，吹着夜风，四下顾看。夜色下的万窟山，稀松的黄土、碎石、沙砾，到处可见。

    那是前不久孙悟空救师傅唐三藏，与五哥、狐妹在此打斗留下的痕迹。站在后山的杨婵默念口诀，仁慈的宝莲灯在孙悟空手中大放异彩，废去了五哥劈天神掌的一半法力。即便如此，五哥仍不肯说出唐僧的下落。无奈之下，将要临盆的狐妹，毅然发功废去五哥的另一半法力，然后，施展开劈山神掌，劈开万窟山千狐洞所有的洞口，孙悟空这才找到了师傅。

    被废了法力心有不甘的五哥悄悄挨近唐僧，企图偷袭，被孙悟空一棒打下，狐妹护夫心切，倒在了孙悟空的棒下。临终前狐妹产下一个女婴，等杨婵从孙悟空口中得知消息赶过来时，狐妹早已以香消玉损。

    详细情况敖寸心并不是太清楚，杨戬也没有对她细说过。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也只是她心中的一个念头。如果有可能，最好将孩子交到狐妹娘的手中，可这荒山野岭的，她上哪去找狐妹娘？狡兔还有三窟，狐狸聪明的大名可是响当当的，不可能把自己的栖息地轻易地暴露出来，尤其是在万窟山刚刚发生大劫后。

    作为上古神龙的后裔，龙的嗅觉或许比不上啸天犬，但寻找狐狸留下的蜘蛛马迹还是绰绰有余。敖寸心紧张地抱着孩子在万窟山到处奔走，并没有注意到离她不远处，有个狐狸影子远远地跟着。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发现了与狐妹的气息相似的气味了。

    没有人，也没见到任何生物，敖寸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孩子放到了山腰的一块大石上。这里狐妹的气息和狐妹相似的气息特别浓，敖寸心相信，小狐狸婴儿在这里，一定会有相似气息的狐狸到来。

    放下孩子，敖寸心没有回头，一路小跑连夜回到了杨府。

    没看见杨戬，或许他已经休息了。回到屋里的敖寸心没有想到杨戬随后跟了过来，面对杨戬的询问：“这么晚，你上哪去了？”

    敖寸心人虽然已坐下，可心还尤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后悔吗？进杨府大门的那一刻或许有些后悔，可她没有停下脚步；她担心吗？真的很担心，如果没有狐狸的同类去那里，那孩子，后果也许真的不敢设想。

    她都做些了什么？

    还有杨戬，杨婵，她要怎么交代，怎么说，她把孩子给“扔”了？

    敖寸心的心情是忐忑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倘若在平时，她可能会讥讽杨戬：可真行啊，不休息，怎么又过来了？

    可今晚······

    杨戬很快就发现孩子不见了，这不问她了：“孩子呢？”

    她本能地顺口说道：“丢了。”

    “丢？扔，怎么会呢？”杨戬不敢相信。

    “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敖寸心流泪了。

    “孩子怎么扔的？谁扔的？”杨戬继续问。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敖寸心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

    杨戬像不认识敖寸心似的，咬着牙问：“是你把孩子扔的？告诉我，是不是？”后一句是提高了音调厉声问的。

    “是！”敖寸心大声承认。

    “你把孩子扔哪了？”

    面对杨戬的追问，敖寸心赌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是哪座山了。”

    听见敖寸心如此回答，杨戬的眼睛流露出发狠的凶光，突然，他一下子掐住了敖寸心的脖子，定定地盯住敖寸心，仿佛眨眼功夫就会把敖寸心“咔嚓”掉。或许，终归是念着手里的人是和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妻子，杨戬的手还是松开了。

    看见杨戬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敖寸心绝望地问了一句：“那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杨戬缓慢地回过头，用你这人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敖寸心说道：“孩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说完转身跑出屋外，叫上啸天犬找孩子去。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你们不用找了，是我跟踪你妻子把孩子抱走的，她是我女儿的骨血，我不会把她留给你们。特意来和你们说一声。”

    敖寸心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汩汩流出的泪水默默地滴在地上，她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同时她的心也寒透了。

    她为什么要两次问杨戬“那孩子是不是你的？”她想确定什么？几百年的夫妻，她居然在杨戬身上感受不到“爱”，杨戬爱过她吗？敖寸心不知道。

    杨戬对抱回来的孩子超乎异常地喜欢，这说明什么问题？杨戬从内心忽略她，把她“爱”的自尊踩到脚下，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杨戬对所有人都比对她敖寸心好？

    在她问出“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那一刻，敖寸心真的希望这个小狐狸就是杨戬的“私生女”，那样她可以骗骗自己，这许多年来杨戬之所以忽略敖寸心，那是因为他“外面”有亲人啊！对孩子异乎寻常的爱，那是因为是他的“血亲”啊！

    很遗憾，杨戬没有回答。

    她问两次，杨戬都没有回答。

    其实她心知肚明，这个小狐狸根本就不是杨戬的“私生女”，她那样问与“吃醋”更是没一丁点儿关系。

    敖寸心真的明白！

    “丢”字，有失去，遗落；放下，抛开的意思，听她说“丢了”，杨戬第一反应就是“仍”，要说这杨戬也够聪明的，他一下子就判断出敖寸心是把孩子“扔”了。

    对别人，杨戬满心满眼都是关心和喜爱，唯独对她例外。那只有一个解释，杨戬压根儿就没爱过她。这些年来她哭她闹，完完全全就是敖寸心一个人的独角戏。

    也正因为如此，她执剑闯入月宫被杨戬抓着手腕回到杨府，亲眼看见杨戬接了玉帝王母的圣旨和懿旨，同意“和离”上天，她才一反常态地不哭不闹，只是平静地问了杨戬一个问题：“这一千多年来，你有没有爱过我？”

    往事真的如烟！

    泪水漫过敖寸心的眼睛，滴落在铺满落英的地上。敖寸心用指肚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痕，幻出一件锦衣，轻轻地覆盖到了小玉的身上，同时施法让她睡得更熟些。

    这个孩子被狐妹的母亲教育的很好，如果在敖寸心身边生活的话，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单纯。敖寸心轻轻走出桃林，并没有回头，对于这个差点儿成了她养女的孩子，此时在敖寸心眼里，她也只是“故人”之女。

    对于自己过去做的事，是否有愧疚？敖寸心说不上来，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俩人没有做“母女”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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