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剖析情 冷酷的心

    面纱揭下来后见到的不全是惊喜和美好！

    小时候，母亲喜欢在节假日时做些糖果等零食，用不同颜色的丝帛裹成一个个小包，让他们三兄妹挑选。每次他都挑选那些颜色鲜艳的丝帛小包，每次打开品尝时，都会发现他的没有大哥和三妹的好。他不解，还特意问母亲，母亲大人笑曰：“漂亮的外表里面未必都是漂亮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就是“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就是“付出”——“你不要以为不付出就会得到什么！”

    因为儿时故事的牵引，因为最初见到嫦娥时的美好，因为嫦娥讲过他从不曾听到或想过的“大爱”道理，更因为嫦娥救了他却从不曾提过，而杨戬却能感受得到她那双温柔的双眸时刻关心地注视。无论何时何地。

    广寒宫养伤，他记住了这里的一切。众人说他千年望月，其实与其说他用“眼”望月，不如说他用“心”望月更恰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回报着那时刻关注他的“温柔”。

    上天后，当温柔变成刻薄，他默默承受；当曾经地教导变成不解地践踏，他苦闷至极；当崇敬地仰慕变成众人眼中的羞辱，他沉默无语。不甘地奋争，化成绝望地“宣言”，感动了仙子同时，杨戬自己却清醒了。

    当三界人神看热闹般地到处传颂着二郎真君与嫦娥仙子好事降临的时候，没人知道新天条出世后的杨戬是何心情。他就像一个看万花筒的孩子，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世界让他痴迷。有人总想打落他的万花筒，这让他生气恼怒的同时，更加宝贝这个万花筒。

    忽然有一天，不知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万花筒自己掉到了地上摔碎了，当他心疼地小心翼翼收拾时，却意外地发现所谓的万花筒，里面装的不过是几块儿细小的小小镜片儿罢了，镜片尽管很精致。

    如果说嫦娥是那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世界，而敖寸心就是屡次要打落他手中万花筒的那个执着的孩子，那么，几百年天庭司法天神职位的浸染，无间道的整个过程则是让那个万花筒自己跌落到了地上。

    无间时，嫦娥仙子与猪八戒在凡间游船上，故意当着他的面哥哥妹妹的，尽显暧昧妩媚之情。虽然他知道嫦娥这样做有其理由，为了帮助沉香可算是不余遗力，但在杨戬心里看到这一幕还是别扭的。

    杨戬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杨戬会是一个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面看谁都含情脉脉吗？他会吗？不用回答，他自己心里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毕竟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更何况——

    他会相守一个不“懂”他，不“信”他的女人吗？

    前几天他有事回天庭，明知道嫦娥不在他还是去了月宫。广寒宫前玉树一片。杨戬慢慢穿过走向广寒宫后面，遥远的幽深处五百丈高的桂树下，犯了天戒的吴刚正不停止地砍伐。桂树林中有座黒色屋宇，屋宇不大，只有一殿。

    殿中一人穿着“殷商”时期的服饰：上衣下裳，长窄袖，腰间束宽带，头戴圆形的箍状冠卷，外罩一长及足面的黑衣。参加过封神的杨戬知道，此人正是原来商纣王的姜皇后。被妲己献计挖去了双眼受炮烙之刑凄惨而死，姜子牙封神时封她为“太阴星君”管理月亮。

    太阴星君正在做法。

    多年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用法力控制着人间海水潮汐周期性的涨落，很是守时。由于太阴星君不喜欢抛头露面，是以大家都以为她住在别处；嫦娥到月球时，玉帝和王母刚联手整顿天庭未顾及到她，致使在天界、人间经常行走的嫦娥一直住在月宫。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嫦娥是月宫的主人，是太阴星君，或者成了人们口中的“月精”。

    只是，恐怕谁也没想过，人间的海水潮汐变化是受月亮影响的。而用法力控制月亮是一刻也不能停止，经常在三界行走的嫦娥，先不说她法力有多大，用法控制月亮单说时间恐怕是她都没有，

    杨戬“望月千年”，除了关注点一直是月宫里的那个倩影，很少关注过广寒宫外的人和事。他定定地望着月宫中一心做法的太阴星君，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由衷的敬佩。此时，太阴星君法力控制下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突然，如有一道闪电在杨戬头脑中炸开：所谓的嫦娥仙子下界救真君大人的月光“束魂之法”，之前是母亲瑶姬“固”了他的魂魄，之后是“太阴星君”用法力在其背后操纵。思及此，站在黑色屋宇大殿前的二郎真君，向太阴星君施了一个隆重的“商礼”。

    “司法天神果然聪明。”太阴星君还礼道：“司法天神心怀三界，呕心沥血改天条，我等小神佩服得五体投地，多谢之话不必说，此乃我等应该做的！”

    “最近下界不知何原因潮汐特别不稳，小神还要继续做法，请司法天神恕罪！”太阴星君说完又开始继续做法。

    杨戬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行了一个大礼，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杨戬知道自己今后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嫦娥，也想抽时间和她好好谈谈。太阴星君说下界海水潮汐不稳，不知何原因应当尽快查看。杨戬清楚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更是与牛鹂儿所说的不明生物“救了”她们这些恶鬼厉鬼有直接的关系。

    抬头看看已经走在远处的敖寸心，杨戬心中五味杂全。

    他无论智力文采武力都傲然三界，又得亲朋好友信任与依赖。但杨戬同时也是一个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之人，他只有对亲人才会用“宠”、用“爱”这个字眼儿，对朋友才会卸下面具放声大笑，他只对自己重视的人好。

    杨戬的内心是孤独的，他沉默寡言很大程度是渴望理解与被理解。“信任”和“懂得”是他交友娶妻的首要条件。如果说千年婚姻里敖寸心执着地胡搅蛮缠是知道杨戬心里想什么，那么和离后的敖寸心就是深懂了，所以才有了西海诀别。

    杨戬会真心爱某个女人吗？这样问似乎有些多余。谁不知道杨戬“千年望月”爱嫦娥啊？但事实上突逢家变和随后而来的牛丽儿情变，一方面让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另一方面则让他对父母在世时的家庭心生怀念和留恋，表现在对嫦娥的思慕上，很大程度就是留念幸福家庭的产物（男女之情反倒是次要的）。

    所以当发现嫦娥本身并不是如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时，美丽的万花筒世界被打碎了，他反倒能正确地面对现实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敖寸心，无论是过去作为对嫦娥的反衬，还是今天的对比，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父母在世时的幸福家庭？没错。这就是楷模，是镜子，折射了他的内心世界，他的渴望，他择偶的条件。嫦娥也好，寸心也罢，甚或是别的什么女人，就看这个女人符不符合他的内心标准了。

    对他来说，这是个模子，套上去就好。这样说有些残忍，尤其是对追求纯爱的女孩子来说会有不满甚或是悲剧，如千年婚姻里的敖寸心。但事实上这也是现实，是每个如果想要嫁给杨戬的女孩子所要面对的现实，谁也不例外。

    所以，如果······与其猜测杨戬爱不爱某一个女人，不如揣摩杨戬爱不爱他的妻子——事实上杨戬这种人爱也只能是他的妻子，维护的也是“妻子”。换句话说，杨戬“爱”的是妻子“位置”上的那个人。

    杨戬娶敖寸心时对她说：“在妻子的位子上，没人能取代你。不管外面的女子多么温柔漂亮，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说这话时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当“位置”上的这个“人”，不能和“位置”相匹配时，他的目光还是会向“外移”的，所谓“千年望月”就是这么来的。

    从这点上来说，杨戬称得上是“负责任”的丈夫！也是眼光“纯刁”的丈夫。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他两者偏要兼而有之，貌美如花加温良谦恭即如是，再加聪明敏锐、才华横溢就更好。那心机无限的女孩呢？用心计赶走竞争女，或让她们知难而退而不是一味地犯蠢嫉妒？有心计固然好，但还是别让他杨戬发现吧，在杨戬面前用心机······

    杨戬叹了口气：嫦娥从一刚上天的小仙，到现在在天庭、在三界“混”得很是水起云涌，不能不说与她很会借力、借势并会用些小心思有关。精心蒙上的面纱，一但揭下来，再美好，心里的落差也还是很大的。

    不管怎样，也不管他同嫦娥谈什么，但作为曾经的恩人，杨戬不会让嫦娥面上过不去。何况在嫦娥眼里，杨戬也不过就是那个上古后羿的影子，这一点杨戬自己也清楚得很。

    我爱你是因为你爱我，你不爱我，我自然会远去，这和仰慕没有任何关系；就像杨戬是爱敖寸心的，但对敖寸心却没有一见钟情之爱情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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