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二郎神 心事谁知

    粉红色的龙应该是敖寸心没错，那个林默娘又是谁？看着城里城外大暴雨过后的痕迹，杨戬决定先进城再说。下榻的客栈正在传颂着粉龙和林默娘的故事，“看来得查查这个横空出世的林默娘了。”

    杨戬离开辽国一路向南，人间行走一个半月才到达江浙一带。现如今已是雍熙二年（985年）的仲春，眼下的杭州城，和之前来南屏山时看到的杭州，变化最大的就是水淹过后的一片狼藉。根据敖寸心提供的线索，梅山老大暗传来的证据，如今危害凡间的除了西海岸边逃走的怪龙，就是十八层地狱还没有捉回的恶鬼。

    大宋太平兴国七年（982）发生的“秦卢案”，牵连当朝太子性情突变；如今皇宫夜晚的诡异，前不久敖寸心科举时与神秘的黑雾影子打斗，无不透露着蹊跷。事情败漏，赵廷美原本皇弟，被勒归私第，宰相卢多逊则因结交亲王赵廷美“阴谋”谋反，被贬送崖州。

    按理，已结的凡间皇家案子杨戬没必要过问，只是太子性情大变的同时，太子府突然多了一个来自三界之外“三不管地”的讯息，不能不让杨戬有所警觉。而这个讯息又与大辽国的萧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凡人的身份见见这个萧太后，这也是杨戬叮嘱嫦娥和啸天犬封住法力的原因。见过萧燕燕，杨戬就已基本断定她身上的某种东西与“三不管地”暗合，而韩德让则是另一个“熟悉”人的神识所变。不作久留，离开辽国上京，杨戬原本想在汴梁居住下来，仔细查看被恶鬼附身的人到底有多少。还没安顿下来，来自灌江口的那道法光，又在神识里出现，引导着杨戬来到了杭州城。

    那还是沉香劈山救母时，被乾坤钵所伤的杨戬，在小树林里奋力喊出“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披上那道美丽的月光”，之后奄奄一息就要魂飞魄散时；华山劈开的瞬间，天地动摇，法光大作，一道闪着刺眼光芒的红光自灌江口杨家祖坟“窜”出，直飞华山小树林，包裹住了杨戬。刺眼的光芒很快消失，红光自杨戬身边散去，再聚一起时，似乎无力地转着红色的漩涡向下界坠去。等杨戬醒来时，嫦娥仙子来到了小树林。

    地府里查不出那道红光的下落，杨戬只有自己私自暗访。如今她的讯息出现在杭州城里，让杨戬有些莫名的激动。嘱咐嫦娥仙子和啸天犬自行休息不要搅扰他，房间里的杨戬元神出窍去了天际。

    海路交界上空，敖寸心正和一个白衣女子联手打怪。一个人面豺身、有翅膀又像蛇一样爬行的人，顶着媚气妖娆的小脸，正嘤嘤地如婴儿哭着。豆大的雨点汇成涓涓小溪在空中迅速聚拢一起，形成一条小河、并且渐渐变宽变大，向下面奔泻而去。

    那翅膀人面蛇嘤嘤哭声不断，河水继续从空中向下流。随着她叱咤一声，本来缓缓流动的河水瞬间变得滚动起来，夹杂着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海面翻滚，鱼虾跳跃；岸边的民房倒塌。白衣女子挥舞着白绫扫向那蛇的翅膀，却被翅膀人面蛇闪过。媚气妖娆的小脸浮现出狰狞的表情，扇动着翅膀，仿佛要把白衣女子拍得粉碎。

    白衣女子放开招式，一招紧接着一招，道道白绫攻击其要害。那翅膀蛇突然发出一声怒咤，一个鹞子翻身另一个翅膀带着尖利的指甲勾，狠狠地向白衣女子扇去。眼看翅膀碰触到白衣女子身体了，一声龙吟呼啸而来，粉红色的大龙口喷水柱直直地射在了翅膀蛇的身体上。

    只见水势越来越大，那翅膀蛇的翅膀湿漉漉的扇不起来，妖娆媚气的小脸僵在一起，小眼眯着睁不开；翅膀蛇在空中滑行着转了几个圈，“哇儿”的一声婴儿的大哭声响彻云霄，随即“咔嚓”的巨响如晴天霹雳般令杨戬的耳膜一震。定睛望去只见翅膀人面蛇一分为二，变为了两个。

    “哇儿哇儿”的哭声不断，现在是两股水流自高空向一起汇流成一条大河，倾泻到大海里，大有把海填平之意。

    “不好！”杨戬暗道：“这一定是上古神兽化蛇的后裔，必须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历过弱水下界的杨戬，自然知道水的威力，正欲飞身过去，龙吟再次呼啸而来，粉红色的长龙在杨戬的斜下方喷着湍急的水流，直直地射向那两个翅膀蛇。

    “寸心！”杨戬惊叫一声，用龙的本体水压住化蛇后裔的水流是可行的，但那只限于法力高深者。敖寸心的法力杨戬很清楚，这样只能压住一时，待到法力抵不住时，是非常危险的。

    果然，那两个翅膀蛇“哇儿哇儿”的哭声越来越急，从天空中流下来的河水越来越大，敖寸心显然已拼出全力了，她用自己的本体水去压翅膀蛇的水流，企图在短时间内把水流反击回去，照这样下去非受伤不可！

    就在杨戬要出手时，缓过神来的白衣女子，道道长绫飞舞，陀螺般旋转着，进入了“河水”的中心，越来越快的速度，分散着流向下面岸边民居的“河水”，努力地导向大海。

    敖寸心见状趁机向上一跃，一个漂亮的鲤鱼跳龙门，龙尾顺势一摆抽在了正努力与白衣女子抗争的翅膀蛇身上。再回身一甩“啪！”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个翅膀蛇甩在了海岸边一块硕大的礁岩上。随着一声惨叫，一缕惊魂飘然而出，面孔狰狞地瞪着仇恨的眼睛向着旁边的翅膀蛇方向飘去。

    与此同时，白衣女子正和另外一个翅膀蛇博斗。那家伙已被白衣女子旋转的白绫抽的眼斜嘴歪，使劲扇动着翅膀，形成一股又一股的真气流，即抗争着白衣女子，又妄图阻止敖寸心靠前。

    敖寸心又一道水流喷过去，翅膀蛇向后一仰，鹞子大翻身，迅速调整自己，一只翅膀垂立着，另一只翅膀使劲地煽动着，仿佛在召唤那个向他飘来的魂魄。

    一旁的杨戬瞥见飞速飘过来的翅膀蛇灵魂，心中一惊：“师傅讲过，化蛇及后裔肉身死去，魂魄进入同胞兄弟体内，不出一刻，很快就会化出另外一个，打斗时千万要注意他的魂魄去向，当然他也只能化一次。”于是急忙幻出收魂瓶，默念咒语把眼前的魂魄收了进来。

    眼斜嘴歪的翅膀蛇见兄弟被杨戬收走，急得想叫又叫不出来，只能拼力扇动翅膀，准备从后面袭击杨戬。此时，敖寸心正从斜下方飞过来，瞄准他的翅膀，高高的龙角对着那个煽动的翅膀的腋窝下顺势一挑，抛向高空，那家伙的魂魄飞速离体，身体却依然坠落在下面的礁岩上。而魂魄则在空中打着旋，似乎正在寻找新的着陆体。

    收完一只魂魄的杨戬，正欲飞过去收第二只魂魄，却被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四个带翅膀的人面蛇，前后左右夹击着把他包围起来。哇哇的婴儿哭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没有汇集成向下方流的河，而是以剑雨的形式从四面八方射向杨戬。

    杨戬急忙运真气护助元神，也作陀螺旋转飞升到更高空，然后一个鸟瞰大地，天眼的光芒奔着四个翅膀蛇一阵猛射。敖寸心飞速掠过，冲开了四只翅膀蛇的队形。

    杨戬见状，转身强攻其中一个翅膀蛇，只见那人面翅膀蛇抛着媚眼，说出的话却如老妇斥责人般：“你就是那三只眼二郎神？”

    杨戬稳住元神站在空中朗声答道：“正是杨戬！不知你化蛇一族无端地扰我三界是何缘故？”

    “无端？”哇哇婴儿般的哭声伴随着摇头晃脑妖冶的媚眼眨巴着：“你当三界战神，我们就不能当了？

    “哇儿哇儿······费什么话？把他灭了，我们也在三界玩玩。”另一个翅膀蛇说得更干脆。

    “灭了？”杨戬笑了：“杨戬到想看看你怎么灭？”

    哇儿哇儿，那两个翅膀蛇手舞足蹈的，顿时雨点四射。

    杨戬总算看明白了，这翅膀蛇毛病太多：他摇头晃脑哇哇哭是“笑”；而扇动着翅膀哇哇哭则是用法力运水。三界如果留有他们，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你玩儿可以，没人挡着你，但你不能给三界带来灾害。”杨戬对着两翅膀蛇说道。

    “别跟他们废话，这几个翅膀蛇可把百姓害苦了。”白衣女子从杨戬后面飞身掠过，冲向翅膀蛇时回头对杨戬说道。

    “没错！是母亲，真的是和母亲一样的脸。”

    杨戬呆呆地望着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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