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面对面 熟悉陌生

    “哈哈哈······”杨戬大笑：“韩兄，杨戬从未参加科举，‘榜眼’也不是我，真的是另有其人。”

    “怎的另有其人？”韩德让饶有兴趣地问：“你不会是诓骗我说考试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吧？”

    “自然不是。”

    “当然是！”

    杨戬和敖寸心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来的，韩德让看看杨戬又看看敖寸心，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杨戬之意是没诓骗韩德让，敖寸心之意是考试确实是另有其人，两个人的说法不一样但意思是相同的。

    敖寸心轻轻取下面具，现出了白颜红唇褐发的女儿装。在下界游玩儿的这些年，她尽量放松保养自己，容颜比之出海时恢复了许多，头发也由干枯的黄白渐渐地变成了褐色。韩德让看得是连连称奇，大辽国的女孩儿大都是英姿飒爽类型的，即便是汉家女子也多以温婉著称，而似敖寸心这种娇小俏丽又是走南闯北的女孩子实属少见。面对同样的敖寸心，杨戬的感受又是另外地不同，此时的敖寸心对他来讲真的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心中有好多疑问，只是眼下不方便详询。

    “韩兄，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是我。”敖寸心毫不隐瞒：“是我冒充杨戬去的，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这位是我和离的前夫君。人家现在已有佳人陪伴，我呢，心眼小，心里不舒服，就是想给他找点麻烦，不管韩兄相不相信事情就是这样。”

    敖寸心如竹筒倒豆、声音如铃、俐齿伶牙、嘎嘣溜脆地说完，谁也不看，顺手拿起桌上的尖刀，麻利地从大盘中的羊腿上削下一片儿肉，翘起二郎腿兰指拈花般优雅地“送”进了嘴里。樱桃红唇轻轻蠕动，轻轻地点着头，白皙的小脸现出满足地笑意。

    杨戬有些吃惊，怔怔地望着敖寸心，仿佛第一次见她。也是，千年婚姻中的敖寸心哪里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过。即便和离了几百年，到天庭顶罪、西海诀别，比千年里成熟了很多的敖寸心，也没有让他有生疏的感觉。而此时眼前明明就是敖寸心，却颠覆了他以往的许多认知。当然也许还是有点儿“像”的，敖寸心说：因为他有佳人陪伴，心里不舒服，才给他找麻烦。

    是这样吗？寸心，你费劲把我召唤来，就是因为心里不舒服？看来杨戬是当真“伤害”到你了。想到此，杨戬露出坦然接受的神色在心里暗暗道：只要你觉得舒心，给杨戬惹多大的麻烦也不怕。

    韩德让看看两人的神色，觉得敖寸心所言不会假：“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了，驸马嘛，我大辽国是不招你了。不过，这位卢兄，哦！是卢姑娘，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好好聊吧。韩某这就先告辞了。哈哈哈······”

    韩德让走了，杨戬看着敖寸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是奇怪，在兄弟朋友面前他谈笑风生，即便对嫦娥，他话少也是因为多数情况下，他认为嫦娥说得对默认听从。至于无间时嫦娥对他的尖刻言行又是另一回事，他自己给解释为嫦娥对他，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生出那样的一种态度。

    而对敖寸心，杨戬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确确实实地就是“短语”；饶是他拥有在朝堂上同王母娘娘雄辩地利嘴，当着敖寸心的面也找不到更“恰当”言语来。一句话，他在敖寸心面前，就是“笨嘴拙腮”。对于此种情形，杨戬自己也觉得奇怪，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眼下的杨戬，又处在这种情势之下。

    敖寸心可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她一向就是你不说我说。所以韩德让一走，敖寸心也就站了起来，看着杨戬问道：“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在人间肆虐你知道吧？”

    说到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杨戬也是懊恼生气的，有些法力高深的恶鬼，他下界时顺便捉了不少。但更多的是已隐藏起来：“我已责成沉香在下界全力捉拿了，另外，康大哥他们目前在下界也在捉鬼。”杨戬说道。

    日前，梅山兄弟奉命追查西海上空发现的怪龙，已有了些线索，现在正在暗中观察。老六、老四等看见凡间有恶鬼横行，都全力捉恶鬼去了。他甘心被“择婿车”拉着一路向北，则是发现了玉帝曾经交代他调查的事，这个线索关系着那个三界以外来的神秘力量，杨戬对谁也不会说的，嫦娥啸天犬不知道，敖寸心也不例外。

    “宋朝皇宫我觉得有些奇怪，夜晚我发现有鬼魂出入，而白天皇宫并没传出有什么异常，除了那个突然“发疯”的皇太子。”敖寸心说。

    杨戬接口道：“所以你就想参加科举进入朝堂？”也是奇怪，遇见与案件有关的事，杨戬的反应就灵敏了，嘴也不笨了。

    “嗯！我入地府是因为在应试时有个怪物干扰我，我用元神和他打了一架，结果被他打得无处可逃，只有地府可去了。谁知那十阎罗君不配合，我就就······”敖寸心语吃起来。

    想想就可恨，那十阎罗君看她是条没有多少法力龙，楞是拿她不当回事。一生气，她就“吼”了一声，谁知那阎王殿太稀疏平常，比杨府差远了，居然震坏了。没办法毁坏东西是要赔偿的，这儿又不是在当初的杨府，她只好损失了五颗夜明珠，好在这玩意儿她有的是。

    “和你打架的那个怪物是什么样的？”杨戬的关注点和敖寸心不一样。

    “浑身通黑，嗯，他身上有龙族的气息。”敖寸心回忆道。

    “还有，”敖寸心想起那个紫衣人，以及那个“长命锁”，只是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没再往说下去。

    “还有什么？慢慢说。”杨戬的声音有些柔和：“你一人在外太危险，想在下界游玩儿，不如和我一道吧？”

    “没什······”敖寸心摇摇头，她本想说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后再告诉你，谁知听到杨戬的下半句，她硬是把话咽了下去。心里的话再从嘴边出来则变成了：“杨戬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和你一道。你知不知道我恨你啊？杨戬，你听着，我不是恨你这个人，而是恨你不跟我说实话。既然你那么想和嫦娥在一起，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放心，我敖寸心再也不会问你‘我和嫦娥在一起，在你心里究竟谁重要了，’因为那没必要。”

    敖寸心的话里有些委屈，眼睛瞬间变得微红，杨戬就那么地看着她。敖寸心的话直戳他的心底，以致多年后，杨戬闲暇时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还是敖寸心今天似怨似怪的眼神，这是后话了。

    敖寸心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说道：“杨戬，你不是爱三界众生吗？现如今我敖寸心只是三界众生的一员。你呢，爱的过来就‘爱’，‘爱’不过来没人责怪你。我是怕你被人家‘招了驸马’才来的，现在事情已了，我走了。” 说完整个人消失在门外月色朦胧的夜里。

    连日来的劳累，加上喝了点酒，已是凡人的杨戬疲乏到了极点。头重脚轻的地倒在了铺满厚厚毛皮的床上。刚刚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敖寸心那双似怨似怪的眼神，在这眼神的注视下，杨戬昏昏地睡了下去。

    东方微白，茫茫雪山向东南延伸。一个披着火红皮毛斗篷的女子正从山顶下来直奔南方而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如山中奔跑的小鹿，又如跃下山崖的飞狐，此女子正是连夜离开辽国上京的敖寸心。

    沉睡中的杨戬倒是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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