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见机行 榜下捉婿（二）

    杨戬做事一向是有底线地随性而为，他同情弱小、心怀三界，这点儿敖寸心丝毫不怀疑；杨戬和玉帝有仇她也清楚。敖寸心不明白的是，杨戬为何甘心隐居灌江口？说好听点那叫“心高不认天家眷”，那反之呢？岂不是“蜗居”？

    你不是要为三界着想吗？不是到处除妖降怪吗？不是看玉帝治理下的三界有许多不公吗？那你怎么办？再一次打入天宫？像猴子一样放言：“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杨戬又做不到这些！可“蜗居”在灌江口，没有三界之主的默认，杨戬真能实现他为三界着想的抱负吗？

    不屑？清高？躲在灌江口，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法固然不错，可认为这样就高枕无忧了，岂不太天真？拥有三界大爱，很好!不管这份责任是杨戬主动揽的，还是被动地、人为地被推上了“大爱”的高度，他的神生注定了不平凡。

    只是，“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

    凌霄大殿上的那两位会放心地看着杨戬在灌江口独大？有个风吹草动，还不是被上面发怎现？你悄悄调动草头神，怎知天庭也暗暗排兵布将准备将你一网打尽。为什么不能妥协一些呢？

    不能推翻天庭那两位上位者，何不学会加以利用？人和人之间本就是互为利用的，利用上位者的权威，达到你自己想要的守护三界众生灵的愿望。这不也是一种爱三界的表现吗？此种方法比起蜗居在灌江口哪个“爱”更大些？

    生活在灌江口时候的杨戬，显然没明白敖寸心的意思，在“利用论”的问题上，倒反问敖寸心：“你我之间呢？”

    你我之间会有什么？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为了我在西海能抬起头来，为了我能堂堂正正地回娘家，为了证明我的眼睛没看错人，这也做不到是吗？

    敖寸心手中的笔在殿试的卷子上写个不停，心中的思绪也是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狂涌不止。杨戬还是接旨和离了，上天做司法天神的原由是因为她“执剑”上月宫。因为杨戬明确地对她说过，不会休了她，不会接任司法天神的位子。

    她执剑上月宫，杨戬和四姐随后赶到。表面上杨戬说着“仙子对不住了”，拽着她的手腕狂奔下界，谁知道他面对模样楚楚可怜的嫦娥，心中会作何感想？反正敖寸心刺*杀*嫦娥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和离了。

    回到西海，远离杨戬，耳根却清静不了，娘家人对她的抱怨议论皆在意料中。跪坐西海岸边，观天看水想心事，不期意间却见哪吒怒气冲冲地走来。哪吒啊！哪吒！那是你生死之交的二哥，你怎可这样说他？你一向只同情弱者，难道不辨是非吗？

    敖寸心停下笔，微闭一下双眼。她清楚地记得，那天西海岸边，虽然她先离开哪吒，但哪吒说的情况还是让她担心起杨戬来。

    本想上天借给嫦娥道歉的由头，打听一下杨戬的讯息，却不料意外地撞见了杨戬东窗事发。天庭顶罪时，她想都没多想，只是希望杨戬保住那个位子，来实现杨戬曾经大爱三界的抱负。

    敖寸心轻叹口气，继续她的殿试考试。她和杨戬都太执拗，都认为自己的想法做法是对的。都只想改变对方，只想对方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却忽略了“弓拉的过直弦会断”的道理。

    在师傅大爱道理的教导下，悟性颇高的杨戬有自己的做事准则；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儿，向来以大爱三界著称的嫦娥仙子，带给杨戬的也只是泛泛之谈，根本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法。敖寸心的“现实”，衬托了嫦娥的“高尚”，至少在杨戬这里所取得的效果就是这样。

    而敖寸心的那些“利用论”，让杨戬上天做官的做法，显而易见地在别人的眼里，也就反衬出了敖寸心的“卑微”，为了爱情在杨戬面前的卑微。

    “爱慕虚荣？” 呵呵！敖寸心爱杨戬的结果原来是爱慕杨戬的“虚荣”。

    针尖对麦芒，不，她是针尖也是麦芒；而杨戬则是团缩起来的刺猬，看似没有主动出击，实则那个“沉默”最扎人。两强相撞，必有一伤，搞不好是双伤，她和杨戬就是最直接、最典型的例子。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当时的她，为什么不懂得退一步呢？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山高大，根基稳，遇到洪水爆发一样会被冲毁滑坡。

    杨戬玩儿无间改天条成功，看来上天后，面对错综复杂的关系，杨戬明白了这个道理。

    敖寸心的文章写得很顺，全是自己的真情实感。就这样，往事一目目在脑海中闪过，文思如泉涌般倾泻，很快就写到结束语了。在文章的收尾处，敖寸心这样写道：

    “……阴阳合、天地合、男女合诸如等等，皆乃六合；亦即天地四方，有其固有之规律。水至清无鱼，天下事莫不如此！通途大路人皆往之，然前途漫漫，山川沟壑存在否，孰可预料？遇山开山，见河架桥，孰又可做那愚公者？目的所在，大道通衢，非一路可择。与其蹉跎岁月，不若另辟蹊径。焉知曲径不可通幽之？混水摸鱼，盖天下之规律耶！”

    文章写完，敖寸心看了一遍，即想交卷，忽一念头闪过又迟疑了下。她虽然知道当今录取状元的的方法，以第一个交卷且已答完为上。但敖寸心对自己太不自信，觉得自己写的“玩意儿”被前夫知道，还不知道怎样生气呢？更何况她还顶着前夫的脸？

    “哼！进入万劫不复的‘罪’，我都替你顶了，何况‘脸’乎？”

    敖寸心边找理由，边把卷子翻扣在桌上，起身向大殿外走去。谁知，就在敖寸心起身的刹那，她前面的一人已在桌上翻扣完卷子，抢先一步离开了大殿。速度只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儿，敖寸心当下明白，这第一名与她无缘了。

    以往殿试后，要到烟花三月放榜时，才有许多人去金明池大街看榜。今朝不同，这殿试刚结束，皇宫外面就挤满了人。对着最先出来的学子指指点点。等敖寸心来到皇宫大门时，看见最先交卷的那人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人高声议论:“看好相貌，记得是第几个出来的，金明池大街榜下“捉”啊！”

    敖寸心直觉上感到不妙，灵机一动瞬间钻进皇宫大门后面，化作一缕无色烟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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