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啤酒和棉花糖

    江小乔的感冒并无大碍，只是一时着了凉有些鼻塞和打喷嚏而已，医生开了些疏通清热的药，两人便一起走出了门。一出医院，江小乔立刻振作起来，又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子。

    莫靖远见她心情很好，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出了门却不去开车，直接向马路对面走去。

    江小乔好奇地跟在后面，直到两人进了那家电影院。

    莫靖远看着江小乔伸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影院里大屏幕上播放的动画片的预告，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

    “想看？”

    江小乔的星星眼里写着一连串的“嗯哪嗯哪”。

    莫靖远弯了弯唇角，走到柜台前买了两张票。又买了份爆米花递给江小乔。收银员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边找钱一边不住地瞟着他，恰好被蹦蹦跳跳过来的江小乔看见。

    江小乔一脸的“我懂你”，冲女孩子抛了个媚眼，走开几步大模大样地拍了拍莫靖远的肩膀。

    “你干嘛？”莫靖远嫌弃地拨开江小乔沾了爆米花碎屑的手。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想着找个漂亮女朋友？”

    “……”

    江小乔一脸正义加热心，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我看刚刚那个妹子就很不错，要不要我替你要她的手机号？”

    莫靖远冷漠脸：“不劳你操心。”敢情这丫头刚才那贼兮兮的表情，是在盘算这把他上架销出去？

    江小乔笑眯眯地凑上前：“别害羞嘛。不喜欢这种类型？没事没事，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温热的呼吸扑在莫靖远脸旁，低头看去，她修长的脖颈被衬衫领子遮了一半，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他一瞬间有些晃神。

    殊不知江小乔打的如意算盘，与其整天揣着“绿帽子”的秘密胆战心惊，还不如找个姑娘赶紧的把这个便宜儿子销出去，免得到时候见了老男人露出马脚。

    只是不知道挑三拣四的莫大少爷喜欢什么类型……

    江小乔抬头期待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在莫靖远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气息，莫靖远微微地失了神，心里某处柔软的角落轻轻地塌陷了一块。

    提醒检票的声音响起，电影快要开场，两个人才回过神来，一起随着人流走到检票口。

    周围满是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吵得莫靖远有些头疼，他无奈地抚了抚额，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护住江小乔。

    动画片并不太长，可两人走出影院的时候天色还是黑了下来。

    城市里的霓虹灯到处亮起来，灯红酒绿掩映下的路人匆匆从身边经过，不时看一眼站在电影院门口的这对男女，不禁暗暗叹一句郎才女貌。姑娘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凹凸有致的线条展露无遗，旁边的男人身形颀长，英气逼人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

    莫靖远看了眼手表，转头问：“想吃什么？”

    事实证明让江小乔决定吃什么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莫靖远站在撸串的摊位旁边，被四周腾腾的烟气熏得眼睛酸，旁边桌上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喝着扎啤哈哈说笑着，不宽的小吃街上人声鼎沸，而这家摊位的客人格外多。

    江小乔兴冲冲地叫着：“老板，来二十串羊肉，四串鸡翅，再来两串大腰子！”

    莫靖远：“……”

    江小乔搬了小板凳拉他坐下，想了想又冲着老板大声道：“再来一份扎啤！”

    莫靖远想阻止已经晚了，无奈地坐下，怀疑地看着她：“你能喝啤酒么？”

    江小乔摆摆手：“哎呀没事儿，大学时候整天和彤彤她们来撸串，我们宿舍就我酒量还行！”

    许是被热气熏的缘故，她白皙的脸蛋此刻变得红扑扑的，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亮亮的，衬得整个人又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莫靖远只得由着她去。江小乔今天似乎兴致很高，几杯啤酒下去竟然也没有醉的样子，只是更加聒噪了些。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妹子，只管说，这事儿包在小妈身上！”江小乔吃了满嘴油还不忘自己的小算盘，忽略掉对面人的一脸黑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们学校的妹子可是出了名的肤白貌美大长腿，你别看江贝贝是她们系的系花，可是比她好看有气质的姑娘可是多了去了，”一边打了个饱嗝：“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包你满意！”

    莫靖远白她一眼：“那你这样的呢？”

    江小乔一愣，眯了眯眼睛，咯咯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啊安迪，你眼光倒是不错。可惜了我这么颜值高气质好的姑娘，世上少有天下无双，你就别想咯。”

    ……这么臭不要脸的姑娘，确实是少见。莫靖远懒得同她唠嗑，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冷不防又被她凑上来。

    “说起来……莫安迪你谈过恋爱没有？”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让全公司的单身女青年尖叫的优质高富帅，钻石单身汉，她不信二十多年来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江小乔那被韩剧和言情小说荼毒了多年的脑内剧场早已经演绎出无数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雪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弯长的睫毛几乎碰到他脸颊。

    莫靖远动作僵了僵，手指悄悄地收紧，却没有作声。

    江小乔向来没心没肺，却不是粗枝大叶。她敏锐地感觉到莫靖远情绪的变化，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这鸡翅烤得不错，够滋味！你来尝尝？”

    莫安迪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好像还带着她腕间香水的气息。不愉快的回忆被驱散了几分，他忽然有些明白江小乔为什么总爱来这些喧闹拥挤的地方了。

    夜色渐渐地加深，行人稀疏起来，两人带着一身的烟火气走在街上，远远地望见买棉花糖的车子，江小乔的目光又被勾了去。

    五分钟后，江小乔举着一只巨大粉嫩的棉花糖，和莫靖远坐在了城市中央花园的喷泉边上。莫靖远转头望着她心满意足地表情，自己眼底也漾起了一抹不动声色的宠溺笑意。

    他这是娶了个老婆，还是领养了个闺女？

    “小时候总是见别的小孩子被爸爸妈妈领着去看电影，去游乐园，去买好吃的。”江小乔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小女孩，和旁边幸福微笑着的年轻父母，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我爸不喜欢我，所以从来不会带我出去玩。我也没有见过我妈，江太太虽然不会虐待我，但也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莫靖远怔了怔。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乱发。

    “……所以我到现在都很喜欢去游乐场，去看动画电影，去买小孩子吃的东西。”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眼底似乎有一抹晶莹的光，悄悄地闪了一下。抬头间又是大大的明媚笑容：“是不是特别幼稚啊？”

    身后明黄的路灯光远远地投过来，在江小乔乌黑的眸子里映出一片小小的暖光，莫靖远在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看了微微的揪心。

    “其实我一直都挺羡慕江贝贝的。真的。她有爸爸妈妈的疼爱，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江小乔微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她什么都有，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争？”

    她追历城用了两年，江贝贝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和他睡在一起。

    其实并没有太伤心，她想她对历城只是习惯性的依赖和眷恋。

    就算被父亲拿一纸合同卖到莫家，她也没有太多失望。早就知道自己在江家什么都不是，只能做一枚棋子。

    她只是觉得委屈和不公。不是历城，江贝贝也见不得她和别人幸福。不是嫁给老男人，庄敏如也会想方设法地将她远远赶走。就像小时候保姆好心给了江小乔的一块巧克力蛋糕，明明比江贝贝的要小许多，江贝贝却哭着闹着要了她那一块，把自己的丢在了地上。

    现在想想，也许嫁到莫家，反而是种幸运。总算能摆脱那个冰冷无情的家，总算不用寄人篱下。

    附近的小女孩依然在嬉笑着，脸蛋儿红通通，一下子扑进妈妈怀里，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很远。

    不知道童年时候的江小乔，是什么样子。

    一定没有这样无忧无虑。也许反而长大以后，开心的时候才能多些。

    莫靖远有些心疼。

    夜风轻轻地吹起来，江小乔长长的头发拂在脸上，有些痒。她正要伸手，莫靖远已经替她拨开。那只手未离开她的脸，反而转到了脑后。

    江小乔愣愣地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庞越来越近，英挺的眉向上扬起，密长的眼睫遮掩着墨谭般幽深的眼瞳，不由得有些慌乱。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嘴唇上便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江小乔惊愕地睁大眼睛。

    莫靖远看着她眼里倒映出的漫天星辉，唇齿间留着棉花糖的清甜气味，知道这次，他彻底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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