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知府和泥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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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沐德身边的卫兵可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相较而言,李秘实在太过青涩。虽然他两世为人,但毕竟未曾做过这些个刀头舔血的勾当,眼下全靠胆魄与演技来支撑,听得王沐德松了口,承诺了既往不咎,李秘也松懈了下来。这些个卫兵可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为首一人闪电抽刀,便斩落下来!冷兵器时代着实残忍血腥,若是后世,枪炮齐发,眨眼间也死掉了,可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死者通常是因为创伤,被痛苦折磨致死,那才是真正的痛苦。李秘也遭遇过浅草薰的刺杀,也与谢缨络恶斗过一场,可都未曾见血,眼下见得长刀劈落,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毛发梢都起了电,整个人触电般弹开!其余卫兵见得此状,如饿虎扑羊一般,一拥而,当即将李秘摁在了地!“住手!莫伤人!”宋知微也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王沐德是个出尔反尔的,即便适才答应既往不咎,事后必定反口,李秘这么个小捕快,还不是任由他这个镇守太监折磨?王沐德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便阴狠起来,走到卫兵身边来,看着脑袋被摁在地的李秘,不由冷笑起来。“俺也是头一回见着你这般有血气的捕快,俺最是敬重英雄好汉,稍后你便到俺家里坐坐,也好让俺好生招呼招呼你这个大英雄!”李秘心里也是叫苦不迭,终究还是演技不过关,往后狠不下心肠来,还真别闹这么一出,否则弄巧成拙,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也算是一次教训,李秘深深地铭记在心,往后遇事,终归是要权衡自己的力量,才能做出决策来才是。“王公公的家必定是极富贵的,小人是个破落户,过去开开眼界也是不错的。”李秘一边忍着肩膀的剧痛,一边反口回呛道,王沐德也哼了一声:“英雄是英雄,嘴巴还是这么硬朗,你放心,俺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王沐德如此一说,那些卫兵已经得了他的眼色暗示,手用力,几乎要将李秘的手臂给绞扭断了!李秘是个忍得疼的,早先在警校武,曾经受过一次伤,由于伤的是膝盖,生怕往后有影响,便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咬牙被缝了二十多针!此时这些个卫兵将他的手臂反扭,将他摁在地,疼痛难忍,漫提多难受,可越是这般,李秘便越是发狠,竟然闷哼一声都没有!然而越是这般,王沐德越是恼怒,而宋知微也越是愧疚,一边拉扯那些卫兵,一边与王沐德分辨。可李秘冲撞镇守太监是不争的事实,以下犯,在官场可是大忌,更何况他还威胁到了王沐德的人身安全!有一名卫兵下了黑手,一脚踩在李秘的腰眼,李秘喉头一甜,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宋知微见得此状,当即呵斥那些卫兵,然而这些卫兵又仗势欺人,觉着凡事有王沐德扛着,李秘这么个小小捕快都收拾不了,往后还怎么给王公公办事?李秘浑身疼痛,心里却很清醒,自己虽然是帅不过三秒,适才却是将王沐德给吓住了,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根基与势力,太过弱小,才会任人欺负。往后想要办案也同样如此,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办案过程自然要受到诸多掣肘与阻碍,想要成为大明第一神探,除了脑子与破案能力之外,如何开创发展与经营自己的软实力,也是李秘急需考虑的大问题了!李秘还在心思,那些个卫兵却又变本加厉,他们见得王沐德没发话,便更是肆无忌惮!为首那人捡起了李秘的腰刀,举起来要往李秘的脑袋打!李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是刑侦出身,还在大武得过奖,多少是有些底子的。奈何这几个卫兵并非酒囊饭袋,而都是见过血腥的狠角色,李秘如何都挣不脱。眼看着李秘要头破血流,此时外头却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实在有些浮夸,让人听着由远而近,而后他便听到了陈和光那甚么时候都显得有些慵懒的声音。“我说今日怎么热闹得紧,原是王公公来了,怎地也不到本官的公廨去坐坐,理刑馆从来乌烟瘴气的,有甚么好耍处!”黑黑瘦瘦的陈和光带着师爷,这么走了进来,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可王沐德却挥了挥手,那些卫兵也便知情识趣地松开了李秘。“陈大人怎么也来理刑馆凑热闹了?”王沐德抱了抱拳,算是给陈和光这位知府打招呼,但言语之的意味却有些不满。陈和光也呵呵一笑,仿佛这世间没甚么事能够惊动他的心绪一般,朝王沐德道。“也没甚么事,本府只是路过罢了,早先洞明报了一桩案子,把倭寇给牵扯了出来,午的时候又抓了十几个倭寇细作,本府正打算报到三司去呢,众人拾柴火焰高,这等大事,还是让各位同僚都来参谋参谋的好。”陈和光这么一说,王沐德不由皱起了眉头来。因为事情若闹到三司那里,可不是他王沐德能够从捣鬼的了。明朝的地方官署建制一般分为省、府和县三级,这个省是由元朝的行省制度衍生而来,却又与元朝的行书省不同,早在朱元璋时期,改为了承宣布政使司,除了南北直隶之外,全国分成了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也是十三个省。省级的长官机构,便是陈和光口的三司了。这三司乃是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分管行政,司法与军事。府乃是布政使司的下级行政单位,也是说,陈和光这是要将事情报到省级去了!在倭寇细作这件事情,李秘最先与简定雍交接给了推官宋知微,而宋知微乃是陈和光的心腹,所以这件事乃是陈和光拍板的。可同知黄仕渊捞不到好处,又不愿意看着宋知微独得大功,占去了风头,便泄露给了镇守太监,想让贪婪的王沐德来染指,抢夺功劳,不让陈和光与宋知微得到好处。黄仕渊这招借刀杀人也是阴险之极,可陈和光更加干脆,既然如此,那便报三司,到时候谁都不能独占功劳,要么皆大欢喜,要么大家都竹篮打水!但换个角度来看,问题可不是这样的了。陈和光乃是知府,倭寇细作兹事体大,报三司也是理所当然,而镇守太监的主要职责是抚按军民,提防贼寇,若报了去,岂非说明他这个镇守太监失职?看似破罐破摔,实则陈和光报有功,作为镇守太监,他王沐德却要吃责罚,这一来一往,吃大亏的可是他王沐德了!王沐德思来想去,终究是低下头来,朝陈和光赔笑道:“陈大人又何必劳心费神,这倭寇细作本是俺分内之事,又有宋大人的四衙门帮衬,想必一定能够措置妥当,若劳动三司,怕是要惊扰百姓,殊为不美,不若我等同心戮力解决此事,再一道报请功,大人以为如何?”陈和光呵呵一笑道:“王公公心系百姓,也是我苏州百姓之福,作为地方牧守,本官又岂有不乐意的道理,只是小侄儿适才冲撞了公公,公公可不要放在心才是...”陈和光如此说着,便过来扶起李秘,王沐德虽然咬牙切齿,但面却言笑晏晏,朝陈和光道。“陈大人说笑了,年轻人嘛,血气方刚,这李捕头敢作敢当,又有贵人扶持,只怕往后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小小误会,俺又岂会责怪于他,更不会放在心的。”陈和光点了点头,别有深意道:“有了公公这句话,本官也放心了。”如此说完,陈和光又朝李秘道:“你这般毛躁,又岂能成事,倭寇细作这件事,你不要理会了,先回县衙候着吧!”李秘知道陈和光在打太极,他到底只是个小捕快,这等层次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他自己也没有这个心思,当即便告辞了陈和光等人,回到了县衙的吏舍。那几个卫士也着实下了黑手,李秘浑身酸痛,又忙碌了这么久,不得安眠,不知不觉便睡了下去。许是简定雍吩咐过,一直睡到第二日晌午,李秘起来之时,已经有个老妈子守候在旁边,说是县太爷差拨她过来,给李秘打点生活的。简定雍带着人手去支援府衙了,县衙里头有些冷清,李秘也乐得清静,只是剩下的那些个衙役,见得李秘,都得称呼一声小李捕头,可见简定雍已经早早发了心思,要提拔李秘了。李秘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心里仍旧牵挂着,也不知倭寇细作那处能否拷问出有用的情报来。好在到了入夜,项府的马车突然来到了县衙,说是项穆老爷有急事要见李秘!李秘不由心头大喜,因为这极有可能是项穆解开了三十六龙柩!有了龙柩里头隐藏的情报,即便没有参与倭寇细作的抓捕,李秘也能够知晓内幕了!更重要的是,无论张家还是倭寇细作,都在死命搜刮这东西,里头的情报估摸着也是干系重大,通过浅草薰和玄青子的对话,李秘也初步得知,这情报极有可能关系到倭寇的大阴谋。这三十六龙柩,才是真正要紧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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