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虚虚实实（下）

                夜幕下，西沙城沉浸在一片安静之，安静的可怕。城墙之，灯笼、火把，远远望去，有规律、整齐的哨兵站岗，与之相应的，是一旁的建筑，如垛口、或炮台、箭楼，看去十分威严，足见防守还算严密。透过城墙，远远可见一片火光，想必应是城发出，将士们当是准时巡逻执勤、警戒。这样的防守情况，在西沙城看来，已经相当不错了，但相东沙城而言，则明显松懈了许多。魏申所率的一万之余的兵力驻扎在东沙城外，林宗武便命城将士轮流防守，尤其城墙一带，几乎时时刻刻都有军士走过。而一旁的火炮、箭楼更是严阵以待。东城区的防守更加紧密，这架势：似乎只要敌军一出动，火炮立刻会被发射，与西沙城截然不同。而在更南侧的驻军大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远远望去，营帐依旧，灯光依旧，英勇千户所的标志依旧，战马依旧，巡视、执勤的军士一如往常，似乎战事与他们无关。“启禀大人，东沙、西沙、驻军大营，这三处的兵力部署大致是如此：林宗武所在的东沙城防守最为严密，西沙城与驻军大营，几乎与往常一样，并无多少异常”。魏申派出刺探军情的军士从三路返回，汇总之后，一名将领向他禀报道：“尤其是西沙城，感觉几乎城的人都要睡着了，只是他们在城外撒了很多铁蒺藜，听说还有一些机关，所以我们没有走的太近”。听属下如此一说，魏申依旧不放心，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一个非常谨慎的‘军师’，相阿帖木尔，魏申几乎从不冒险，即便之前战事的贸然出击，那都是阿帖木尔武断或擅断，他本身是并不同意的。“那么……，林宗武呢，还有……，仲逸与英勇千户所千户谭辽呢？”。魏申压低了声音，刻意问了一句：“我们派往那边的人，难道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那名将领略略沉默一番，而后快速移步前，向魏申附耳道：“东沙城里的兄弟说，城内防守异常森严，林宗武本人更是亲力亲为，对属下也破例的严格要求，看样子今晚是睡不成了”。魏申点点头，二人缓缓向营走去，看样子还有话要说。“西沙城外，布满了铁蒺藜，还有不少铁链锁，有人说那是机关，我们的人虽没有被伤到，但也不敢太靠近，西沙城动静很小，怕打草惊蛇”。来到营，那名将领解释半天，继续他的话题：“故此，我们在西沙城的潜伏的兄弟并未接头，明日再看看，有机会的话，再问问那位‘仲大人’的情况”。魏申微微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这位监军仲大人，那林宗武还要难对付，一定要小心，务必要当心，不过……’。“你再说说，驻军大营那边，英勇千户所”，魏申继续道。那名将领一听驻军大营，不假思索道：‘大人，你难道忘了？驻军大营，咱们派去潜伏的那几个兄弟，早因为戎一昶的事儿，全部被他们做掉了……’。“哦，是是是……”，魏申意味深长的应了几句，然后慢慢转身望着营外，双眉稍稍有些弯曲，脸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一旁的将领不在言语，默默下头，在他心里，特别同意魏申刚才说的一句话，是关于林宗武与仲逸的。不过，他可以将这句话转换一下：相阿帖木尔，属下们更怕魏申。其的缘故，不用说了吧？“告诉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待命……”。良久之后，魏申才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是一阵异样的叹气声，如同不满之夹杂着心有不甘，很怪的样子。“得令，末将马去安排”，那名将领说完便领命而去，屋只剩魏申一人。今晚月色不错，只是在这三城两地，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心思赏月，战事才是关键。在鞑靼，魏申一直有个外号叫“精通明”，这称号大致有两层意思：一是说他这人较精明，而且还博通古今，是个很难的的人才。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他对大明朝的了解，在整个鞑靼，他都是最‘精通’的。此事，说来话长。早年间，魏申是在大明生活的，在北直隶一带，奔走与个州府之间，算是个很有难耐的人物，买卖做的挺大，而且都是与有名望的人交往，出手大方，善于结交，包括在京城，也有些朋友、兄弟之类的人物。后来，不知为什么，那年秋天，魏申突然去了北漠，之后便再没了消息。再后来，他出现在鞑靼俺答汗的左右，经常出入的地方也都是鞑靼方面的大头领，参与重要议事，做重要决定，而且他的很多建议都被俺答汗采纳。这几年以来，魏申更是参与到战事之，尤其是阿帖木尔搭档之后，几乎掌握了军后方粮草、将领任免的大权，连深受俺答汗器重的阿帖木尔自不如，不过他不计较这些：一一武，没有可性。也正是因为此，阿帖木尔与魏申的‘合作’才能得以长久，而且很是融洽，这既成了阿帖木尔，更让魏申在军的威望高了许多。那么？魏申为何会经历如此非凡的‘经历’呢？对此，当初还确实有过不少说法：譬如说魏申本是被派到大明去的‘卧底’，吃在大明、住在大明，为的是了解大明的风土人情、兵力部署，更有甚者：是有关朝之事，或各衙门鲜为人知的门门道道之类……还有人说，这个魏申本是大明人，只是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人得罪了他，他才狠下心来来到北漠。投靠了鞑靼，而且要一心帮助鞑靼对付大明：无论朝廷命官，还是军将士，那怕是寻常百姓，能整则整，复仇来了……说法多了，会出现一个怪的现象：各个说法之间时而会相互矛盾，时而又会相互印证，这简直是一件非常的葩、妙的事情。如说，有人还说了：魏申本是鞑靼人，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大明，所以才起了这个‘魏申’名字，一听是大明的子民，而与北漠基本不沾边。那么他为什么后来还继续用这个名字呢？主要是因为那个名字叫的时间太久了。还有一层意思，是鞑靼头领想说明一个问题：在北漠，也有人很了解大明的情况，如说‘魏申’他堪大明任何一人。这是说魏申是本是鞑靼派来的‘卧底’。而说他原本是大明子民的，也会这样解释：魏申之所不改名，是想告诉得罪他的人，或他得罪的人，一个道理：有本事来找我，我现在是这么厉害，得罪我，后果很严重的……听听，说法这东西，简直开可怕了。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关于这位神秘而又颇有‘争议’的魏申话题，是越来越少了。不过，现在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在鞑靼看来，魏申是他们的‘大军师’，至于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同样，在大明将士看来：魏申是敌人，至于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从一点讲，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用事实推翻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流言蜚语。同时，用事实让所有的人对自己的看法一致。厉害的人，他往往在很多方面厉害，很多地方、很多行业，唤来换去，人家都是厉害的角色。这样的厉害，才是真正的厉害……“林宗武、东沙城；仲逸、西沙城；至于驻军大营嘛，呵呵，毕竟只有数千的兵马，若是离开大营，只是一个个移动的身躯而已”。营帐，魏申再次来到沙盘前，看着“地图”：“即便有城墙做掩护，我同样可将你们拿下，之前的败笔、耻辱，将全部雪耻”。自从阿帖木尔被抓后，魏申曾想过自己的结局：要么更进一步，几乎可达到人生的巅峰，要不彻底结束，陷入万劫不复。显然，他将林宗武与仲逸视为最大的对手：你死我活，我将成为北漠的神话；你活我死，那我真的、彻底的‘死了’。战胜仲逸、林宗武，魏申是大功一件，毕竟之前的败局都是因阿帖木尔造成的，他的责任自然能少不少。若是再次战败，之前丢失的城池、折损的兵马，也会算在他的头，这是目前魏申的困境：不能成神话，会成为另一个神话。夜幕下，身为鞑靼四万之余的兵马的实际控制者，魏申也在等着一个消息。关键时刻，一个消息能改变一切……鞑靼营，却依旧如此，并没有多少异常。他们谁也不曾留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禀告，之前才来过的那名将领再次来到魏申的营外，轻声通禀了一声。“魏大人，西沙城那边……，有动静……”。那名将领见魏申眼瞬间一亮，不由的加快脚步前附耳道：“那个翰林院的监军仲逸，出城了，而且是直奔东沙城方向去了……”。仲逸出城了？他放着自己的西沙城不守，跑到东沙好城去干什么？他一个翰林官，还能护城不成。细细想来，此事确实有令人琢磨的地方，向来心思缜密的魏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眼前一亮，也在情理之。“你，看仔细了？”，魏申再次问道。那名将领微微皱眉，而后如实禀道：“应该没有问题，从西沙城城方向而来，直奔东沙城，因为他身边还有不少亲随，况且走的不是咱们控制的大道，我们也无法派更多的人前”。这话说的，有点啰嗦，魏申听的有些不耐烦。“看模样，再看服饰、身段，八九不离十……”。那名将领手拿着一幅画，慢慢打开，这是魏申和阿帖木尔根据自己的记忆，连同其他密探协助，描述出关于林宗武、仲逸二人的画像。之后，那些军士们是凭借此图来判断关于林宗武与仲逸的情报。连这样的想法都能有，足见魏申用心之深。“哼……”，一声咳嗽。“我们的人沿路分段潜伏，一直到了东沙城外，借助更明亮的火光，甚至到东沙城门外不远处，我们这才看清：那人，是仲逸”。那名将领继续说道：“从他身边的随从服饰来看，应该是锦衣卫的校尉，有一百多人，西沙城那边，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恐怕林宗武也不过如此吧？”。魏申这才缓缓点点头：“哦，既然是这样，那名你认为，此时，这位仲大人从西沙城到东沙城，又是所为何事？”。“必是大事儿，而且是关乎到两城三地之间的大事”。那名将领傻傻一笑：“但具体是以什么事儿，属下真的猜不到了，魏大人一向精通谋略，想必……”。“不不不”，魏申连连摇头制止道：“此事来的有些突然，我也一时无法猜出他的用意，但有一点很清楚：不管他所为何事，我们都可以让他彻底断了念头？”。那名将领立刻前拜道：“定是魏大人有了什么好的应敌之策，请大人尽管吩咐，但凡有所差遣，弟兄们万死不辞”。这话，多少有点拍的意思，才一句话，应对之策，还是万死不辞，是不是早了点？“既然这位年轻的仲大人出西沙城，不要让他回去了”。魏申脸闪出一道异光：“这位监军大人不在城，西沙城等于少了一半的兵马”。那名将领再次拜道：“难道？大人是要攻打西沙城？”。“哈哈哈”。大笑几声，魏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要召集众将领议事。“集两万兵马，直奔西沙城方向，用所有的火炮、hu0ya0、投石器，将西沙城给我拿下”。魏申令道：“此刻，他们并无防备，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毁了这座城，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