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就是这么讲理

                次日午后，仲逸这才懒懒起床，从蠡县到京城，一路奔波。今儿个总算是睡了个自然醒，摸摸肚子，昨晚胡乱的喝了几杯，原本没吃几口，如今这腹早已空空如也。洗漱一番，仲逸便缓缓走下楼去，此刻吃饭的人还真不少，果真是京城繁华，三四人桌摆放的酒菜，足足够普通人家吃好几顿了。仲逸找了个僻静的位子，点了一盘酱肉，再来一碗素面，人是铁饭是钢，总得填饱肚子再说吧。“你这掌柜，好生无赖，明明酒里掺了水，还这般狡辩，亏你这挂的老字号，竟做欺客之事”，一名年青男子正在酒楼里大喊大叫，此刻正值午饭时分，四周立刻围来一群看热闹的。仲逸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男子正与客栈掌柜理会，他一脚踏在大长凳，手拎着一只酒坛，身后两名随从小厮，此三人对周围人的目光毫无在意，似乎要铁定叫板了。“这位客官，小店在这京城经营多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怎么会怠慢于诸位呢”，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正苦苦的与那名男子争辩，但显然力不从心的样子，片刻的功夫，便冒出一阵热汗来。见这名男子不依不饶，店家只得求饶道：“这位客官，您三人今日的酒菜钱，本店全免了，眼下正是午饭时分，客官这样闹腾，小店的生意以后还怎么做呢？”。那名男子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小厮却喊道：“说的倒轻巧，这酒有问题，我们公子此刻头晕、腹痛，岂是一顿酒钱能打发的？”。听了半天，无非便是这名男子因店家在酒掺水，他要给个说法，店家要免了他的酒菜钱，可这小子是不依不饶。掌柜万般无奈，只得差店小二去请巡街的官差来。仲逸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并未觉得这酒有何不对啊？莫非这三人想吃霸王餐？看他们的装束也不像是缺吃少穿之人，这般不依不饶又是为何？若是在蠡县，他自然要前查看一番，可如今在京城，刑部的衙门在不远处，哪轮到他这个闲人来管？如今既已报官，那等官府的人来处置即可。良久之后，店小二终于回到店里，他的身后是几名巡街的官差，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凑前来的几名好事看热闹的急忙向后缩了回去。为首的那名公差大声道：“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闹事不成？”。那名掌柜急忙笑脸前，将事发经过讲了一遍，官差们慢慢将目光转向那名闹事的男子。谁知那名男子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而他身后的两名小厮更是洋洋得意，似乎此事与他们全无干系。为首的公差前几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的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若是与那王孙公候扯一点关系，那怕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尚书、侍郎，甚至郎，什么二品三品的，谁没个七姑八姨？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儿。一副公干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位兄台，不知掌柜方才所说的是否属实？”。那名男子依旧面不露色，倒是他身后的一名小厮前对那为首的公差附耳一番，而后便再次站到男子身后。只见那公差后退两步，轻咳一声，竟转身向掌柜喝道：“果然是无奸不商，明明是你店酒菜以次充好、欺客无理，竟还反咬一口，告别人？还不向这位公子赔礼？”。众人正议论纷纷，却早已不见了官差的身影，老掌柜瘫坐在那条大长凳：看来这名男子并非等闲之辈，今日是遇到硬茬儿了。思量一番后，掌柜只得唯唯诺诺道：“小店备好十两纹银，还请小兄弟高抬贵手，放过小店吧”。“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玩儿”，片刻之后，那名男子抽出一条马鞭重重落在了桌，顷刻间碟非盘舞，瓷器的碎屑四下溅起，众人急忙拂袖阻挡，一块白瓷正好落在左侧餐桌之，一个年纪大约十岁的小孩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立刻吓得哭了起来。“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仲逸心极为不悦：“即便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莫说这店家对错与否，旁人总是无辜的吧？”。仲逸前几步，正欲理论一番，却见这名男子再次举起马鞭，刚欲落地之时，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不是一顿饭菜嘛，干嘛要不依不饶？”。那名男子双眉紧皱，急忙将手抽回，顺势后退一步，眼神满是不悦之情。细细打量眼前的这名男子：只见他皮肤白皙，发如青丝，十指纤细，再细细看去，耳垂下确有两个针眼小孔。仲逸心微微一颤，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手臂：“方才二人拉扯之际，无意触碰到眼前之人的胸前，感觉酥软绵绵……”。果真是个女子，不过这**之术起师姐来差远了，只要细细听来，这声音确实也不太对劲。仲逸这才想起刚才她那句“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儿”，很有特色。这些客栈无非吃饭歇脚之人，大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何来玩耍的闲心？若非娇生惯养，闲来无事，谁会做这女扮男装之事？若非有人庇护，习惯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谁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无理取闹？看来这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估计家老爹的能量不小，看这样子估计也在三品之吧？如此说来，那些巡街官差的反应也不足为怪，而她之所以将马鞭甩下，无非也是认为店家的“十两纹银”是在羞辱她而已。如此一番思量，仲逸便决定与这位刁蛮任性的女子理论一番。众人立刻再次围了来，却听的二人那一阵争锋相对。仲逸前道：“酒钱已免，礼已赔，十两纹银还嫌少？罢了，罢了”那女子却道：“酒非酒、菜非菜，仅是赔礼赔银便了事？不妥，不妥”仲逸问道：“那公子想那般？”女子似乎来了兴致，她做出一副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酒字三水，温水、凉水，为何要掺水？”“仨字三人，熟人、生人，为何要欺人？”，仲逸心暗暗笑道：原来她所说的“好玩”，是想斗斗嘴而已。那女子微微一惊，一时没了词儿，竟再次无理取闹道：“我不管那些，反正酒掺水是不对”。仲逸也装作无奈道：“所谓酒水、酒水，有酒便有水，无水何来酒？请公子给大伙拿出一杯无水之酒来？如何？”。那女子欲言又止，几次无言以对，后来干脆抓起桌的马鞭，转身对两名小厮道：“算你小子能言善辩，我们走”。众人见状便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打发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儿。老掌柜急忙前，还未来得及说声道谢，却见那“男子”又转身回来。“看你个小白脸，也是扯些口舌之快而已，敢不敢与我家公子试骑术？”，那名小厮竟直接对仲逸挑衅道。看着女子手的马鞭，莫非她还好这个？仲逸一脸苦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与你试骑术？”。只见那名女子一脸无理状：“这我不管，反正今日是你扫了本公子的兴致，这骑术你也的，不也的，本公子是这么讲理”。仲逸笑道：“那若是在下不从呢？”。“若是不从，本公子让这个客栈在日落之前关门，所住之人全部赶走，所有饭菜全部倒掉，如何？”，那名女子不屑道：“到时，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将这笔账记到你的头”。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从未见过这般强词夺理、刁蛮任性之主，照她这么说，反倒是自己的仗义执言不对了？“不可理喻”，仲逸扭头便欲楼而去，谁知那个老掌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哀求道：“客官，你答应了吧，算小的求你了，看客官也非等闲之辈，方才多亏仗义执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犹豫之际，却听老掌柜再次求道：“客官，你若是帮了这个忙，你在小店的房钱、酒菜钱全免了，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仲逸环视四周，却见众人都是与老掌柜同样的心思。此女既是官宦人家，没准能打听到当年的一些事儿来，能结实她想必至少也没有什么坏处。想到这里，仲逸痛下决心：，难不成会输给你这个女子不成？“好吧，怎么个法？”，仲逸这算是接受挑战了。那女子嘴角微微扬，一脸喜色道：“这个不劳你操心，看你也不是本地人，本公子备好两匹马，由你来选，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你，本公子是这么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