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杀生

                我回过神来，急忙示意着周小圈抱着周小圆赶紧朝我这边跑了过来。那头大野猪回头扫了一眼，嘴里依旧发出嘶声在拱着小野猪往草丛里使劲的推着，情绪看上去有点焦躁不安……这时候，忽然间一道手电筒的灯光打过来！“在这里——”“‘圈圈’‘圆圆’是你们不？”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问道。“妈妈。”周小圈急忙应了一声，“我和妹妹在这里！”一道身影急忙从山道上跑了过来。但紧跟着，有人喊了一句‘有野猪’，顿时间一群的人忽然间冲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铳，对着那边的大野猪，有人就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打在大野猪的身边，凄厉的惨叫嘶鸣声响起，大野猪回过头，獠牙拱了拱，口中的鲜血一缕一缕的垂落下来，肚子附近被豁开了一个口子，但却竟然没有直接跑掉，而是反而转过来朝着刚才开枪的那道身影发了疯似得猛冲过去！“打死它！”“打死它！”“快快快，莫给它跑掉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喊叫声，我已经有点懵掉了，人群冲过来之后，大野猪也冲入了人群，伴随着一阵惨烈凄厉的嘶鸣声，黑黑的野猪胡乱的朝着人群乱冲过去。我转头看了一眼，一头小野猪忽然从草丛里冒了出来，发出稍显稚嫩的嘶吼声，跟着大野猪的身影过去，也朝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拱了过去！“嘿，这里有个小的——”“弄死它——”“莫等它跑了——”“砰！”我来不及阻止，只听到又是一声铳响，小野猪不比大野猪皮糙肉厚，顿时间发出惨烈的一阵嘶鸣声，身影微微摇晃了一下，倒在了一片血泊之间！大野猪发出嘶吼声，喘气如牛，一口口的血从鼻孔里溢了出来，红了眼珠子的横冲直撞，将一个村民掀翻后，跑到小野猪的身旁使劲的拱了几下，但小野猪已经没了动静！在‘嘟哇’‘嘟哇’的凄厉嘶鸣声下，大野猪回了一下头，村民再开铳时，它猛地蹿入了草丛，拖着一身的血迹，跌跌撞撞的破开了草木，带着簌簌的动静，有几个村民追了上去……我呆住了！不久后，几个村民无功而返，不敢在深夜里追得太远，这山里据说还有狼，但大家却只带了两把铳出来，不足以应付山里的猛兽！“把这个小的带回去……吃肉！”有人兴奋的说道。“周霍霍受伤了，咋个弄？”“先扛回去吧，上点土壳壳药！”乱七八糟的一阵声音，手电筒的灯光扫来扫去，我的大脑有点混乱，几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但看了周小圈和周小圆的妈妈一眼，一个才三十几岁，就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似得女人，她紧紧的把一双儿女搂在自己怀里，伸手打了周小圈几下，然后红着眼眶泣不成声的骂起来……旁边的地上，躺着已经死透的小野猪尸体！我走过去，周小圈的母亲对我略怀敌意的问了一句：“你干嘛要带孩子上山哟？这要是出了啥子事情，我们刻咋个办？”“对不起！”我低头道歉，不敢去迎视一位母亲的目光，然后低头看着一脸懵懂的周小圆问道，“小圆，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我……”周小圆仿佛是吓傻了，嗫嚅了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些线索，而我自己串联着拼凑出了整件事大致的来龙去脉。我们发现蛇的时候，已经把周小圆落在了身后，周小圆意外的发现了草丛里有几头出来觅食的小野猪路过，一时间小孩子心性好奇，就跟了上去，当时我们正在跟五步蛇和眼镜王蛇搏斗，等到回过神来发现不见了周小圆的时候，这个懵懂的小女孩竟然跟着一小群的野猪跑到了几百米以外。她自己也不就知道是吓到了还是迷糊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就一直跟着小野猪群，后来遇到了大野猪，但奇怪的是大野猪没有伤害她！我们几个人在山里找她的时候，大野猪出于警觉的本能，带着小野猪群和周小圆兜了个圈，等我们再次遇上的时候，是大野猪带着一群饥肠辘辘的小野猪出来觅食的时候，而意外的和我跟周小圈相遇了，恰好山下赶来救援的村民们，也到了！事情是我自己拼凑的，但周小圆懵懵懂懂说出来的几句话，都基本上能够让整件事情变得丰满而真实，呈现在我脑海里的想象，竟然是周小圈的妈妈和那头大野猪的份量重合，地上那头满是血迹的小野猪被提走了，人影乱哄哄的……下山。刘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沉，心里想着那头浑身染满了鲜血，被我用石头砸了几下，还中了一铳的大野猪！“这下糟了，我们回村可能要遭受批判了！”刘丹压低着声音，苦涩道，“真是不该带这么多孩子上山抓蛇玩的，想不到会闹出事情来！”我知道刘丹是担心自己的风评不好，情绪复杂的扫了她一眼，顿时朝着她说道：“没事的，你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头上就好！”“这哪能呢？”刘丹哭笑不得。这时候，人群中跑出来岳季、许航和温小墨几道身影，温小墨着急的打量着我，询问了我没有事情，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没好气的瞪着我埋怨说我不该带着孩子进山的，惹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着急了，据说还有人因为担心，跑去乡里找人搬救兵去了！我只能苦笑着，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前面的村民提着那只染满血迹的小野猪，耷拉着的脑袋和耳朵一甩一甩的样子，我顿时停住了脚步，转头问刘丹拿了手电筒过来，咬了咬牙叹道：“刘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啊？你在山里能有什么事情？”刘丹顿时诧异的看着我。“不用管我！”我咬着牙，转身就走！“我跟你一起！”温小墨急忙追上我的脚步。“她们……”岳季茫然的喊了一句。三个支教老师迟疑着对视一眼，刘丹正想要跟上来，却被许航拉了一把，微微摇头叹道：“你再上去的话，这次的风评不要了？别忘了我们支教是为了名声而来的，她们可以胡闹，我们不行啊……”“可……”刘丹蹙着眉头，欲言又止。“看他的样子，应当不像是有事情，我们喊两个村民一起，在这里等她们吧！”许航性子沉稳，皱着眉叹道，“万一她们只是去躲起来方便一下呢？”明知道不太有这种可能，刘丹却还是在许航的劝说下停住了。我和温小墨脱离了人群，穿行在漆黑的密林之中，温小墨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袖，走出了很远，几乎听不到村民们的声音了，这才叹着气问了一句：“林修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吗？”“那头大野猪，是一头野猪妈妈，它受伤了！”我声音异样的叹道。“哦……可是野猪是伤人的啊？”温小墨难以理解的说道，“我听村民们说了，山里的野猪很厉害的，有时候会糟蹋庄稼，还有时候会伤到人呢。”“这些我不太清楚，可那头野猪……她还带着一群小野猪！”我的语气有些异样的叹息一声，“那头被打死的野猪，是为了冲出来护着那头大野猪，才被铳给打死的，万一那头大野猪死了，那群小野猪，说不定会被狼给吃了，又或许……明天会被村民们全是杀死……”温小墨语塞了！隔了片刻，她才语调柔软的轻叹道：“原来你还有这一面啊？”我停了一下步子，目光复杂而自责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我仁慈，而是怪我没有看到周小圆，就先把那头大野猪给激怒砸伤了，要不然可能大野猪就不会受伤，小野猪也就不会死了，动物会不会哀伤我不知道，但我会有一点难过！”温小墨看着我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温柔。草木簌簌，我仿佛听到了‘嘟啦’‘嘟啦’的痛苦悲鸣声……“我听到了！”温小墨眼眸一亮。我急忙拉着她的手，飞快的朝着那个声音的来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