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寂静无声

                之前五夫人听下人说苍羽夕生下的贱种在主事殿里顶撞五长老时，她还不太信，本来她是想要趁着这个由头，好好给萧灵芸和苍辰花一个下马威的，谁知才对上萧灵芸，就被萧灵芸如此羞辱。五夫人那犀利的眉眼里，顿时就染上了浓浓的怒气。她愤怒地说道：“你不认识我？苍辰花呢，他在哪里，别是躲在里面不出来吧，你是他的外甥，你不尊长辈，不识长辈，不礼长辈，都是他的错，让他出来好好解释解释为何没教养好你！”五夫人这话，分明是在暗讽萧灵芸没教养。萧灵芸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冷笑一声道：“哦，那我也问问，五夫人是吧，您的家族怎么会教出您这等毫无规矩的无知妇人出来的，不等通传，擅自闯宅，在别人门口乱嚼舌根，不但不礼待小辈，还仗着自己是微末长辈，偏偏把自己当成老祖一般，在别人院子外耀武扬威，你当我们嫡三系真的没人了吗！！”五夫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萧灵芸的语言竟然会如此犀利，简直刷新了她对萧灵芸的认知！！无知妇人？！乱嚼舌根？！！好、好牙尖嘴利的贱种！！她虽然不知道主事殿那里，萧灵芸的表现，可不过是过了两句嘴后，五夫人对萧灵芸的犀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一回来就气得将府里的宝贝全摔了，这是被气狠了吧！！五夫人此刻也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实在没有想到萧灵芸竟然会这么不好对付。一般能回苍家本家的人，没有一个不缩着脖子，谨小慎微，生怕出一点错导致被责骂，生怕会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萧灵芸她简直就是个异类！！五夫人气得脸色都红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次，这才深吸一口气道：“好啊，不快是苍羽夕诞下的，这嘴可真是一点不饶人啊，你今日这般无礼的对我，你绝对会后悔的，你可知只要我现在回去告诉老爷，你目无尊长，你下一刻，就会被赶出苍家！！”萧灵芸闻言，却越发觉得五夫人实在太不堪一击了，还以为是个什么难缠的人。萧灵芸都完全不想再和她废话，直接道：“那你现在便赶紧滚回去告状吧，我倒要看看，我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她、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萧灵芸到底在想什么啊，没有一个人听到被苍家赶出去的话时，还能如此淡定，那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苍家一般。五夫人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她一下子竟然无计可施。她身后的丫鬟婆子和六小姐也都诧异的不行。不过这位六小姐是五夫人的小姑子苍羽菲，她眼珠子一转，就赶紧安慰五夫人道：“五嫂嫂，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让我来说吧。”苍羽菲指着萧灵芸骂道：“你放肆，就凭你刚才那些话，就能请家规，你若是再不道歉，我们就只能用家规处置了！！”苍羽菲看起来和她嫂嫂一般年纪，虽然风韵犹存，但也不知道为何，却给人一种庸俗的感觉，生生拉低了自己的气质。她此刻泼妇般地叉腰，和之前谄媚五夫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一看便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萧灵芸连五夫人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苍羽菲。她冷漠地说道：“家规？就凭你们？你们算哪根葱，嫡三系的事，轮得到你们来管？当真以为我傻吗？！我最后说一次，想撒野，就滚去其它地方，别来惹我，我的脾气可不太好！”算哪根葱？！苍羽菲和五夫人她们简直要被气疯了。苍羽菲气得手指头都颤抖地对萧灵芸道：“你、你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个贱种，一点教养都没有吗！！”萧灵芸闻言，眼睛冷冷的一眯。她刚要说话，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声音：“五夫人！你说谁是贱种？！！”随着声音传来，苍羽菲等人一回头，便看到苍辰花清俊的脸冰冷地的看着她们。苍辰花几步便来到萧灵芸旁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五夫人和苍羽菲她们。五夫人和苍羽菲见他来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苍辰花道：“十五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见了你五嫂嫂怎么也不行礼，嫡三系的人，一个两个都没规矩吗？！”五夫人一副轻蔑的模样看着苍辰花，一看便是觉得苍辰花好欺负。若是平常，苍辰花可能还会碍于规矩行礼问候，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欺负萧灵芸，怎么可能还会在这种时候对她们恭敬。苍辰花根本不开口，而是看向萧灵芸道：“你没事吧？她们有没有欺负你，别怕，舅舅不会让你被欺负的！”这次，就算冒着得罪嫡五派系，他也不会退缩，若是让姐姐知道，自己连她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他还有什么脸见姐姐！！五夫人和苍羽菲都没想到连一向恭敬唯诺的苍辰花都敢如此无礼地和她们这样说话。她们刚想说什么，萧灵芸却对苍辰花道：“她们还真的欺负我了，她们说要对我行家法，舅舅，我就搞不懂了，她们和我们嫡三系有什么关系吗？都能替我们嫡三系行家法了。”苍辰花听到这话，瞬间气得脸色铁青，他怒瞪着五夫人和苍羽菲，厉声质问道：“五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嫡三系的人都死绝了吗？还是你在咒我死不成，我们灵芸还有我这个长辈在，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行家法了！连族长都没有权利对我们嫡三系的人行家法，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不行，你们现在就和我去族长面前说清楚，我倒要看看，嫡五系的人是不是权利比族长还大，都能对我们嫡三系行家法了！！”五夫人和苍羽菲一听要闹到族长那里去，脸色就瞬间染上了退缩之意。她们哪里想到之前想要诓骗萧灵芸，吓唬对方的话，竟然被她这么轻易就告诉了苍辰花，原本还想着萧灵芸昨日刚来苍家定然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这模样看来，萧灵芸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五夫人不知道，萧灵芸可没那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不过她之前便猜到了苍家每个嫡系旁系都分别是一个大家族模式管理的，只有事关整个苍家的事，其它人才会一起做主，果然，她猜的一点都没错，嫡三系的事，完全轮不到嫡五系来插手。苍羽菲和五夫人却觉得苍辰花肯定什么都教给萧灵芸了，所以之前萧灵芸才那么镇定自若。她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苍辰花，再留下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气得甩袖道：“好好好，嫡三系的人果然一个个都很威风啊，见了长辈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嫡三系就靠你们两个，没有别人帮村，怎么在苍家存活下来！！”说完便转身离开，苍羽菲见此，也赶紧瞪了一眼萧灵芸和苍辰花，便和下人们一起离开了。苍辰花一直梗着脖子，见她们离开，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带着愧疚看着萧灵芸道：“灵芸，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的，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来找麻烦了，不管她们说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们只是喜欢落井下石而已。”苍辰花最明白那些人会用多难听的话来嘲笑萧灵芸，就和当初嘲笑他、怂恿他去死一般。若不是那时还挂念着唯一的姐姐，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自杀。苍辰花很担心萧灵芸，毕竟萧灵芸刚来苍家就见识了主事殿那些人的嘴脸，现在又被找麻烦，估计她心里对苍家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吧……萧灵芸似乎一眼就看出来苍辰花的担心，她无奈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道：“舅舅，你也太小看我了，在主事殿我都不怕，会怕了这两个无知妇人？”苍辰花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他惊喜地看着萧灵芸：“你、你叫我舅舅了……”苍辰花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眼里都带着微微的激动情绪。萧灵芸见此，更加无奈地道：“舅舅，我之前便这样叫过你了。”只是之前苍辰花一直戒备地和苍羽菲五夫人她们对峙，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苍辰花很高兴萧灵芸叫自己舅舅，他连带着都不想浪费时间去想苍羽菲和五夫人的挑衅了，高兴地和萧灵芸进了院子。大厅里，苍辰花对萧灵芸道：“也是我的疏忽，本想着保护你，谁知她们会自己找上门来，这样吧，明日我便带你去拜访族中的长老，这里面有些是和我们父亲交好的长辈，至于那些恨不得我们嫡三系死绝的人，以后你见到他们，别让人揪到错处，他们也那我们无可奈何，别太担心。”五夫人和苍羽菲的到来,让苍辰花意识到不能让萧灵芸傻傻地待着这里不接触外面，这样只会害了萧灵芸。萧灵芸本来就想要出去看看，苍辰花愿意给她介绍，自然更好。只有彻底了解了苍家的势力，她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获得她想要的。……翌日辰时，苍辰花便等在大厅，见萧灵芸出来了，便带着她去拜访众位长老。苍辰花带着萧灵芸走的并不是剔亲阶，毕竟那是验证血脉或者族中要举办大事时，才会用嫡系们走在上面。他带着萧灵芸离开了嫡三系住处，来到的是山峰的背面，这有一个直通山顶的紫玉阶梯，和剔亲阶差不多，一离开空间折叠的嫡三系住处后，便踏上了紫玉阶梯。这里倒是人来人往，往踏上去，便看到有不少人或悠闲或急匆匆的走着。苍辰花和萧灵芸的出现，委实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无关其它，主要是萧灵芸的容貌就算在苍族，那也是少见的完美无瑕，萧灵芸这副容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苍族第一美人。“好美、她、她是谁？好像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吧？”“那肯定啊，她好像和十五少爷是一起的，咦，她和十五少爷有些相似，难不成她也是嫡三系的人？可嫡三系不是只剩下十五少爷一人了吗？”“小声点，小心被十五少爷听到了，她长得如此之美，若是苍族人，恐怕早就被传出来了，我估计她应该是最近才来苍家本家之人，就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啧啧啧，不管她是谁，她的出现，估计我们苍家第一美人的名号要换一换主人了”众人都在偷偷地议论着。苍辰花和萧灵芸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一起往上走去。其实嫡三系坐落的位置，已经很靠上了，只走了而十来米左右，便站在了标有嫡一的院落前。苍辰花和萧灵芸一起一脚踏进去，周围的环境变瞬间换了，他们此刻站在一条青玉石铺就的大路中，周围坐落了院子，路上还有不少人走动着，甚至还有摆摊的丫鬟婆子，一看便热闹的不行。这里每个院府都挂着牌匾，上面标着不同的名号，有辰易院、辰风院、羽化院、震夜院等等。萧灵芸只要稍微想想，便猜出来这些都应该是嫡一派系里的众少爷就千金的名字。当萧灵芸和苍辰花走在街上时，周围的人便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萧灵芸。有些丫鬟匆匆回府里去，似乎想要禀报给自己主子知道。嫡一系里的众人，似乎自己都形成了一个小城般的管理模式，总人数也估计有几万。苍辰花带着萧灵芸来到了一座叫震岳府的府邸前。这里明显和之前街上看到的府邸不一样，不管是门口的守卫还是周围的装饰，明显看起来都比其它地方高大气许多，甚至在整个嫡一系中，这府邸应该是最大最巍峨的。苍辰花带着萧灵芸上前，对门口的守卫有礼道：“两位小哥，我是嫡三系的苍辰花，今日特带着外甥女前来拜访大长老，还望通传一二。”门口的守卫似乎并没有为难对方，只是看了眼萧灵芸，眼里闪过惊诧后，便对他们道：“请稍等。”苍辰花见此，松了口气。萧灵芸却疑惑地问道：“舅舅，大长老是哪位？之前在主事殿里见过的？”无怪萧灵芸护这样问，因为在主事殿里的人，她除了对苍席天的印象还可以外，那些人的嘴脸，她实在一个都没有好印象。苍辰花看出萧灵芸的意思，赶紧笑了笑道：“大长老当日并不在主事殿，应该说大长老现在几乎都不会去主事殿了，因为他寿元将至，轻易不会出门。”萧灵芸闻言点了点头。她就说，看苍辰花的态度，便知道对大长老应是恭敬的，若是主事殿里有大长老，那苍辰花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萧灵芸问清楚后，便淡然地和苍辰花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守卫出来，对他们道：“请，大长老已在大厅恭候多时。”萧灵芸闻言，有些诧异，守卫这话可不像是恭维，好似大长老知道她和苍辰花会去找他一般。苍辰花倒是不意外，走进府邸后，便对萧灵芸小声解释道：“大长老的祁灵之术在苍族是数一数二的，鲜少有人的祁灵之术有大长老这般厉害，可惜苍族所有人都知道，祁灵之术越厉害之人，就越是会遭天道的反噬，大长老也不过三千岁而已，原本该有无尽寿元的，可现在，却即将大限……”苍辰花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很可惜大长老即将衰竭。萧灵芸扫了眼这走廊和周围的环境，处处都彰显着大长老的身份，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大长老的奢华，却是不如嫡三系院落的。当他们被带进大厅时，看到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脸上带着皱纹，但眉目慈祥的老者，他穿着朴素随意，一点架子都没有，看到苍辰花和萧灵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辰花，你身边这位，便是羽夕的孩子吧？”苍辰花赶紧示意萧灵芸，一起恭敬地问候道：“大长老安好，她叫萧灵芸，的确是姐姐的孩子。”萧灵芸对大长老道：“拜见大长老……”萧凌云还没说完，大长老赶紧打断他们道：“在我这里不需要什么虚礼，快坐吧，上茶。”大长老说完，欣慰地看着萧灵芸道：“像，太像了，果然是羽夕的孩子，不过这修为……为何看着才是上仙境界……”大长老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萧灵芸的修为，但越是知道，便越疑惑。他可是听说了萧灵芸在主事殿的事迹，原以为是个修为卓绝的，可只有上仙修为，这可连苍族的下人修为都不如啊。不过看萧灵芸的骨龄才二十岁，虽然上仙境界的修为不高，然而，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对外面的人来说也不差了，但在苍家，只能算是资质平平……唉，可惜啊！大长老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苍羽夕的天赋，在苍族十分少见，他当初明明算出她的孩子也是人中龙凤。看来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若萧灵芸在苍家长大，定不会只有上仙境界的修为。苍辰花也不知道萧灵芸的修为是回事，只能干笑着道：“让大长老见笑了，灵芸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其实却连越师兄都不是她的对手。”大长老惊讶地看着萧灵芸，疑惑道：“你越师兄的修为可快和你一样高了，可这孩子的修为，并不像是故意隐藏过的……”大长老不理解为什么萧灵芸那么奇怪。萧灵芸也没打算隐瞒，因为她已经从大长老的面相看出他的为人，她客气地说道：“应该是因为我身上有信仰之力。”“信仰之力？”大长老反而更加惊讶了，萧灵芸年纪轻轻，若是要打得过苍辰越，那信仰之力恐怕比苍族族长和长老们都要多吧？！他们苍家可是十几万年来兢兢业业，才有今日这种繁荣和信仰之力存在的。萧灵芸就算是苍家人，可照理来说，按照辈分，萧灵芸能得到的信仰之力寥寥无几才对，除非她自己做了什么改变别人命运的事，让人心里感激信奉，这才能有信仰之力出现。萧灵芸骨龄才二十岁，没有奇遇是绝对不可能有多少信仰之力的。大长老自然不会细问她到底怎么得到的信仰之力，只是对萧灵芸叮嘱道：“能有如此强大的信仰之力是好事，但凡事不可过度为之，否则极易招到反噬，就如我，拼命用自己的身体和天道作对，虽然祁灵之术终于小有所成，可换来的，便是衰竭的身体。”大长老虽然这样说，可萧灵芸却看出他其实并不后悔。祁灵之术本就是苍家立家之本，若不是十几万年前发生的事，苍家早就能脱离天道之外，创建出属于自己的道！！他年轻时意气风发，天赋出众，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苍族的命运，便逆天而行，一直坚持提升自己的祁灵之术，结果他现在腐朽的身体却告诉自己，他之前不过是不自量力而已。苍辰花见大长老说这话，心里有些难过。他转移话题对萧灵芸道：“灵芸，你还不知道吧，当初你母亲能活下来，多亏了大长老，是他联合了四长老和八长老，恳请老族长网开一面，否则姐姐可能就……你应该要好好谢大长老。”若不是大长老他们以魔界可能入侵为由，让众人留了姐姐一命，萧灵芸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的亲生母亲了。萧灵芸点了点头，正想起身感谢，大长老却摆摆手道：“好拉，我都说了，不用如此生疏，当这里是自家便可以了。”萧灵芸看着大长老那泛着死气的身体，又想到苍辰花之前的话，她还是站起来道：“大长老，大恩不言谢，若是大长老相信我的话，我或许能帮你治好身上的暗伤，这也是晚辈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当萧灵芸说完这话后，整个大厅突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