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太极之宴

                明德门内，朱雀大街两旁，确实是站着不少长安城内的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不绝于耳。可街道两旁都站着维持秩序的武侯和坊丁，掸食壶浆这样的场景不会出现。而这些对于李亨和入城游行的亲征大军的每一名将领和兵士来说，都是一种带着遗憾的荣誉。他们微笑着向两旁的百姓们点头挥手致意，可心中却是带着一份委屈。在疆场上拼死效命的神武军将士们何止数万，可现在只有他们能够进入长安城，在朱雀大街上游行，享受这种荣誉。而即使是这种荣誉，也只能持续到朱雀大街的一半。过了朱雀大街和一条横路的交叉口之后，李亨和一众将领们立马停住。在这个交叉口往西转，跟在他们后面的这两千名兵士便要离开朱雀大街，从延平门离开长安城。李亨用自己的目光目送着每一名兵士，微微点头致意。而这些都是战场拼杀的勇士，率性男儿，此时神情也没有多掩饰什么，脸上带着凝重，也带着一丝忿然，可依然严守军纪，队伍整齐有序的离开。目送着这两千名兵士离开了朱雀大街之后，李亨率领着一众将领们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朱雀大街的尽头，来到了皇城的正门朱雀门。皇城乃是百官办公的场所，也是大唐六部五寺三署两阁的官署所在，在这里还驻扎着长安十六卫中的左右监门卫两卫。这里是大唐的行政中心。李亨领着众将骑马穿过了皇城，来到了宫城的正门承天门外。而这宫城就是大唐的皇宫所在了，宫城正中乃是太极宫，西侧是掖庭宫，东侧乃是太子李亨所居住的东宫。而宫城又向东北突出一角，建着一座大明宫。唐代的长安城，有三大宫殿建筑群，被称为三大内，分别是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唐朝初期只有隋朝大兴宫后改为太极宫的一处内宫，后因为有了大明宫，而把太极宫称“西内”，自然大明宫称“东内”。而后来，玄宗又扩建他在武则天时期赐第隆庆坊的旧王府，以其为基础大兴土木，为了避讳，将隆庆改为兴庆，成为后来的兴庆宫，称为“南内”。经历过石国王子那件事情之后，整个太极宫都重新翻建了一番，各处都是加强了戒备。而这个太极宫对于李隆基来说，这里是他心中的一块阴影。原本他还偶尔在这里留宿，接见大臣，可自打出事之后，他便和杨玉环一起始终居住在兴庆宫之中，再也不踏足太极宫一步。可这太极宫中的太极殿乃是所有皇宫之中最大的一处宫殿，最具有皇家威仪，所在的位置也在宫城正中，故而为李亨和亲征大军中一众将领接风洗尘的这一次宴会，便在太极宫中的太极殿中举行。而进入宫城之后，除了太子李亨之外，所有的百官都需要下马而行。而此时李亨也换乘上了专门给他准备的太子步撵，领着一众将领等人步行进入了太极殿之中。而今晚主持这场宴会的，竟是沈锋好久不见的晟亲王。之前在石国王子杀入太极宫中那一晚，晟亲王身负重伤，后来被李隆基赐予了金吾卫上将军的虚衔，让他安心养病。晟亲王也是太子李亨的拥护之人，他和李隆基乃是平辈，在皇族之中也是极有威望。晟亲王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府中养伤养病，身体并非康泰，他今日前来主持这场宴会，乃是得知了在李林甫的怂恿和撺掇之下，李隆基竟做出了这样让大军凯旋入城的仪式安排，心中也是深感不平。他亲自前来向李隆基相求，要来主持这场宴会，也是用自己皇族当中长者的身份出席，算是对太子李亨的一种安慰。进入太极宫之中，李亨看到了仍需要有人搀扶的晟亲王，心中动容一片，眼眶微微湿润。同在太极殿之中的，还有武安郡王李济，神武军的统帅。看到自己的父亲出现在这里，李元正的心情复杂，父子俩见面简短交谈了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沈锋身穿一身御赐的金丝龙鳞甲出现在太极殿之中，在一众将领之中很是显眼，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了太极殿，看到今日前来出席宴会的大多都是长安城内的武将，还有一些皇亲国戚，李林甫率领着出城迎接的朝中文武官员，随后也是来到了这太极殿之中。觊觎着李亨的太子之位，也是有李林甫一直大力支持的寿王李瑁，此时也在太极殿之中。见到太子李亨入殿之后，李瑁主动上前欢迎，行礼之后，这兄弟二人开始寒暄起来。这种唐代的宫廷宴会，都是每人坐着一个小桌，主持人说完祝酒词之后，大家再各自欢饮。沈锋坐在自己的桌案之后，显得有些寂寥。他在长安城内，虽然曾经担任过金吾卫的大将军，但不习官场之道，原本和长安内相交的官员便不多。加上他被免官之后，虽然在战场之上因军功被李隆基有所擢升，但只是亲征大军中的前军副将，还有一个从三品的虚职。现在亲征大军已经回朝，他这个前军副将的官职便是自动解除了，而他那从三品的虚职，没有任何的实权。在长安城内，他是一个无官无职之人。官场就是这样，有权炙手可热，无权门可罗雀。沈锋虽然立下赫赫战功返回了长安城，可在这太极殿之中，前来和他把酒相谈的人并不多。沈锋的心中也并不太在意这个，他只是在冷静的观察着。让沈锋稍稍感到有些奇怪和意外的是，太子李亨另外一位重要的支持者，现在担任着兵部尚书，兼任着金吾卫大将军的陈玄礼，此时却并没有出现在这太极殿之中。以他兵部尚书的身份，现在亲征大军的统帅和一众将领都来到了这太极殿，他理应出席这场宴会。可他今日为何没有出现在出城相迎的百官之中，也没有出现在今晚的接风洗尘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