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遇袭

                其实以碧翎最初的想法，压根儿就没打算赎身，三千两银子，卖艺不卖身，一辈子也赚不够。她只想着拿到那把弩，回到香艳坊假意答应老板娘，待白海山来取人时，一击射杀了他。至于后事，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早点去陪那两个姐妹便是了。此刻听到叶天说想办法替自己赎身，又从长计议谋求报仇一事，碧翎那颗坚忍绝决、没有退路的心，顷刻间便出现了一丝松动。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他是官，他是朝廷的人。害她的人，同样是官，同样是朝廷的人。但若是不相信他，那就只剩一条绝路。她从小出身烟花，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早已看透。人心多变，叶大人这一刻也许是真诚的，但将来还能不能如此待她，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就在此刻，媚柔忽然插进话来：“妹妹莫要再犹豫，大人为了我，跟吏政部和刑部的人都结下了梁子。”听到媚柔的话，碧翎心里摇摆的天秤终于开始向一边微微的倾斜。似乎前面的路，也不再是那么黑暗。费尽口舌，叶天终于让碧翎暂时放下了回香艳坊报仇的冲动，好说歹说让媚柔拉着她回房歇息了。看着两个美女的身影进了西厢房，叶天从怀里掏出一叠略略发黄的纸，放在桌上细细翻看起来。那是皇家制药局近一年的帐薄。叶天对药材的成本和售价进行了简单的计算，得出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原以为废柴一个，别的学不了，没奈何学了个采药，不曾想竟是捡了个金元宝。药材生意回报颇丰，以皇家制药局如此粗放的管理，经初步估算，一年的净利竟能达到七万两银子。一方面，帝国禁止民间私自种植或采摘药材，药材的种植权为皇家制药局所独占，帝国境内各州各县的医馆和药铺，所耗药材都得从皇家制药局的分号购买，真正是全国性的垄断，就像前世的烟草专卖局和医药公司一样；另一方面，除了向各州县分号直接供应天然药材之外，皇家制药局还生产着数量庞大的成品药，而十几座大型炼药炉熬制成品药的效率是民间一些小炼药作坊无法比拟的。那本帐薄漏洞百出，前后完全对应不上，最后的收入和支出相抵之后，竟然负债一百九十三万两银子。叶天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背向上直窜，年盈利能力达到七万两银子，交到他手里却负债一百九十三万。叶天心知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猫腻，不知道有多少人中饱了私囊。这个帐薄在交给他之前，有人已经提前将巨额资产转移。这是赤祼祼的侵吞皇家财产，在前世是要判重罪的。但叶天清楚，能混进皇家制药局里的人，多多少少跟皇帝沾亲带故。皇帝那么多嫔妃，谁背后的亲友团不是一大群。就算查实了证据，万一是哪个正得宠的贵妃娘娘的小叔子大舅子，皇帝处理起来也很为难。对此，叶天并不想真的计较。虽说接到手里的是一个濒临破产、即将倒闭的烂摊子，但经过对市面流通的药材价格和数量预估之后，叶天对扭转皇家制药局负债的局面仍然充满了信心。初步估计之下，原有的粗放式管理模式逐渐转变成新的精细化管理模式之后，产量差不多能翻一番，净利至少还能再增加一半。明年的这个时候，皇家制药局的年利，应该能超过十万两银子。叶天对此信心十足。鉴于药材生意如此丰厚的利润，叶天忽然很想念那个一头白发的美妙身影。天柔之玉中，叶天站在药房第三个区域中，看着面前的一排铁架子，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第三个区域中，只有一排铁架子。全部的药材数量，一共一十七种。这是世间最珍稀的高级混合型药材。叶天前世时有少年天才的美誉，凭的就是过人的记忆力。不到一刻钟，便将这一十七种高级药材全部印在了脑海中。接下来又是华天柔的考较，叶天自然对答如流，毫无迟滞。华天柔似乎对叶天的表现很满意，说到：“你已成为高级采药师，在学习配液之前，需得了解一些医师的技能。”叶天听得有些头大：“接下来还要学习配液？”华天柔看了一眼叶天，淡淡说到：“按级别，由低到高，药师分为采药师、配液师、制剂师、回魂师，每一级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等次。你仅仅只是达到了高级采药师而已，接下来的目标是初级配液师，万里一步，路还长着呢。”叶天咽了一口口水，一个初级采药师在大陆就已经很稀有了，后面居然还有那么多等级。“那医师又是什么？”叶天又问到。“有药师，自然就有医师。”华天柔说到。叶天有些疑惑的问到：“按理说，医和药应该是不分家的，怎么还分成了两种不同的职业？”华天柔摇摇头：“药师制药不需要法力，医师治病时是需要法力的。药师专长制药，以药治病。医师专长技能，以功治病。”叶天若有所悟，这有点像前世中医和西医的区别。中医无论病症，一概口服中药解决。而西医最成功的就是外科手术。这个世界的药师其实就是中医，擅长制药配方；而医师就是西医，擅长使用某种工具或技能施行外科手术。叶天点了点头：“好，我需要怎样做？”华天柔带着叶天出了药房，穿过宫殿正厅，来到隔壁一座淡黄色的偏殿之中。这座偏殿的大小与药房相差无几，但与药房里那一排排高高的铁架完全不同的是，这里摆放的全都是书架。叶天看得目瞪口呆，这比前世最大的国家图书馆还要大出数倍。华天柔走到其中一座书架前，将一本薄薄的册子抽了出来，递给叶天。“这是最基础的医师技能，愈合术，你先试着练习一下。”叶天接在手里，打开一看，基本都是些运气、吐纳、意念以及特定肢体动作之类的教程。“师傅，似乎有一个问题，我体内并没有法力，还能练习愈合术吗？”叶天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愈合术只是最简单、最入门的医师技能，需要的法力只是三岁小孩子的水平，你不用担心。”叶天摇摇头：“我试过军务院的灵石测试，那块石头根本就没发出一丁点光亮。”“嗯？”华天柔转过头看了看叶天，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叶天的眉心。一股沁凉的冰意自额头涌了进来，瞬间便达至四肢。叶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华天柔收回手指，淡淡说到：“医师，你是做不成了。”叶天点点头，再一次接受自己是废柴的事实。“没有医师的知识和技能，你很难了解人体的构造，对于进一步学习配液存在着不小的障碍，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需要你付出更多的努力。”环视四周，华天柔继续说到：“这是书阁，你若能经常来此学习，对于药师等级的提高，会很有帮助。”“我教授的法子，需要医师技能的配合，你既然没有丝毫法力，我的路子便不适合你，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叶天瞪着眼：“这么说，你不教我了？”“遇着问题，尽可以来找我。修行一途，道路万千，各有不同，所求只为一果，便是进境的提高。你将要走的路，我全然未知，如何还能教你。所谓修行，关键在于一个悟字。”叶天点点头，只要她没有彻底撒手不管就行，至于以后主要靠自学，那都不是问题。叶天这种天才，本来就不是完全靠老师教出来的。华天柔说完，便自去正厅了。叶天随意抽出几本书看了看，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怪异的符号，竟然是另一种文字。叶天根本看不懂，错愕间只好作罢。回到玉湖西苑的时候，正是深夜子时。叶天收起天柔之玉，正要脱衣歇息，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惊叹声。尽管那个声音被极力压制，但叶天敏锐的听力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和方向。叶天进入天柔之玉时，整个人是消失在屋里的。此刻从天柔之玉中出来，整个人也是突然在屋里出现。那声惊叹声，分明是看到叶天突然出现在屋里的景象，一时吃惊无法自控才发出的声音。但天柔之玉，是叶天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容不得第二个知道，就算是媚柔和碧翎，叶天也总是等到她们熟睡之后，才敢在天柔之玉中自由出入。这声惊叹声告诉叶天，一则有人深夜监视，二则有人发现了天柔之玉的秘密。思维如电光火石，叶天很快做出了决定。佯装更衣，叶天走到床边，拉出抽屉，一只手将身衫褪了下来，借着身体的遮挡，另一只手轻轻拿起抽屉里的微型滑轮弩。“嗖”，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过之后，窗外屋檐下传来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