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富庶

                “大都督……”薛涛一时不知李自成何意，便不敢落座，只是僵在李自成的面前。“本都督忙得很，也不说废话了，”李自成道：“蜀王府的藏银、藏粮的地点，薛长史不会不知道吧？”“蜀王府……这……”薛涛迟疑了一会，方才走到书房的里侧，“大都督，请随小人入室。”李自成起身，何小米亦是陪在身边，进入里间的耳房，耳房不大，除了一张铺着锦被的红木床，只有一张红木桌椅，简约，却又不失奢华。薛涛走近床头，将一块毫无异状的板砖撬起，然后抽开身，将手一指，“大都督，这是蜀王府的藏银之所。”李自成缓步过去，侧目一看，里面有不少五十一锭的元ba0，还有一些碎银，总数怕不下万两。不过，既然有碎银，应该是日常用度，真正的藏银，岂会将碎银留下？除非是极度的吝啬鬼！“薛长史，这是蜀王府的银库？”薛涛面不改色，拱了拱手道：“回大都督，小人只知道这处银库，至于他处有没有，小人不知道了，小人是长史，毕竟是外人……”蜀王的家人，已经投井死了，如果仅有他们知情，这蜀王府的银库，岂不要永远不见天日？这个薛涛，还想着推得远远的，可是，现在的成都府，天命军才掌握着生杀大权，连皇帝都管不着！李自成不动声色，道：“看来，本都督还是太仁慈了，仁慈到百姓已经不知道法度……”“大都督……”薛涛知道情势不对。李自成忽地敛去笑容，面色一凜，道：“薛长史隐瞒蜀王府的藏银，是不是打算运往红布街十八号？”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从冰窟里流出来一般，冷得寒凛，他的脸，也是沉若寒霜，好似随时便要一场鹅毛大雪。面色如刀！薛涛在李自成的脸看到一股肃杀之气，心霎时冷得发寒，犹如一阵寒风，从口穿肠而过，倒灌入脚心……红布街十八号……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这是要满门抄斩吗？他是王府的长史，最高的臣，流寇自然会找他，可惜了孩儿们……蜀王已经死了，还有必要吗？这些藏银的地点，除了自己谁能保证没有在他人知晓？虽然是夏日，薛涛的脸，却是冷汗涔涔，僵持片刻，他终于拜伏在地，“大都督，我说，我什么都说……”李自成依然沉着脸，“如果说得干净，你和你的家人，会没事，你的那点家产与王府较起来，不过九牛一毛，本都督也可不抄家！”“小人多谢大都督！”薛涛抹了把脸的冷汗，偷偷摔在泥地，心却还是冷汗直流。薛涛将蜀王府的三处银库，都交代出来，黄白之物居多，珠宝、古玩、字画之类，倒是不多。李自成清点了一遍，却是吓了一跳，光白银有八十万两，还有六万两黄金，兑换为白银，至少是六十万两，珠宝、古玩、字画之类，暂时还无法估价。难怪蜀王府有“天下第一藩”的美誉！城外还有一处银库，里面藏银四十万两，不知道蜀王为何将银子放在府外，不过，那是布政司衙门附近的五担山，有布政司衙门看着，也不用担心谁去偷了。粮食也是惊人，仅仅一个蜀王府，查抄出二百三十万石粮食，足够五万天命军吃十年。薛涛还告诉李自成，成都府城周围九成耕地、整个成都府的七成土地，都是属于蜀王府、太平王、内江王府。李自成对此不感兴趣，天命军所到之处，都要执行新的《土地律》，土地还是要无偿分给百姓，只要百姓正常纳税行。不过，几个王府侵占如此多的耕地，将来分给百姓时，天命军必定能得到大多数百姓的支持，对百姓来说，土地可是命#根子，理论可以传承万世。最后查抄的，是商铺，朝廷明着不让宗室参与经商，但为了谋利，宗室或多或少会开办一些隐性商铺，由别人代为经营，王府只是隐在幕后。果然不出李自成所料，整个成都府，有一半商铺直接属于蜀王府，据薛涛估计，加太平郡王和内江郡王，以及大量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尉、辅国尉、奉国尉，成都府至少有七成的商铺，属于蜀王系宗室。这些寄生虫！李自成忍不住大骂，属于宗室的商铺，都不用纳税，这不用说了，反正大部分时间里，大明朝是放弃征收商税。但这么多属于宗室的商铺，背后有王府撑腰，会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违背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这样的成都，还有希望吗？这些商铺，都是蜀王府的财物，按理天命军应该接管过来，无论是否纳税，天命军都会有一定的利润。不过，李自成思索半日，还是有了新的主意。随后的两日，李自成查抄了太平郡王府和内江郡王府，又将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尉、辅国尉、奉国尉的府邸，同样翻个底朝天。六十六万两银子，百万石粮食！这些都属于战略物资，李自成绝对不会客气，宗室享受了数百年，也该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了。还有他们的耕地、商铺，李自成也是全部笑纳。太平郡王朱至渌、内江郡王朱至沂，削职为庶民，王府充公，其余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尉、辅国尉、奉国尉等，也是削职为庶民，但保留了府邸，家的一应什物，也没有查抄。李自成不准备多shā're:n，那留给他们必要的生活物资。但太平郡王朱至渌、内江郡王朱至沂，失去了一些财物，连府邸都被天命军征收了，估计只能去京师向崇祯哭鼻子了。王维章听到总是的讯息，不仅一声长叹，他当日的气话，没想到竟然成真了：蜀王府果然成了李自成的行辕。在成都，他和按察使陈廷谟私交最好，两人商量，成都府、蜀王府等宗室一丢，朝廷那边定然回不去了，便双双求见李自成，要求加入天命军。李自成这几日要查抄王府，一直没有时间，直到郭世俊来到成都，方才抽空接见了二人，王维章被任命为成都知府，陈廷谟被任命为四川省独立审判官，专事刑民诉讼。郭世俊接任了四川省长，是最高的民政长官，王维章是嫡系下属，只有陈廷谟不受郭世俊节制。四川省府衙门，是原来布政司衙门，在城西的五担山南麓，新的成都府沿用原先东正街的府衙。李自成最为关心的，是赋税征收，在有些部门暂时空缺的情形下，将城东的四川盐课提举司、税课司、茶局，合并为四川税务厅，由原先的王府长史薛涛出任局长，直属省长郭世俊。所有新任官员，在任之前，需要学习天命都督府的三大律法：《土地律》、《工商律》、《税律》。至于刑民诉讼，天命都督府暂时尚未制定出相关的律法，暂时还是沿用《大明律》。这三日的时间，李自成也没闲着，他将白银、黄金等财物，集至原先的蜀王府，又着人将成都府内所有属于各个王府的商铺，几乎全部清理出来。随即发出通传，在蜀王府正厅内召见这些商铺的掌柜，郭世俊做为四川省长、薛涛主管赋税，也是参加了会见。“大都督！”各个掌柜能混迹商场，自然也善于察言观色，见到李自成，纷纷叩拜在地，一个个将屁股撅得老高。“都起身吧！”李自成的面挂着笑，一点也不像传说shā're:n不眨眼的贼寇，如果不是服饰怪异，没准在别人的眼，他还是一名生员。“在大都督面前，哪有草民等的位子……”掌柜们虽然起身，却是不敢坐，数十人直挺挺地立在李自成的面前，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但每个人的脸，无论隐藏得多深，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不安。“大都督让座，你们坐，哪有许多废话？”何小米拔出腰刀，在眼前一晃，把刀尖指着众人。前排的掌柜们见到刀锋，都是吃了一惊，纷纷向后闪避，好似何小米的腰刀，已经顶了他们的鼻尖。后面的人被踩了脚面，想要随着后退，脚下却是不能动，变有人跌倒在地，场面一时陷入混乱。李自成心暗笑，这才亮出刀子，离他们还远着，这也太夸张了吧？他淡淡一笑，道：“小米稍安勿躁，他们不是天命军的敌人，不用舞刀弄枪的……”“是，大都督！”何小米还刀入鞘，却是把眼一瞪，又用手指着一排排长凳，掌柜们只得向李自成告了罪，在长凳落下小半个屁股，如同蹲马步似的。这样最好，正好节约时间，李自成道：“各位掌柜，你们知道，本都督今日因何召见你们？”掌柜们鸦雀无声，都是大眼瞪小眼，一副茫然的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李自成暗骂一声，这些不愧是商界的精英，见不到棺材，他们是不会掉泪的！既然你们和本都督耍心眼，那本都督耍给你看看。李自成淡淡一笑，道：“这些日子，本都督已经查明，你们都是各个王府的掌柜，也是说，你们名下的这些商铺，都属于王府，而天命军进入成都，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所有王府的财物，我们都会收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