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碎丹涅

                物极必反，阴极至阳，若水，乃世间极柔之物，但水多亦刚猛，山洪海啸，滚滚浪涛，皆有覆灭天地之势。阳极而阴，反其道，有阴有阳，相生相克，阴阳共济，则循环不灭，永不衰竭。无名法决传承悠久，但因其太逆天与玄奥，古来成就之人悉可数，甚至祸害了无尽天骄。后来，基本被世人所遗弃，视为魔功。然，万古悠悠，于弹指岁月间，王道继前人之后，再练此法。之前，他听无痕说过关于这部法的恐怖与诡异，却从没有胆怯过，现在亲身修炼，终于体会到了前人之苦。他不知道那些成就之人是如何修炼的，是否经历了如自己一般，是否也需要涅而新生。但他坚信，这条路是正确的，这是他的道，要走到底。虽然下定决心，但他并没有鲁莽。他是要涅槃，从而焕发无穷之力，并不是想要找死。“你要想好，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不到一刻钟就化道了，而我也要跟着倒霉，再次沉寂在这个黑寂的洞穴，不知多少年后才会出现一个如你一般的少年带给我希望。”无痕叹声道，如果王道真的身陨，他会很不舍，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个少年却很对他的胃口，对他期望很高。“无痕，对不起，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莽撞的，毕竟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还有我的使命，有关心爱我的人在等我，我不会轻易离开的。”王道很真诚地说，这恐怕是他们两个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般平静、认真又真诚地对话。王道知道，自己此举牵扯太多，真的身陨的话，将有许多人会为他而伤，父母、族人将没有人去解救，颖儿会伤心，无痕也会被自己连累。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真的无法回头，只能走下去。超脱此境之上与道消，这两个天地之差的结果在等着自己。“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不再干涉。不过，世间没有绝对的绝境，哪怕再险也总有一丝生机，更何况是一部功法，你自己当心点。”无痕说道，他可以体会到王道的心情，因为类似的抉择自己也曾经做过，因此，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恩，你我之间，我就不说谢了。我会尽力，神功若成，将来必助你重塑肉身，恢复绝巅。”王道很认真地说，他早已褪去了青涩，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少年。然后，他摒弃一切杂念，有真龙逆鳞在，很容易稳定心神，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不过，王道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在静静地思索着，将之前修炼玄功的一切变化都回忆了一遍。而后，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但依旧不够。沉思片刻后，他缓缓闭上双目，“再转！”低喝一声，在无痕的紧张之下，竟然再次运转玄功。不过，这次在片刻后，就停下了，他的身体不允许长时间运行，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他的精气本源与生命。他有一颗不灭的心，却并不意味着鲁莽与找死。停下后，再次认真思索着，随即摇了摇头，依旧差些什么。“再来！”他一咬牙关，再次运转玄功，元神之力遍布全身，观察着每一分力量的运转变化。“再来！”“再来！”他不断的低喝，直到半个时辰后，断断续续地消耗本源。此刻，他的身体无限地接近死亡，非常脆弱，感觉一不小心摔倒就会碎裂，迟暮之色毕现。他虽然依旧有少年一样的面孔，却没有相应的生机与活力，浑身充满了死寂，可谓华而不实，内在已成糟粕。“还差一些，再来！”王道疯狂地怒吼，他感觉就要抓住什么了，但总是差那么一丝。“既然要涅，就涅的彻底一点吧！”他内心如此想到，他有种感觉，到了一定极限后，定会有收获。“嗡……”神功运转，体内波澜不惊，再也不见了以前修炼时的恐怖景象。只有一丝微弱的力量在运行，没有荡起一丝浪花，显得很柔顺。这对于一代神体的他来说，是一种悲哀与凄凉，从前的神武之姿哪去了？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吧？不过，尽管神体衰弱，生命将逝，但他一双神目仍旧烁烁生辉，有精光涌动。如同他自己说的一般，心不死，他不灭。纵然力量灭了，生命逝了，他依然不死，心载天地，容万物，仍旧有无穷之力，可助他重现昔日辉煌。这是一种另类的力量，虽然有些虚幻，在现实中感觉不到，但对于王道来说，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再次，断断续续地运转玄功，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变得无比可怕。肌体苍白一片，有老皮脱落，肌肉松弛，没有丝毫精华。就连平日间隆隆而鸣的气血都变得平静无波，甚至流动起来都有些滞涩。神骨发酥，轻轻一捏，绝对会碎裂，就连乌黑发亮的长发都脱落了许多，没有了光泽。更可怕的是，他的生命之火明灭不定，随时可幻灭，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死气笼罩。此刻，他已经衰弱到了极致，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迟暮老人，即将入土。王道静了下来，不知内心在想什么，无痕也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一切。到了这一步，一切无法挽回，功成与否将决定在下一息。“哧……”王道睁开双目，有璀璨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这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神目更加璀璨，这是唯一没变的。“功成与否，该有个结果了。”他心中喃喃，下定了决心。“再转！”王道低喝，这一次，他疯狂地运转玄功，在消耗着他最后一丝脆弱的生命力。“嗡……”他听到了肌体碎裂的声音，有些微的老肉崩碎，更有老骨在咔嚓断裂。“既然涅槃，就来个彻底的吧，功成与否，就在下一息，金丹碎！”王道内心咆哮，心中似乎真的有某种力量在焕发。“轰隆！”这一刻，他原本朴实无华，暗淡近乎破灭的金丹霞光万丈，有惊人的能量爆发，震动不已。随后，不到一息间，‘轰！’的一声，若雷霆爆鸣，金丹瞬间爆碎。下一瞬，坚固无比的无尽丹田在这股狂暴的力量下，寸寸瓦解着，恐怖的能量在肆虐。“果然如此，我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蛰伏了起来，与我的身躯一般处于幻灭边缘，即将消失。”王道心中想道，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幸亏我已经激发了一丝初始的元神之力，此刻元神超脱在上，否则的话，恐怕也会与肉身一般。”这一瞬间，王道明白了许多。从碎丹到现在，说来很长，实则一息都不到。“心不死，我不灭！元神护体，神力，苏醒吧！”王道低喝一声，元神之力笼罩全身，护住每一寸肌体。同时，他体内真的有一股力量波动，很神秘，不处于现在修炼体系中已知的任何力量。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志，但于王道，它是真实存在的，无法言说。“嗡……”那种力量同样笼罩全身，护住了他脆弱不堪的身躯，短暂地抵挡住了爆丹后的狂暴能量，避免了他身躯瞬间化为飞灰的险境。“恩？”突然，他剑眉一皱，随即惊喜。“原来如此！”随后，异变突起，他的身体中蛰伏着，即将幻灭的力量在这一刻隆隆而鸣，仿佛受到了那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引起了共鸣。在王道说那句“心不死，我不灭”之时，这种现象就已经发生了。“轰隆！”在王道碎丹的瞬间，发生了诸多事情，这一刹那，他全身涌动出刺目的金光，他的神力在苏醒，强盛的生命力在焕发。原本老化不堪的身躯突然隆隆而鸣，松弛的肌肉在隆起，一瞬间就紧绷着，恢复了以往的完美线条。坚不可摧的神体重现回归，在承受着爆丹的可怕力量。若不是刚才王道以元神之力暂时护住身躯，恐怕他已经化为尘埃。神体复苏，王道收回了元神之力，只留下一丝在保护着丹田。而后，全力引导与压制那股狂暴的力量。在这一刻，王道终于知道为什么无痕说激发了元神之力后，会有更多的机会成功。具体来说，他的元神之力比修为更加强大，因此，要压制与导引也就变得很容易。“轰隆……”恐怖的力量在摧毁他的身体，体内有多处经脉被震裂，丹田更是被毁了大片。尽管有元神之力压制与导引，但他身体还是有股潮红之色，膨胀了好几圈，这是爆体的征兆。“嗡……”他拼命的施展元神之力将散于四肢百骸的狂暴力量导引向丹田处，因为在那里，他发现了两个很小的气漩在转动，正在以极为缓慢的力量吸收着爆丹后的力量。王道试着运用那股神秘的力量催动两个如同豆丁大的气漩，元神之力则用来引导着一股股洪流般的力量运转全身，而后归于丹田，双管齐下。果然，效果很明显，他的身体在缩小，虽然很慢，但已经不至于爆体了，解除了最恐怖的危机。其实，王道还可以更快的，只是，他想要借助这股爆丹后的狂暴淬炼神体，让其进一步升华。“这……太恐怖了，难道说以前那几个变态也是用这种方法成就的？”道源空间中的无痕见到此幕，心中松了口气，同时震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