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16.5] 曾有过那么一段时光

「会让人对那种痛苦习以为常的世界是有问题的。」六百年前——我在荒芜狂乱的世界之中，发现了唯一的温暖。鸟笼中的少女，娜秋莉雅路米埃尔。我是在穆露奈依特帝国内悄无声息地出生的。出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祝福。我的母亲是被从夭仙乡捉走的战争奴隶，据说在生下我后就因流行病死掉了。因为那时正处于战国时代末期，各国要远比现在更加地排外，与其他种族的交流被视为禁忌。如果我的身体里流淌有神仙种的血液一事暴露，杰米尼家族在帝国的地位便会面临危机。因此，家族将我当作“不存在的人”，把我幽禁在家中的密室里。我的家里蹲经验可谓颇为丰富，长期闭门不出。一直遭人怒骂，受人非难，还难以得到血液这一对吸血鬼而言最为重要的营养。曾心想他们还不如杀掉我算了，但先代当家的妻子是个半吊子善人，「要夺她性命，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她似乎是以这样的说辞制止了其他有这种打算的人。在这般阴郁的日子之中，由于偶然的一个契机，我邂逅了她，和她成为了独一无二的亲友。或许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身受幽禁，我对她产生了共情。那以后，我每有机会就会溜出牢狱，跑到她的鸟笼去，和她聊天，和她一起吃甜点，和她玩桌游。然而，愉快的时光并没能持续很久。娜秋莉雅是巫女姬。是穆露奈依特帝国的砥柱，也是蒙受囚禁的禁忌之子。绝不是我这种卑贱吸血鬼可以接触的存在。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慎暴露给了帝国的大人物们，情况变得糟糕了起来。我饱受殴打，备受辱骂，尊严被肆意践踏。就这样，我们最后下定决心逃离这个争斗无处不在的世界。娜秋莉雅这样对我说——「我们换个地方，一起家里蹲吧」。如果没有娜秋莉雅牵起我的手引领我，我会一直都是个“不存在的人”。或许就是娜秋莉雅让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于是我跟随娜秋莉雅，向第一世界告了别。☆我们来到的，是空中挂着两轮太阳的第二世界，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被称为常世。那里是仅有天真无邪之人——“家里蹲”们所居住的世界。那时的常世的文明水平，比六百年前的现世还要落后。魔力丰富，百姓却不知道如何使用魔法。当我们将用魔法生火的方法教给他们时，他们对我们露出了惊讶与欢喜的目光。于是，我们开始传授百姓各种魔法，不知不觉中，我被他们称作为了贤者（顺便一提娜秋莉雅保留下了原来的称呼，仍旧被称呼为巫女姬）。就这样，我们被百姓所接受，以世界领导者的身份，引领这些心怀温柔的家里蹲们。我们拿来作为据点的村落，不知何时被称呼为了“路米埃尔村”。如此称呼好像是因为读起来要比“杰米尼村”顺口。那段时间里，真的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当时的神圣教教皇克雷门斯1世来拜访我们，长老将魔核授予给我们（那似乎是我们身为指导者的证明），建立起生产棒棒糖的工厂，游历常世各地以扩张势力——那些日子，和我在杰米尼家的密室里的生活相比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每天都很耀眼。没有为衣食住行所困的时候，而众人所给予我的温柔无穷无尽。而我所能想到的一切，最后都会归结在娜秋莉雅身上。正因为和娜秋莉雅在一起，所以我才会觉得什么事都很开心。我真心希望这样的平稳日常能永远地持续下去。真希望能够永远地在那温暖的摇篮之中生活，不受任何人所害。然而，碾碎平稳的刺耳声响，很快就传入了耳中。☆「第一世界正处在已经维持了足足二百年的战国时代之中。没有能够凭借自力取回和平的可能性了——因此我们站了出来。常世就化为供给第一世界的养分吧。」突然出现的六人组。他们自称“天文台的愚者”。那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侵略者。“大门”被打开，第一世界的军队攻打了过来。常世是魔力的宝库，对他们而言是极其有吸引力的一片土地。愚者们企图将六国的目光引向常世，强行终结战国时代。全世界似乎共有六扇“大门”，而乐园如被害虫侵蚀一般蒙受了玷污。他们未经巫女姬和贤者的同意，就建立起了各种国度。穆露奈依特帝国，拉佩利科王国，天照乐土，白极联邦，阿鲁卡王国，夭仙乡——与其称之为国，更正确地来说，都是第一世界国家的殖民地。有大批人马通过“大门”来到常世，「这里是我们的第二故乡！」他们恬不知耻地如此主张。不久，原住民狩猎便开始了。在那些人眼里，常世的“家里蹲”们是碍眼的存在。我和娜秋莉雅逃走了。逃啊逃，逃啊逃——然后某一天，我们陷入了不得不和愚者们交战的境地。地点是在洁白遗址“弑神之塔”附近。愚者们的目的，是收集我们所持有的常世魔核。不知道他们要魔核做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拼命抵抗，但终究是无法攻破他们的“歼灭外装”。娜秋莉雅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所以我向魔核祈愿——「请救救娜秋莉雅」。长老曾说，发动魔核有各种各样的条件。——魔核虽然能够实现人的心愿，但有两样不可能。首先，它无法干涉人的意志。换言之，魔核无法消灭和杀掉任何人，也无法复活任何人。再者，魔核无法实现真正的愿望。魔核只能够实现具体的手段。比如，对它许愿『我想要让世界和平』，魔核会因为这个愿望太过于抽象而难以理解。或者，它会以我们不曾预料的骇人方法实现这个愿望。以结果而言，娜秋莉雅被封印在了塔里。不是很清楚魔核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是因为对愚者们而言，娜秋莉雅是被称为“破坏者”的危险人物。因为如果不做什么保护措施的话，娜秋莉雅就会被人盯上性命，所以才会需要被幽禁在无法和任何人接触的密室之中吧，而她在最后发动烈核解放【悖论神谕】，对我留下了这样的话。——不要担心。四季流转六百二十二度之后，让我们在“天上宝玉”的相伴之下再次相会吧。我绝对相信她。将娜秋莉雅藏匿起来的我，把魔核托付给了我的支持者，让他们藏起魔核。因为，要是将魔核交给愚者，世界的秩序一定会再次遭到改写。然而，事态却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无论何时，人都是愚蠢的。明明拥有如此丰厚的资源，各国却不愿友好地相互分享。企图将一切纳为己有的战争打响了。想必接下来常世也会陷入冷血无情的战国时代吧。只能采取最终手段了。」到头来，我无能为力。他们谋策出了好几个吞噬常世的计划。「我们决定放弃确保常世魔核的子计划了。针对愿望的细节调整已经完成，愿望发动成功。常世将会成为紧闭的箱庭，化作为第一世界走向繁荣的养分。你就这样死掉好了。」他们好像是在第一世界启动了魔核。没多久，凶恶的暴风就包裹了整个世界。树木摇晃，天开地裂，我们的乐园转眼间毁灭殆尽。然后不知不觉中，我的身体飘了起来。「呜……我绝对会夺回常世的！还会和娜秋莉雅一起创造乐园的！我绝对绝对……是不会放弃的……！」我的叫喊声也一定没有传到愚者们的耳中。被巨大的龙卷风所吞噬，我在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识。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