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陷入悲凉，自欺欺人

        另一边，琳琅还未关押在万里长宫前，铜镜还没有从曼陀罗宫里逃出来，星天战同他的子女还没有返回胜蓬莱，东方闻思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苏醒，白之宜还没有将邱本义、唐麟等人用来过继血毒，水涟漪还没有练《滴血涟漪》这本邪典之前，金猛和金瑶带着金冲的尸身返回无敌山寨。
同行的人还有皇甫风和江圣雪夫妇。
“再往前走十里地，就到无敌山寨的境界了！”皇甫风高声说道，赶驾马车的速度也稍稍放慢了些。
金猛看着金瑶垂着头，一直坐在金冲的尸体旁，看着他被白布遮盖住的脸，已经被她的眼泪润湿了一大片。
正叹了口气，便听到皇甫风的话，于是说道：“皇甫兄，你不过才来两次，便已经记住去往无敌山寨的路线了！”
“江湖之人，记性好有些时候能保命！”皇甫风说道。
江圣雪坐在金瑶身旁，一直握着她冰冷的手，沉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两次来无敌山寨，都是冲弟……接的！”
说完，又不禁红了眼圈。
感觉到金瑶的身子微微一颤，江圣雪急忙握紧她的手：“瑶儿，求你了，别这样！”
“二妹，都过去了，你要是不振作起来，还配做无敌山寨的二当家吗？”金猛厉声道，可是却流露出太多的心疼。
金瑶缓缓抬起头，那哭红的双眼，又不禁流下两行眼泪：“圣雪，大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跟我斗嘴，再也没有人整天叫我老二，我就觉得难受，心也痛，我不知道回到无敌山寨，怎么面对小苗！”
“二妹，小苗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她不会怪罪任何人，她若是知道，三弟是为民除害才没了性命，一定会为三弟感到骄傲的！”金猛安慰道。
“大哥，小苗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像我，我还有你，她除了三弟，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了！”
江圣雪柔声道：“瑶儿，你和猛大哥都是小苗妹妹的亲人啊，如今冲弟不在了，你才应该替他照顾小苗啊！”
金瑶抽泣了一声，将眼泪擦了回去：“圣雪，你说得对，放心吧，我没事了！”
马车停了下来，皇甫风跳下马车，说道：“进入无敌山寨的规矩，是外来之人要蒙上双眼。接下来进入无敌山寨的路，就劳烦金兄赶驾了！”
“皇甫兄，我信得过你和圣雪，这双眼，就不必蒙了！”
“规矩是要守的，我和圣雪不会有任何的怪罪！”说着，便从自己的衣角撕扯下来一大块布料，又将这布料撕裂成两条，一条给了自己蒙上，另一条则给了江圣雪。
江圣雪靠在皇甫风怀里，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暂时忘却失去金冲的悲伤和自责，来感受此时此刻的温暖和幸福。
“等一下！”
听闻声音，金猛和金瑶同时回过了头，而金猛也将马车停了下来。
“还有我们两个呢！”皇甫云说完，便看向段如霜，“喂，还愣着干什么，撕衣服啊！”
段如霜一脸无奈的样子：“你怎么不撕你的衣服？”
“我这衣服可都是上好的布料，贵着呢！不撕你的撕谁的！”
“跟风大哥一比，云兄你可真是小气！”话虽是这样说，段如霜还是乖乖的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两条布料，将其中的一条递给了皇甫云。
“原来是云二弟和段捕头！”金猛方才的警惕这才减弱了几分。
金瑶看着段如霜愣住了，她不敢相信，段如霜居然跟着一起来了，她以为，今生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皇甫风扯下眼睛上的黑布，问道：“你们两个跟来干什么？”
“这是我和大嫂的秘密，大哥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至于段兄，你还是让他自己说吧！”皇甫云说道。
“秘密？”皇甫风看向江圣雪，冷峻的面容涌出一丝不快，“你和他有什么秘密？”
江圣雪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皇甫云，只好说道：“哪有什么秘密，夫君，别听二弟乱说！”
“我最恨别人骗我！”皇甫风一字一字的冷声道。
“夫君……”
“哎呀，好了好了，大哥，瞧瞧你现在的表情，连我的醋你都吃，我去无敌山寨，是想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我小时候的朋友！”皇甫云倒是实话实话了。
既然皇甫云都这么说了，皇甫风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一边重新戴上黑布，一边低声说道：“以后不许跟皇甫云单独见面，偶遇也不成！除非满月玉翘她们在你身边！”
江圣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点头答应说了声是，这才平息了风大少爷心里的不快。
段如霜看着金瑶，说道：“我……我是被云兄硬拉着一起来的，他说……风大哥和大嫂成双出对的，他自己太孤单，就拉着我一起来了，正好，我也想送金冲小兄弟最后一程！”
皇甫云翻个白眼，用白布条蒙上了双眼：“麻烦金瑶姑娘来为我们二人牵马，至于上谁的马，我想你跟段兄的关系更熟！”
段如霜低下头，也蒙上了双眼，心里却明白皇甫云是故意这样说的。
“去吧，二妹，我们要尽快回去，天就快黑了，再晚些进无敌山寨可就困难了！”金猛说道。
金瑶只好起身下了马车，纵身上了段如霜的马，坐在了他的前面，左手拉着缰绳，右手牵着皇甫云的马，并驾齐驱的跟在金猛赶驾的马车后面。
前面是扑面而来的寒风，身后紧贴着段如霜的身体却是温暖无比。
这种紧张的感觉，只有在自己中了七日疾的那一次才有过，也是段如霜，常常抱着自己去后花园晒太阳……
“以后，我再不惹你生气了！”段如霜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因为，我舍不得了！段如霜在心里轻轻地说着，自从看到金冲死后，金瑶变得沉默和憔悴，他就突然怀念起她的笑脸了，粗鲁的自称老娘，叫着自己雏鹰赔命郎……
金瑶当然听到了，她很开心，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笑不出来，失去四弟金啸的时候，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毕竟金冲是为了救自己才丢了性命。
看到不远处渐渐靠近的黑影，在无敌山寨出口处站岗的大尧和几名守夜人都提高了警惕，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是大当家的回来了吗？”大尧高声问道。
“是我！”金猛一边回答着，也已经将马车停在了大尧等人的面前。
“大当家的，你们回来了，呦，圣雪姑娘同他的夫君也一起来了，那两位是……这不是那个捕快吗？怎么二当家的你……”大尧看到金瑶与段如霜同骑一匹马，这和谐的画面令他难以置信。
夜幕降临，令无敌山寨染上了一层淡粉的霞晕微光。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三当家的都回来了，大家快出来迎接吧！”一个守夜人兴奋的喊道。
接着，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一会，所有的村民就都围了上来。
此时，金猛站在马车前，满脸的凝重。
皇甫风和江圣雪站在一旁，江圣雪低着头不敢面对村民。
而金瑶也跳下马来，站在金猛身边，亦是满脸凝重。
皇甫云和段如霜站在一旁，均是沉默不语。
这样的画面有些怪异，就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再看到那马车上盖着一个白布的尸体，所有的村民都没有说话，大家都感到不知所措，还有难以言语的悲伤。
大尧等人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
无敌山寨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片凄凉之中，这温暖的淡粉霞晕微光，照射在大地上，每个人的身上，却是那么忧伤。
小苗是最后一个赶来的，她一边挤过人群，一边满心欢喜的喊道：“哎呀，你们怎么都不叫我，我还在寺堂里收拾过冬的储粮呢！”
这怪异的气氛，令小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的眼神从金猛扫到金瑶身上，又从金瑶移到江圣雪和皇甫风的身上，又扫过段如霜和皇甫云，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那马车上。
那被白布遮盖的，是个人吧……
一时之间，小苗愣在了原地，像是不会动了一般。
江圣雪和皇甫风彼此对望一眼，最后二人松开了握住彼此的手，双双跪了下来。
皇甫云和段如霜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冲……冲哥，你是不是故意躲起来，想让我像小时候一样，去把你找出来，是不是？”小苗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了马车旁。
小苗缓缓抬起手，颤抖的厉害。
指尖碰到白布时，小苗突然又害怕的移了开，声音颤抖的正如此时她的双手：“冲哥，你是不是躲在这块白布下面了？从小我们一起玩躲猫猫，你就不会躲，总是被我找到！”
金瑶回过身，看到这样子的小苗，有些愧疚和痛苦。
“冲哥，你别闹了，我会害怕的，大家都在等你们回来呢，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回来了，你还这么贪玩……”一边说着，小苗也已经将白布掀了开，入目的是金冲惨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看起来毫无生气，小苗的眼睛变得模糊，她将白布扯下，用力的抹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强颜欢笑道，“你快点起来啊，把眼睛睁开，我不喜欢看你闭上眼睛的样子，冲哥，你怎么还不起来，我要生气了，你不是最怕惹我生气的吗？”
村民们看到金冲的尸体，无一不伤心，可是这样安静的可怕的气氛，他们都不敢哭出声音，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
唯有天真的小豹子在他娘的怀里说道：“娘，金冲哥哥为什么要在那里躺着啊？还在身上盖一块大白布，他是不是睡着了？娘，我想金冲哥哥了，他怎么都不起来陪我玩啊？”
这天真的一句话，让所有的村民都再也忍不住，都哭出了声来。
小苗看着金冲的尸体，虽是红了眼睛，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她费力的想要把金冲拉起，一边拉着，一边喊着：“冲哥，你没听到吗？你最喜欢的小豹子要你起来跟他玩，你不要再睡了，快起来啊！”
金瑶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将小苗拉住：“别这样，小苗！”
“你放开我，我要把冲哥叫醒！”
“三弟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金瑶凄厉的喊道。
小苗扭过头，看向金瑶的那双眼睛，写满了憎恨和愤怒，她用力的抬起手，“啪”的一声打了金瑶一巴掌，顿时，金瑶的脸颊出现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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