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冥棺

        烈日之下，朱红色的棺木甚是渗人，其上的朱漆像是人血一般嫣红。幽冥棺出现之后并无其它动作，只是悬空而立，唯有风声吹动那兽骨传出呜呜声，似是鬼哭，似是狼嚎，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便体发凉，阴风阵阵。
所有人的注意力均都聚集在那朱红棺木身上，法海沉默、声声慢沉默、大马金刀洪先生亦是沉默。
此物一出，震慑八方。
“冥差、尸魁、幽冥棺，这，这，幽涧竟是在尸魁之后派出了幽冥棺……”洪先生心中一沉，却是在想着此刻衙门中人是否已经到了……
阵阵呼啸声中，众人扭头望去，却是一个个面色古怪，来者并非官府众人，反而是萧家家主萧远山。
“竟是他来了，此人据说与那位萧大人是远亲，在朝中似乎结合不少权贵，此时来临，莫不是……”
“据说此人一身功法亦是不俗，虽说甚少见其出手，但看他先前临空时的速度可见功法差不到哪里去……”
议论纷纷中，萧远山已然临近，他一眼便见到那乌光四射的朱红棺木，不由脸色抽搐，但人老成精的他转瞬便恢复自然，躬身四周抱拳道“相信诸位大部分都认识老夫，老夫萧远山，代李大人前来……”
此话铿锵有力，明明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均是听的清清楚楚，一些相熟的纷纷抱拳还礼，一个小小的萧家可能有人不看在眼里，但若是牵扯到朝堂中的那一位却是另说之事，哪怕洪先生亦是朝着萧远山点头示意。
骚乱中，幽冥棺内传出一声吱吱呀呀似是腐朽的声音，其内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传出道“萧远山，好久不见……”
这是幽冥棺第一次传出声音，众人震惊中纷纷来回扫视萧远山与幽冥棺。
萧远山眯着双眼淡淡回应道“不知这一代的幽冥棺是哪一位朋友，萧某可不记得自己有结识过幽涧中人？”
“哦？忘了吗？”
幽冥棺内话音一断，而后陡然旋转起来落在另外一个方向，发出让人发慌的呜呜声，而先前它所在位置赫然发出阵阵轻微刺啦爆炸声以至于水势四溅，爆炸并非一道，而是数道，噼里啪啦整个碧波湖都在颤抖，哪怕是法海与声声慢二人也是早就挪开去了岸边，数十位官府中人纷纷自水中跳出，将那幽冥棺围在中间。
“堂堂一州都督李绩，竟也会行那偷袭之事？”
骤然间，萧远山身前缓缓显露出一个略微壮硕的身影来，此人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身着一席灰布麻衣，此人方一出现，萧远山顿时躬身，远在人群中的洪先生亦是在远处躬身致意。
在场所有人谁都无法猜到像这等人物竟是也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碧波湖畔。
李绩望着幽冥棺淡淡道“本官在，你掀不起多大风浪。”
幽冥棺四角幽光阵阵，半饷后传出一个声音道“哼，有李都督在此，自当要给一分薄面，也罢，念及当年旧情，一个月时间，交出我幽涧之物，否则，地旋三尺，九族诛灭……”
话音刚落，四兽嘶鸣声中，碧波湖水不断飞溅，先前那等巨大旋涡再次出现，马车幽光阵阵中却是缓缓下沉，四周官府中人顿时纷纷起身望向李绩，大马金刀也是紧握弯刀，望着那朱红棺木沉声道“大人，要不要将之留下……”
“随它去吧”李绩摆了摆手，转身望着萧远山道“本官途径此地，不会逗留太久，萧大人有话让本官转述给你萧家……”
——
幽冥棺与李绩等人相继离开，声声慢与法海自然也没了再打的兴趣，而有朱玉在前，官府中人似乎也没了心思去纠结他们武斗之事。
“哎呦，扫兴扫兴，真扫兴，打不成了打不成了，阿弥陀佛，走了走了，喂，那个铃铛，下次等心情好的时候咱们再打一架哈……”
嘻嘻笑笑声中，法海左摇右晃的迅速朝着人群中蹦去，还不时的叫着“酒色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而那声声慢却是回想起先前李绩出现的前一刻，幽冥棺中的那声音，略作沉吟后，一头扎进湖水里消失不见。
回到府邸的萧远山并没有多少愤怒，而是看似心平气和的坐在正厅，喝着茶水，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茶水已然干枯，却是仍旧被他放在了嘴边，久久没有放下……
“这一个月闭门不见客……”幽冥棺的那句话，萧远山自然听得出来是对他说的，不多时，他起身走回后院，随后又来到地宫深处，一坐便是半天。
“不管吗？哼，大不了老夫便扔了它，老夫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不管萧远山承不承认，他最大的依仗其实就是京城中的那一位，但今天李大人的代话显然浇了他一盘冷水，让他心寒的并非如此，而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似乎笃定那把刀就在他这儿一样，这才是让他心惊的地方，朝中的那位放出话来，要他交出那把刀，可护萧家平安，要不然就任由生死。
眼瞎的人都能看出幽涧明里暗里都是指的萧家，可想而知，一个月之后的萧家会出现何种危机，在这其中，有幽涧，有武林窥宝之人，更有庙堂中人暗中出手也说不定，这些当官的，当初追随当朝皇帝打天下，哪个不是武林出身，又有哪个真的不在意那等绝世神兵。
无眉见萧远山眉头紧锁，缓缓出声道“为今之计，一则拱手送去神兵，以萧大人的能耐有很大几率会保全……”
萧远山脸色阴沉道“二则呢？”
无眉欲言又止，看了看仍旧自责的无牙道“袖中剑王青，百拳迷踪杨开拓，猎鹰拓跋无敌……还有鸿鹄锦袍和雪孤女……有这些助力在，我等，应该有一定的几率自救……”
站在身后的萧止若缓缓出声道“鸿鹄锦袍和雪孤女不是已然归隐山林多年了么，就算出山，恐怕也无济于事吧……”
无牙脸色铁青道“老夫亲自去游说当年诸多老友，不管如何，总的试上一试，我等并非要与人开战，而是提前做好掩人耳目的准备，不但要提防着一个月内其余人的动作，更要想方设法借机遁走中州，现如今，交不交出圣器，都难逃一劫，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护住圣器，以萧主和小姐之姿，定能窥见其秘，如此一来，若干年后再卷土重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错，依老夫看来，幽涧其实也并非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圣器就在萧家，故此才说那模棱两可的话来诱导众人”无眉朗声道“至于萧大人那边为何会说那番话，怕是也想得到那……”
“够了……”萧远山握紧拳头，起身望着远方，叹息之后躬身称道“有劳二位了……”
那把刀，对于萧远山而言，不但是异宝，更是传承，是家族的希望。
萧家一直以来，代代都有秘闻相传，那把刀内封有惊天之秘，解开之时，可知晓天地之谜，解开之时，便是长生之日。
天地之谜或许萧远山不在乎，但那长生，却是让其眼红不已，别说他了，这世上又有谁不期待长生，就说当今皇上李世民，就说那些天策府内的神将上将们，哪一个老家伙不是百岁开外，一想到这里萧远山更是双眼血红，哪里真为了什么复兴，说到底还是自己私心作祟，所以他这阵子一直把自己闷在地宫深处，探索族中留下来的怒刀诀，期待能有逆天改命的一天。
——
一方水流急速两侧滚龙而走，四兽拉棺，不断前行，身后远远吊着一身着白衫士子，棺木之内发出阵阵阴笑，却似是未曾看见一般。
“追上我，便告知你声若若的下落……”
声声慢眉头紧皱，冷哼中速度再快一分，可，那四匹脚下踩云的马兽速度亦是骤然加快，与声声慢始终保持恒定距离，显然抱有戏耍之意在内。
“哼，我倒是要看看，这等独角畜生到底还有多少耐力……”
——
无牙无眉得了萧远山授意，先是请出鸿鹄锦袍和雪孤女这对神仙眷侣，又奔走关外青山，欲请青山七侠相助。
青山位于腾龙郡的西南侧的阳春关外，位于西南主干道的一侧，与青龙山互成掎角之势，只不过，在规模与巍峨程度上，却是远远不能比拟帝山一丝。
这一日阳春关外尘土飞扬，一席人影缓缓走来，眼见已然看到阳春关关卡，领头老者淡淡一笑道“过了这阳春关，便是那腾龙郡了，我等受人之托，切莫在路上耽搁停留，还是抓紧赶路吧……”
其余六人纷纷相视苦笑，落在最后的一名女子双手抱剑，忍不住皱眉道“大哥，无牙含糊其辞，小妹觉得还是得好好斟酌斟酌才是……”
另外一文士模样男子收起折扇，暗暗点头道“老七言之有理，大哥，先是那声声慢在帝山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再有幽涧怪物尸魁屠尽品龙阁满门，近期又是与那尸魁相当的幽冥棺、天策榜中的法海一一出现，更有朝廷的李绩都督都这等大人物现身，这般龙蛇混杂的局面，我等若是……”
那领头老者微微颔首笑道“帝山之战、尸魁幽冥棺、朝廷高手相继现身，不管是不是奔着那把刀，我们管不着，无牙不说，我们自当没有要问的道理，诸位兄弟也知道，那老家伙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火急火燎来了又走，让我等适当时候出手帮衬那萧家小女，却是说明了一切，念及当年旧情，也只能硬着头皮帮上一帮了……此事已定，诸位莫要再提了……”
众人一阵沉默，却是没再出声，一阵黄土吹过，那落在最后的女子双目一凝，陡然出声道“大哥，你看……”
领头老者双耳微动，其余六人陡然凝目望去，那城墙之上先前还空无一人，但此刻却有上百身影出现，他们一个个身披软甲，头戴铁盔，在漫天黄沙中站在城墙之上一动不动。
“我等有通关文牒，就算是大唐边军又能如何……”
那文士抿了抿嘴道“大哥，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阳春关可是很久没有守卫的，怎会如此巧被我等今日遇到……”
领头老者没有说话，仍旧领着众人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待走的近了些，那文士才喃喃开口道“大，大哥，这些，这些是虎贲军……”
“吱呀”一生中，关外要塞大门缓缓打开，激起阵阵黄沙，一人双眼蒙着黑布坐在乌驹之上缓缓走来。
“诸位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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