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不准欺负妈妈

        知道她一直在等自己后，张憧憬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就像他在京北大雪中期盼的那样，离开神仙管理局后，他先去了一趟商场，给自己添置了一身帅气西装，又去理发店整了个合适的发型，把自己打扮得像模像样之后才前往桃花源别墅。
这一耽搁，冬天的太阳都下山了。
咚咚……
张憧憬带着阔别多年的微笑站在门口敲门。
嘎吱……
门开了。
开门的是应该只有四岁的女孩兮兮。
“兮兮。”张憧憬笑嘻嘻的样子傻乎乎的。
兮兮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才张圆了口，惊讶道：“咦，你不是那天的神医叔叔吗？”
张憧憬微笑着点了点，对她还记得自己表示很高兴。
张憧憬蹲下身子说道：“兮兮，我是来给你妈妈治病的，她人呢？”
兮兮一听，可高兴了，一边冲进厨房，一边大喊道：“妈妈，妈妈，神医叔叔来给你治病了。”
“神医叔叔？”
正在炒菜的徐嘉骏有些纳闷。
“对下，就是那天我和你说的那个神医叔叔啊！”兮兮说道。
徐嘉骏哦了一声，放下锅铲，走出来瞧了瞧。
恰好，他还是一脸的微笑。
她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神医叔叔，你快进来坐呀！”兮兮跑过去牵起张憧憬的手，来到了沙发旁边，还张罗着给他倒了杯水，显然她很有家教。
张憧憬端着水杯，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她，歉意道：“抱歉，我来晚了。”
那个名声在庆大很糟糕的文艺女神没有出声。
“在门外就闻到炒菜的香味了，有我的份吗？”张憧憬打破僵局道。
那个当年的姑娘，现在的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横了横衣袖。
今天的菜没有洋葱，可是她依然在厨房里泪流满面。
……
张憧憬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屋内装潢，很简洁，也很温馨。
最显眼的是茶几上摆着的两本老旧的《诗经》和《楚辞》。
张憧憬默默捧起《诗经》翻开那一页。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兮兮突然凑了过来，欢喜道：“叔叔，你也喜欢看这一页啊，我妈妈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一页了。”
张憧憬抿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
还好，长得不像自己，像她，跟她一样好看。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张憧憬眨了眨眼角，有些泛酸。
“叔叔，你怎么也哭啦？是不是兮兮倒的水不干净啊！”小女孩委屈的望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内疚得很。
张憧憬微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抱起兮兮，温柔道：“叔叔没哭，是开心。”
她笑了，牙齿都还没长齐。
“长得真像你妈妈。”张憧憬摸了摸她嫩嫩的脸蛋。
“别人都这么说的。”兮兮嘻嘻笑。
张憧憬忽然抱紧了她，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女孩不明所以，不过，她突然觉得很幸福，被叔叔抱着的时候跟被妈妈抱着的感觉一样的亲近。
他嗓音沙哑，“兮兮，对不起。”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但是妈妈教过她，要说没关系，然后她便这么说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浑身颤抖，却始终没敢在她面前哭出声来。
这个时候，也已经哭成泪人的徐嘉骏就站在厨房门口，遥遥望着这一对儿妇女，积累在心中多年的怨气，一瞬间便不翼而飞了。
她莞尔一笑，又拿着锅铲，重新回到了厨房。
张憧憬终于放下了女孩兮兮，脸上的泪光早已被偷偷擦得干干净净。
他蹲下身子说道：“兮兮，我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
“哦。”兮兮点了点头，然后自个儿也捧起那本怎么看也看不懂的，却是妈妈最喜欢的《诗经》。
张憧憬轻轻来了厨房，她没有说话，他就站在她身边，见到一盘菜快要起锅的时候连忙递过去盘子。
忍了半天，他终于没忍住，打破了僵局。
“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兮兮，很累吧。”
她摇了摇头，“还好，兮兮很听话的，不吵也不闹，只是去年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开始问起别人为什么都有爸爸，而我没有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低下头，满脸愧疚道：“对不起，我……”
她打断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要么就是觉得我不够好了，要么就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对吗？”
他连忙发誓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她被他看着的左半边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藏着的右半边脸却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吗？那就是有别的女孩喜欢你，对吧！”
他突然默不作声了。
因为他没法解释，这些年在外头认识了很多漂亮的女孩，胡璃是交易，沐萧萧是拐出来的，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喜欢不喜欢她估计自己都不清楚，最后就是阿罗了，她好像是喜欢的，只是她从来没明说过。
她突然炒菜都炒都炒出了刀光剑影，乒乒乓乓的，连右半边脸都没了笑意，“看来我说对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说道：“也不全对，我感觉是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我这些年一直心里都住着你，一直都守身如玉的，真的！”
她炒菜的动作又放轻了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欲言又止：“我……”
她大概是兰心蕙质，猜到了他有说不出的苦衷，便摇了摇头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始终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想见他，还是怕见了之后会忍不住抱上去。
她冷漠地说：“我不喜欢听对不起，你应该知道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他缓缓走到了自己背后。
此刻，她心中小鹿乱撞，像极了十七八岁的时候被他牵着跑了几公里那次一样。
当那双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她终于一刻也忍不了了，立刻放下锅铲，不管不顾，转过身，死死抱住了他。
他还没说什么话，她就泣不成声了。
正在这时，听见妈妈哭声的兮兮冲了过来，“不准欺负我妈妈。”
张憧憬低头一看，只见小女孩兮兮手里拿着一把男孩儿才玩儿的玩具剑，指着他耀武扬威的。
徐嘉骏这才松开了张憧憬，破涕为笑道：“兮兮，出去玩。”
兮兮死死盯着那个叔叔，此刻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坏人。
兮兮摇头道：“不，兮兮不走，叔叔是坏人，兮兮要保护妈妈。”
徐嘉骏沉声道：“兮兮，听话，这里没有坏人。”
兮兮不相信道：“可是叔叔明明让你哭了。”
徐嘉骏无奈道：“是我自己哭的，不关叔叔的事。”
兮兮这才哦了一声，转身回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机灵的回头再看一眼叔叔到底有没有欺负妈妈，最后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才放心出去玩了。
徐嘉骏转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兮兮平时很听话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坚持不听话。”
张憧憬摇头笑道：“挺好的，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妈妈。”
“这么一闹，菜都快糊了。”徐嘉骏笑着转过身，继续拿起锅铲炒菜。
张憧憬还想来个背后偷袭来着，结果被徐嘉骏给推了，她丢给他一句话，“兮兮从小就没爸，你现在还是叔叔，这样不好。”
张憧憬无奈缩回手：“那我这就出去告诉她，我是她爸。”
徐嘉骏连忙抓住要转身出去的他，摇头道：“不要，兮兮年纪小，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以后慢慢说吧！”
张憧憬微笑道：“这么快就原谅我了？”
徐嘉骏瞪了他一眼，转过头，铲了两下锅里的回锅肉，伸手道：“盘子。”
“遵命。”
张憧憬连忙又递过一个盘子。
徐嘉骏一边盛菜，一边问道：“吃完饭还走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徐嘉骏回过头，认真看着他，道：“大丈夫说话……”
张憧憬补充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端菜，吃饭。”徐嘉骏转过身。
张憧憬连忙哦了一声，端起另外炒起来的两盘菜，屁颠屁颠跟在她的后头，典型就是一只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
吃饭的时候，兮兮那双跟徐嘉骏一样明亮清澈的眼眸一直盯着她妈妈看。
“吃饭，看什么看。”徐嘉骏用筷子敲了敲兮兮的碗。
兮兮吐了吐舌头，这才埋头吃饭。
“还有你。”徐嘉骏又敲了敲发呆看着自己的张憧憬的碗。
张憧憬也学兮兮吐了吐舌头，埋头吃饭。
然后兮兮暗暗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约莫是在说叔叔不愧是神医，妈妈脸上都有笑容了，病真的好多了。
张憧憬也抬起大拇指，往下摁了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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