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面之缘

        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拽着她的手将人拉进屋子。
一进屋，屋子里那股子暖气便将二人包裹着，云小小机不可闻的舒展了肩膀。
她怕冷，从小就怕，小时候睡觉，若没有她娘亲焐脚，她一晚上都不能睡个安稳觉。
娘亲常说她是小姐命。
后来，在百里府，祖母疼她，屋子里不是火盆就是暖炉，暖炉是那种精致的小小个抱在手里的那种。
那还是祖母亲自令人给她订制的....
“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云小小拖了回来，她忍不住懊恼，竟又出神了……
低头看去，云灵正抬头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去买些年货了。
云灵的纸也没有了，就算来回写也没有了。
打定主意，云小小便走到一旁的衣架上，套上自己的棉服，牵着云灵的手道：“灵儿，我们去街上走走。”
哪怕云灵再懂事，她也依旧只是个孩子，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热闹，听到这话，云灵笑弯了眼。
连忙点头，乖乖巧巧的跟在云小小身边。
城都是个热闹的地方，又因为是年初，大伙都赶在这两天出来采购年货，云小小带着云灵走到街上的时候，冷不丁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街上，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人大包小包的，热闹极了。
第一时间，云灵抬头看向云小小，面露担忧：“小姐。”
她知道小姐喜静，如今街上这么热闹，怕是她会不自在。
云小小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柔柔的笑了笑，道：“走吧。”
云灵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而是乖巧的跟在她身边，两人手牵着手，一路往闹市而去。
位于城都正中央的一座酒楼中，一名男子端坐在一旁的窗台上，湛蓝的袍子滑落在他的脚边。
一条长腿随意的搁在窗台，另一条便自由垂落。
手里端着杯热茶，袅袅热气随风飘散。
冷风不仅吹凉了热茶，还吹起了他的发丝。
缕缕飘散在他精致的面容上，男子却没有在意，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厮，小厮手里拿着披风，站在一旁犹豫不决，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道：“主子，外面风大，不如进屋吧。”
男子凤眸轻抬，看向他，笑的漫不禁心，“我这不是在屋子里么？”
大冬天的在窗台吹风这种事，恐怕也就只有主子才干得出来，小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主子还是将披风披上吧，以防风寒。”
小厮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披风送上，却不想，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推开，“不必，本公子身体好得很，哪里需要这些个物件，碍事。”
小厮愁眉不展，主子不愿意穿披风，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不慎感染了风寒，最后遭罪的不就是他？
一想到此，小厮都快哭了，可他家主子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说了不穿，那便是真的不愿意穿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厮那张脸都纠结的快拧巴成一团了，只不过，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此时的目光正盯着楼下某间书肆呢！
手指微动，热茶早已凉透，上好的白玉杯在他手指间玩转。
修长的手指在杯壁滑动，慵懒肆意。
而正对门的云小小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窗台，她此时正拎着一大袋的书和笔墨往另一条街上走去。
云灵跟在她身旁，小手牵着她的衣角，看着她怀里的东西闷闷不乐。
“小姐，说好的不买的，你怎么又买了？”
云小小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这些都是你要用的，自然要买，况且年后你就要上学了，总不能连写字的纸笔都没有吧。”
“......”
云灵不说话了，算了，小姐买都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一路走，走到一旁的成衣店，云灵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云小小低头一看就见云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成衣店，腾出手揉了揉云灵的头，笑道：“灵儿可是看到自己喜欢的衣裳了？”
云灵闻言皱了皱眉，摇头。
云小小一愣，“那是？”
云灵叹了一口气，道：“是小姐啊，小姐要买衣裳。”
云小小：“......”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笑道：“我有衣裳穿，没有必要买。”
云灵一愣，嘟着嘴不乐意：“可是过年不都是要穿新衣的吗？”
云小小笑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云灵：“我听别人都是这样说的。”
“那你肯定是听错了，过新年只有小孩子才要穿新衣，大人是不用的。”
“可是......”
云灵还想说什么，云小小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她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磁性的轻笑。
“你这么忽悠小孩，真的好吗？而且我看你，也就是个孩子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两人齐齐往身后看去，一个懵懂，一个惊讶。
惊讶的是云小小，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那个受了重伤被她救下的男人。
她微张着小嘴，面露惊讶，“是你。”
南靖笑的风流，嘴角微勾，“是我。”
这话一落，南靖身后的小厮不禁一愣，原来主子认识人家姑娘，难怪在楼上喝茶喝得好好的，突然就下楼。
还跟着人家姑娘一路，他都差点怀疑主子看上人家姑娘了。
想到此，他不禁抬头打量着对面的姑娘。
身材娇小，玲珑可爱，一身棉布袄子，少女髻，棉罗裙，绣花鞋，素衣白裙，看上去像是个良家姑娘。
云小小可是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偷偷打量她，因为她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南靖身上。
她自上而下看了一眼南靖，不由在心里想道。
这人是麒龙国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瞧他这一身穿衣打扮，果然是富家子弟。
而后又想起之前的那一袋子钱，她瞬间有些心虚。
怎么办？之前还说等再次见到他便将钱袋还给人家，如今....如今...可怎么还得上。
两人对视数秒，最终还是云小小率先败下阵来，原因无他，只因她心虚。
她朝他笑了笑，目光躲闪，有些不敢看他，便低着头道：“好巧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似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南靖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听姑娘这话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见到在下？”
云小小一惊，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是吗？”
“自然，公子不要乱想。”
南靖再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云小小身边的云灵，眨了眨眼，问：“这位是？”
云小小见他看向云灵，便向他介绍，“这是云灵。”
“云灵？你妹妹？上回见面你还是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多了个妹妹。”
云小小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毕竟上回自己也和他说过自己是下堂妻。
刚要开口解释，一旁的云灵倒是先开了口，她板着小脸，“我不是小姐的妹妹，我是小姐捡到丫鬟。”
南靖微愣，丫鬟？
云小小却是一惊，她没想到云灵竟然会这么说。
她低头看去，不满的开口道：“云灵。”
不再喊灵儿，而是直接喊全名。
云灵却不在意，她摇头朝云小小笑了笑，道：“这是事实啊，小姐，早就你捡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打算做牛做马报答你。”
云小小：“你......”
一时间，她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明说过好多遍，可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南靖就这样看了一场好戏，他笑了笑，不禁开口道：“几月不见，你这好心肠倒是越发厉害了。”
云小小：“........”
也不知他这话是夸她还是贬她，她讪讪的笑了笑，并不多言。
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南靖问道：“你是麒龙人？”
云小小摇头，“风盛国人，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搬过来了而已。”
至于那是什么事，想必南靖也应该清楚。
话中的潜台词，南靖自然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带着这小丫头暂时在麒龙落脚？”
云小小：“正是。”
南靖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他哈哈出声，“巧了，本公子正好在麒龙，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这话一出，不仅云小小愣了，就连他身后的小厮也愣住了。
主子这话当真？他莫不是听错了？这话真真切切是从主子嘴里说出来的？
云小小眨了眨眼，一时间竟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开口，“你.....”
南靖：“嗯？”
张了张嘴，云小小继续道：“公子与我无缘无故，这般怕是不好。”
南靖皱眉，“怎么能是无缘无故呢？姑娘不是救过在下？”
云小小：“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南靖可不这样想，于在下来说，当属于救命之恩，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南靖说的一本正经，如果不是他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云小小就信了。
叹了一口气，云小小朝他垂了垂眸，道：“救命之恩上回公子也已经报答过了，反而留下的那么些银两却是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么一来，倒是我该涌泉相报才是。”
南靖笑的吊儿郎当，“哦？照你这么说，现在我是你的恩人？”
云小小点头：“正是，那些银两我会写张欠条给你，日后再还，可以吗？”
云小小说完，就抬头看向南靖，满眼的期盼。
南靖：“.......”
一时间，他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转念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说，只是如此一来，我不仅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债主，啧啧啧，这身份有点多啊.....”
云小小不想拖欠人情，但是，自己又没有多余的钱来还债，所以，只能写下欠条。
南靖看了眼云小小，眼里划过一抹亮色，他挑眉：“姑娘叫什么？似乎还没有告诉过在下吧？”
云小小抿了抿唇，对于自己的债主，想知道自己的姓名并不过分。
她张了张嘴，道：“云小小。”
南靖毫不犹豫的夸奖，“好名字。”
说完，随手从腰带上扯下来一块玉佩，丢给云小小。
云小小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手忙脚乱的接住，她抬眸：“这是？”何意？
“若有事便拿着这个玉佩来酒楼找我，我自会帮你。”
“........”
这又是一个恩情，云小小看了眼玉佩，通体光泽，精雕细琢，手掌紧了紧，指尖泛着青白，她没有拒绝。
在这诺大的城都，总会遇到几件不对头的事，有人帮总好过没人帮。
云小小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便麻烦公子了。”
南靖挑眉，“不客气。”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几句，云小小便带着云灵走了。
南靖站在街头，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轻笑。
难得的，竟然觉得心情愉悦。
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厮，早就目瞪口呆，他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佩服不已。
看啊，他家主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变成了人家姑娘的恩人和债主，这等姿态着实让人佩服。
南靖可没时间在意那么多，他此时心情不错，挑了挑眉便转身往回走。
“主子，咱们去哪？”小厮连忙跟上。
“去哪？自然是回府了。”
“哦。”
南靖皱眉，看了一眼小厮，“我觉得我应该换了你。”
小厮一惊，愣愣的问：“为何？”
南靖：“因为你太蠢了！”
小厮：“.....”
那头小厮委屈，这头云灵却是一脸疑惑，她牵着云小小的手，抬头问道：“小姐认识刚才那人？”
云小小点了点头，“一面之缘。”
云灵眨了眨眼，一面之缘就变成了债主和救命恩人？
仔细打量了小姐的面容，见她面色平静，云灵便也不多问。
两人又兜兜转转的买了一大堆年货，随后才施施然回了家。
......
一年之中最热闹的莫过于小年了，匆匆时光，岁月蹉跎，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百里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挂红绸，贴红字，挑红灯，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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