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曙光

        我的办法简单粗暴，听上去甚至有些可笑。
“什么？和海老大联系？”华子开着车，突然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望着我，这是非常危险的动作，好在这个时间点路上车流量可以忽略不计。
“你认为我在说笑？”
“我知道你急于找到海老大下落，不过你说与海老大联系这事……也太不靠谱了。”华子皱了皱眉，重新目视前方。
“为何不靠谱？”
“海老大现在是逃犯，以前的手机怎么可能还用，这是常识性问题，他不会那么蠢。”华子微微摇着头。
“如果是海老大主动联系我呢？”
“除非海老大疯了！”华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笑声还未结束他便再次猛地回过头来，“他联系你了？”
“二十分钟前，他的确用新手机给我发了条信息。”我不紧不慢的说道，话才刚说完身子就骤然前倾，脑袋险些磕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汽车发出刺耳的尖鸣，轮胎在地上留下一条十来米长的黑色痕迹。
就在马路中间，华子一脚刹车踩到底，汽车在滑行了十几米后停在了双黄线上。
“刚才那位鲁局长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华子震惊无比，甚至有些愤怒。
“稍安勿躁，你先开车，我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有我的原因。”
我与华子对视着，不管他神色变的如何严厉我都毫不退让。
良久之后，华子叹了口气，车再次发动起来。
“海老大此人狡诈多端，既敢主动联系我，自然有充分的把握警察查不到他，他能换一部手机就能换第二部，就算我刚才把新号码告诉鲁局也没任何意义。”
“那他联系你什么目的？”华子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声音不在如刚才那般激动，应该明白我说的是正确的。
“暂时不知，只说等我离开医院在和我联系，看来咱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望向车外，除了街边的路灯照射的范围内有些光亮之外，再远处的角落则是一片漆黑，海老大如今藏身何处无从知晓，他却清楚的知晓我的行踪，没想到即便在这种看上去有点穷途末路意味的时候，海老大依旧有些隐藏的能量。
华子陷入沉默，回到G点酒吧的时候已经打烊，大厅里面极为安静，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其余的都回家了。
尽管疲惫不已，我与华子依然没有睡意，回到办公室后两人就闷着头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当天快亮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条短信，还是海老大发的，号码与之前又有不同，看来这混蛋的确够小心的。
信息非常简单，只提了一个地名和时间。
“明天午后两点？这地方有些眼熟，似乎在城北城乡交界处，紧邻河道，是原来国有炼化厂的旧址，如今似乎还荒着。”华子瞥了两眼手机上的信息之后说道。
“你明天送我去那。”经华子提起，我脑海里也有些印象，这个炼化厂似乎几年前才关停，毕竟早几十年这个厂是M市最重要的几个国有企业之一，加之不在市区，所以尽管污染严重却一直拖了这许多年，直到省市两级领导的多方面协调督促下安置了大量下岗职工之后，才彻彻底底的搞定这个污染大户。
“真的不告诉鲁局他们？”华子抬起头来，还试图说服我。
“不能说，起码在见到海老大之前不能说。”
“太危险，我与你一起去见那混蛋。”见我坚持，华子选择让步。
“不行，多一个人可能海老大就不会出现了。”我直接否决了华子的提议。
“不是我说你，你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独自去见海老大纯粹就是送死。”华子有些着恼，我能看出他的担忧是出于真心的。
“一个人去当然没有意义，所以需要你在外围帮我。”
一听这话，华子来了精神，还没等问我如何帮忙就又眉头一拧摇了摇头，“不行，我在外面如何确定里面的情况，万一出什么事，就算我想救你也来不及，要不要把虎子叫上？多个人便多一分力量，而且那小子伸手不错。”
“他？算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稍一思索我便再次拒绝了华子的建议，最近接连发生的事已经让我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而最近基本见不到人的虎子终究不算是自己人，虽说帮过我几次，可信任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来建立的。
见华子眉头紧锁，我又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两个人里外配合好了的话并不会有太多危险，人手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配合？如何配合？”华子听到一头雾水。
“海老大约我在城北见面，无非是怕我报警，在确定我是否只身一人赴约之前他是不会现身的……”
“这我明白，警匪片了看的多了。”华子微微点了点头。
“城北那里以警车的速度赶到至多一刻钟，只要海老大现身，这段时间内我会尽量拖住他，因此何时打电话报警就十分重要，太早海老大尚未现身，晚的话等警察来了估计就要给我收尸了，你责任重大的华子同志！”
我的玩笑并没有让华子放松下来，反而脸色越来越凝重，沉吟了半晌他忽然不解的问道，“既然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为什么不能找鲁局长商量一下，他们毕竟是警察，制定计划肯定比我们专业……”
我苦笑摇了摇头，“经过今天周洁这事，你觉得鲁局还会让我冒这个险嘛？”
华子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既然警察来早来晚都不行，那我如何能准确掌握到海老大现身的时间？”
“这简单，土法子，我另外准备一部手机，进去之前就和你保持通话状态，这样就是一部最简单的监听设备了。”听华子问起这个问题，我就知道他已被我说服了。
“万一出事怎么办？”华子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郑重之色。
“我又无妻儿，就一老子如今也整年见不到人，要是真出事了……这里你和钱峯那小子就多费费心，另外多帮衬帮衬我秦姨那小酒吧，对了，周洁那边你也照顾着点，还有……喂，你小子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工资，你这交代的事也太多了，我记不住，也办不好，还是等你回来自己解决吧。”华子连忙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就溜之大吉了。
还能回来么？我自嘲的笑笑，窗外依旧一片黑暗，黎明的曙光还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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