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生死归来

        竟然凶残至此！
张献忠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已经不比当年了。
起事十几年，他从年富力强英勇善战的将领，变成了一个赘肉渐生的中年人。
当初的一身本事，现在估计也就剩下了七八成。
不知为何，手下几个义子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知从哪里领悟了新的本事。
独独他这个领袖，却依旧一如往常，甚至比当年还要平庸了不少。
或许是为了压制这种隐隐自卑的心态，他才会更加强调威仪，才会在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仗的情况下，来动自己手下最英勇忠心的将领。
现在想想，或许是他对孙可望的忠心太过自信，才会有刚才那种命令……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他硬着头皮，将佩刀一把抽了出来！
“你要作甚，还要造反不成？”
“噗嗤……”
孙可望笑了起来，笑容之间，竟生出了几分妖孽的妩媚。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么？”
“大胆，大胆！”
张献忠向后退去，他高声大呼：“来人，来人！快来护我！”
旁边有些亲卫试图来救援，还没等走几步，就立刻变成了白骨，面对这样诡异的场面，谁还敢再站出来？
“别喊了，李定国与刘文秀都不在这里……就算他们在，也救不了你。”
张献忠大怒：“你早就有了反意，对不对！我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
“啧啧。”孙可望咂咂嘴：“刚才还要将我重刑发落，转眼就这幅嘴脸，多看你一眼都恶心……安心上路！”
话音才落，黑气骤然爆开，将张献忠整个包裹在里面。
跟其他人不同，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块块掉落，慢慢变成了一具白骨……
他惨叫连连，依旧无用。
须臾之间，原本的黄面虎，就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头颅，脸上还残留着最后的惊恐与挣扎，五官全部纠结在一起。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痛苦。
孙可望抬起指尖，他的手指弯绕，略带妖娆，他用嫌弃的目光白了一眼张献忠的头颅：“真难看。”
轰！
仅剩的头颅也在顷刻之间化为粉末，散落在了天地之间。
张献忠刚刚死去，天空中骤然生出莫大的变化，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厚重的铅云将天幕压的低垂，整个都染上了一层墨黑。
孙可望皱着眉，那张看起来分外奇怪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异样的表情，像是有些兴奋，又像是有些麻烦。
“糟了，好像玩过了……”
…………
高惊雷默然看着天空之中的异样，他心中那种突兀而来的慌乱错愕感越发强烈，在扩张到了极点所在后，突然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引爆！
他的脑海中顷刻出现了一条信息……
鬼蜮中出现了意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乱，鬼蜮陷入了沉寂……
在他的视野之中，天地失去了全部的色彩，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只有黑白二色，就像是进入了水墨画之中。
而他是那唯一的一抹亮色。
砰！
好似镜子粉碎。
一切的一切全部分崩离析，高惊雷身后的新军，他面前正在向他汇报军情的李光，甚至包括他身下的烈马，都变成了斑驳的碎块……
鬼蜮……粉碎了，可这不是他完成了任务那种脱离，他冥冥之中有感觉，鬼蜮只是单方面的沉寂了下去，在不久的将来，鬼蜮还会苏醒！
甚至当再次苏醒的时候，这里还会变得更加诡异可怕！
原本要杀革左五营之一的蔺养成，现在也全然没了下文，高惊雷看着眼前逐渐分崩离析的水墨画，心中的疑惑纠结百转千回。
眼看着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正要在这鬼蜮之中大干一番，一下子计划却全部被打乱。
到底是因为什么？
肯定不是他的原因，他是杀了不少人，也搅乱了湖广的局势，将这里变成了他的领域。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这鬼蜮规则的允许下的。
甭管他做了什么，他的目的就是去杀掉蔺养成。
鬼蜮崩坏，肯定不是因为他，必然还有其他的因素！
还有谁呢……
高惊雷紧紧盯着眼前的水墨画，四下逡巡，试图找出那导致这一切的元凶所在，却始终一无所得。
恍惚间，他心有所感，急速转过身，向后看去。
就在不远处，一片黑白相间的山水之间，突兀的出现了一抹亮色！
就像是茫茫雪地中间的一处落梅，异常的清晰！
“就是他！”
高惊雷紧走几步，想要看清那亮色到底是谁，眼前突然朦胧一片。
茫然的雾气之中，黑墙青瓦渐渐浮现，旁边还挂着大红色的吊角灯笼，斗角飞檐其上，熟悉的景致映入了他的视野中。
他叹了口气，还是回来了。
“胭脂胡同……”
……
……
胭脂胡同的路口处，放着一个铜制的火盆。
高丰蹲在旁边，不住的向里面填着纸钱。
火舌舔舐，在凛冽夜风中越发旺盛，干燥的纸钱顷刻化为灰烬，飞扬在空中像是黑色的雪片。
“我年轻的时候，也同你一样，不知轻重深浅，直到遭逢巨变，才算是沉稳下来。
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十几年前的我一样，一样的天资不凡，一样的自诩高人一等。
可惜啊，我当时九死一生，算是熬下来了，可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他伸手又捏起了一沓纸钱，这些都是东城马家铺子里面的宝钱，如果不是他棺材铺高老板的身份，等闲人还拿不到这么多好货。
“让你进去的时候，我是使了些激将法，你也别怪我，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沉不住气。
生路死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就算是高心斋回来了，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也算是尽了心意。”
他嘟嘟囔囔的念叨着。
不远处的地方，就是黑雾涌动的胭脂胡同，跟黑雾刚刚出现的时候相比，现在的黑雾明显更加深沉，不住的翻腾涌动，浓黑如墨！
咕咚！
咚咚咚！
黑雾骤然翻腾起来，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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