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烟消云散

        “我……”
赵德林目光飘忽，对上少女那双不住流着血泪的眼眸，又快速的避开。
“也许，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高惊雷的音调突然拔高，振聋发聩！
“你们将拳匪引到了当铺之中，又带来了洋人，这样才能制造混乱，给你们下手的机会！”
“没有！不是的……不是的！”
赵德林面露惊容，下意识的看向少女，连连摆手否定。
可他脸上的惊慌，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原来是你！”少女悲愤的嘶喊起来，那些极致的痛苦，眼睁睁看着全家人被火舌吞噬，自己的皮肤一寸寸的烧成焦黑，整个人被烧的如同焦枯的树枝。
原本花样的年华，却戛然而止！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贪婪！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别再狡辩了。”高惊雷目光复杂：“若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漕帮的计划，否则你也不需要编排什么谎言，你们当时将拳匪和洋人都引了过去，可却发生了意外，或许是洋人太过残忍，也可能是场面弄的太大，跟你一起去执行这个计划的人都害怕了，偷偷溜走……只有你，不知是意外或是其他原因，赶了回去……”
“你发现了那座枯井，顺势躲在了里面，可你惊讶的发现，那里竟然是一条密道！还是当铺传承了几代的密道！更让你讶异的是，密道中竟然有人试图钻出来！”
“你很快就想明白，要逃出来的，就是当铺老板一家人……而他们的身上，必然携带着金银财宝，这些都是你渴望已久了的，所以你……”
高惊雷没有再说下去，可赵德林的脸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目光不断颤动，身体也在轻轻的颤抖，脸色白的吓人，根本不敢去看站在一旁的少女。
少女已经气恨到要发疯，她的双手举起，想要亲手为自己报仇，可高惊雷站在一边，让她没有这个胆量。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赵德林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那时他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混混，他们打听到当铺来了一笔黄金，于是便起了歹念。
几人合伙想要将拳匪引过去，恰好他们中的一人同拳匪相熟，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拳匪竟然如此凶残，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只有他自己，因为足够小心，才捡了一条命。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跑到了枯井里面躲藏，却不成想那里是一条密道！
当铺老板领着家人想从那里逃命的时候，他也动过心思，老板说要补偿给他钱，他当时还想将老板救出来。
可转念一想他就后悔了，补偿的钱……才能有多少？
等到人都死了，他再潜回去，钱岂不是都归他所有！
恶念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消解下去。
他现在还记得从密道之中传来的咒骂和惨嚎，可他不后悔！
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事后，他返回了密道之中，果然从当铺中搜出了大量的金银，他利用这笔钱开始向上爬，一直做到如今分局局长的位置！
若是没有当年的决断，他现在还只是个小混混！
“因果已经在那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高惊雷声音低沉，却无比笃定。
他的声音将赵德林的沉思打断，也让赵德林从回忆中惊醒。
“不对……你说的不对，你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都是你的猜测，我没做过，真的没做过！”
他拼命的解释着，可无论是袁明展还是孙启山，都能看出他虚弱的底气。
“呵呵。”
高惊雷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当警察时间太长了，现在不是办案，哪里需要那么多的证据。”
“不……不要，不要！”
赵德林浑身冒汗，腿脚发软。
他终于认识到了自身的处境，高惊雷说得没错，这根本就不是阳间，在这个鬼地方，还扯什么证据。
“高先生，你救救我，当年是我一念之差，我有钱！这些年我赚了好多钱，我都给你……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高惊雷指了指怨毒看着他的少女：“那才是你的债主，你去和她说呗。”
赵德林倒是果断的很，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磕着头。
“妹子，是我错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饶了我……我以后每天给你烧纸，给你立长生牌位，求你饶了我吧……”
孙启山摇了摇头：“人为财死，哎……”
几人说话间，随着枯井之中阴气尽消，支撑鬼蜮的根基也崩塌开来，四周的建筑变得越来越淡，若是仔细看，还有流光在旁边闪烁。
法租界的繁华景象，慢慢与眼前的街道重合起来。
“时候快要到了，我们去井边，快！”
孙启山喊出了声，早就等着的袁明展也迫不及待的跟随其后。
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赵德林瞬间从地上弹起来，掏出枪对准了袁明展，满脸狰狞。
“带我一起走，要不我就杀了他！”
他现在是孤注一掷了，他清楚的很，若是连这下都没机会，他今天就死定了。
“高先生……”
袁明展脸上生出几分怒意，赵德林知道这次是彻底得罪了袁明展，可他无从选择！
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哎，执迷不悟。”
高惊雷摇摇头，他一个动念，鬼蜮消失的速度更快。
赵德林眼睛里面狠厉一闪而过，他直接扣响了扳机。
可还没等他手指捏下去，他却惊愕的看见，他的手臂上面，生出了一张惨白的鬼面！
血盆大口洞开，一口咬下，他的半条小臂便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
他捂着伤口惨嚎连连，在他的身后，刚刚化为了黑气消失不见的鬼物再度从河道里面爬了起来。
与阳间的连接断开后，鬼蜮也恢复了应有的样子。
赵德林的下场不言而喻。
鬼蜮渐渐完全淡化，彻底随风消散。
法租界中灯火通明，淡黄色的光晕仿佛穿过时空的阻碍，在鬼蜮之中洒下了点点光晕。
少女牵着小女孩儿的手，安静的站在河边。
她感激的看着高惊雷，笑靥如花，一如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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