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奈何桥等孟婆

        锦回回去复命，谈到凤凰在须弥山动手杀人一事，锦回颇是担心。
二人在冥王的院子里，冥王悠哉悠哉的给茶花浇水。
“凤凰此举，是否太过?那四位，是须弥山顶尖的尊者。”锦回说道。
可厌提着竹筒，沿着盆沿浇一圈的水。
“尊者的性命和北境生灵的性命有什么分别。佛祖慈悲为怀，怎么会记恨凤凰?”可厌说道。
锦回皱眉，可厌放下竹筒，接着说道：“太久的放任，都让他们觉得自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你说，凤凰捡了一筐鸟蛋和幼兽回去?”可厌又问。
“是，”锦回答说，他面色又有些迟疑，不解，说道：“很是奇怪呢，放鸟蛋的竹筐，很是破旧，用竹条编的，竹签都横插出来了，上面覆盖了一些湿了露水的干草。那鸟蛋冷冰冰的，怕是冻死了。还有那几只幼兽，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种族的，都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冻得奄奄一息的，可怜得很。”
“凤凰见了，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心疼得很呢。我第一次见到凤凰两只眼睛，水纹一样潺潺的，看起来让人心疼。凤凰脱了衣服抱起那几只幼兽，像我借了一件阴差小褂，盖在竹筐上，用灵力护着，小心翼翼的提回去了。”
可厌听了发笑，“凤凰就是这样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冰雕一样的神明，实际上心软得很。”
“哈哈！”锦回也笑。
可厌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回头对锦回吩咐说：“虽然凤凰在须弥山闹了一通，但是北境现在还是很危险。你且回去盯着。另外，未央和淮归还在外面吧?你派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加快速度在六界之内搜索，若有像你和凤凰遇见的幼兽，及时救回来，送去北境。”
“您是怀疑，凤凰救回去的小东西，是北境的血脉?”锦回问。
“北境战乱，生灵外逃。它们都是最低贱的，哪里有人在意它们的生死?它们没有六界通行符，只能在各个空间里乱窜，既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可厌说道。
“所以您当时派未央和淮归带那么多人出去，是为了将这些外逃的生灵救下来?”锦回一顿回想，恍然大悟，笑说道：“难怪，我们在北境暗中监守，短短半月，北境由最初剩下的千余人增长到万人，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回去，看来是未央和淮归做的。”
“北境从前，百万生灵，如今不到十分之一，这就是所谓神灵的秩序。”可厌冷笑着，把手里用过的水一瓢泼了出去。
锦回不敢接话，怕可厌伤心，只能暗暗叹气。
“你快回去吧。”可厌的语气不似之前欢快。
锦回答应一声，告退出去。
可厌在院子里气恼一阵，扔下浇花的竹筒，转身去看孟桉。
孟桉近来情绪渐好，常常和凉城一起插花散步，凉城说，孩子怕是还有几个月就降生了。孟桉也没有改变想法，依旧要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打算告诉梁佑。
时间往后推移，凤凰带回去的幼兽已经摇摇摆摆可以跟着凤凰跑了，鸟卵也都孵化出来，凤凰见着湿茸茸小家伙，欢喜落泪，整日在湖边用干草树枝编出鸟巢，放在神宫外低矮的树杈上面，然后再把孵出来的小兽放进去。幼兽还在学步，常常围着凤凰嬉闹，累了就倒在凤凰的衣摆上睡着，醒了的时候，凤凰已经把它们抱回给它们在宫殿里做的小窝里了。
凤凰为了这些小兽日后修炼生活，特地改了神宫外的气候，不再见霜雪，皆是暖阳天气，偶尔有雨，也是毛毛细雨，小兽们在雨里打个滚，撒撒欢。
日子推移着，孟桉在冥府等到产期，她越发虚弱，如今都骨瘦如柴，气若游丝。凉城守在她的床前，还有一众制药用药的冥府医仙也在偏殿里随时待命。
凉城看着孟桉枯槁的模样，心中的悲戚不是旁人能明白的，她陪着孟桉的几个月，是看着孟桉日渐消瘦，慢慢的走向死亡。同时她也分享着孟桉为母的欣喜期待的心情，现在眼看孩子降生的时间到了，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心里的情感复杂极了。
孟桉躺在床上，嘴巴长得大大的，让人听见粗重的呼气声。她的眼窝也凹陷很深，两只眼睛圆鼓鼓的，没有神。整个人都像是被风干的尸体。
“凉城，你去外面。”孟桉如同兽吟的低吼，“替我，谢过可厌了。”
凉城痛心的把脸别到一旁，医仙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出去。凉城含着眼泪离开，她听见身后，孟桉痛苦的呻吟，她的心，就像被刀绞了一样。
凉城到大殿，冥王、若城、兮城、离城都等在外面。
众人见到凉城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冥王让凉城坐下，喝口茶水。凉城默然行礼，刚刚坐下，偏殿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下子令她惊起，她无助的看向偏殿，无能为力的落下泪水。
众人也红眼看向那里，孟桉一声声的痛苦呻吟，一次次的拼命挣扎，在众人听来都如同把心扔进油锅里反复烹炸。
过去许久，偏殿里的声音渐渐没了，这样无声的结果，只有生和死的结局。没有人敢去询问，直到医仙抱出一个襁褓到冥王面前。
冥王接过襁褓，看了一眼这个孩子，白白嫩嫩的，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生出丑丑的。这个孩子生出来就粉雕玉琢的，看了让人喜欢。
冥王见了露笑，笑着笑着，热泪滚落到这个孩子脸上。
医仙跪在地上，回禀道：“孟桉殿下，没有保住。孩子，是死胎。”
死胎!
凉城四人几乎同时，痛苦的长叹。孟桉拼了性命，还是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冥王抱紧怀里的这个孩子，他早就想到了是这个结局，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步，他的心口，就好像有许多巨石，一块块的砸过来，砸的他透不过气来。
又有一位医仙急急的跑来，等不得行礼，对众人说道：“孟桉殿下请殿下和各位大人!”
众人一愣，旋即立刻扑倒偏殿里去。众人见到孟桉，当真和死尸无疑了。
孟桉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众人，咬着牙关，面容狰狞的说：“在冥府多日，谢过，四位阁主。”
四人想要宽慰，却发现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竭力的笑着。
孟桉又看见抱着孩子的冥王，她干枯的眼珠子动了动，冥王立刻抱着孩子上前去，孟桉张大嘴巴，极力想要看看襁褓里的孩子，冥王跪在床前，把孩子的模样露给孟桉。
“很漂亮，很乖，睡着了。”冥王语气温柔极了，好像真的要把怀里这个冰冷的孩子吵醒。
“啊。。。”孟桉长吐一口气，脱力倒在床上，双眼大瞪着，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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