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梦中的过去1

        后来，小姑娘慢慢长大，知道的也越来越多，还从不同的途径知道了关于父母、关于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意义，也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孤儿。
她虽然暗自伤心过，但还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她觉得，虽然她没有见过父母，也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的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一定不是故意将她扔掉的。
其实，就算是将她扔掉她也不怪他们的。因为毕竟是他们将自己带到了这个人世间啊！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感谢他们才是。
墨无曜就在一旁安静的陪伴、默默的看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看着那张笑得天真无邪的小脸，莫名的，胸腔一阵阵发热。
他一直庆幸，虽然小姑娘在这里，身世可怜了些，每日穿的衣服衣不蔽体差了些以外，总会比当初一出生就会送回自己身边强了些，却没有想到完全不是。
所以当后来看到那一切的时候，墨无曜差点儿目龇欲裂肝胆俱裂！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小姑娘五岁的时候，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娘五岁的时候是在这里，但并不妨碍他后来会看到的那一切。
小姑娘被送去上学，一开始都是很顺利，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但从授课开始，以及课堂游戏或者私下里的时候都会讲到与父母相关的话题，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姑娘是一个孤儿。
墨无曜不明白为什么上学还要讲这些，为什么还要关注这些无用的东西？但他却也无力阻止。
于是，最终，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慢慢的，小姑娘成了大家偶尔取笑的对象，会开始下意识远离她，暗暗嘲讽她，尤其是知道她没有什么人可以倚靠之后，更是逐渐的变本加厉，会私下里骂她……骂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出生不明的……
那些话，他说不出口，连想一下都觉得困难异常，就像全身被巨石覆盖，连呼吸都那么的艰难，空气中弥漫着心痛，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栗。
墨无曜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何等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那恨不得屠尽这里一切的暴戾心思，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垂下身形。
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听着那一句句骂小姑娘的话，就像有人拿着钝刀子在自己心上慢慢的磨来磨去一般，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小姑娘现在会是如何的难过。
他攥起了手掌，任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周身酝酿起毁天灭地的黑暗气息。他想起了他幼时的过往，自己如此就算了，他没有什么别的感受，也从不会去抱怨或者去计较，但为什么，凭什么，他那么乖巧甜软的小闺女也要受到这些？
为什么只让他们父女两个受到这些遭遇呢？
呵……
墨无曜嘲讽的微挑嘴角。
人性本恶，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良善啊！
墨无曜只觉得，看到小姑娘一人承受着那些不该她承受的霸凌的时候，只有无尽的血腥无尽的屠杀能抚平他的内心。
但他在这一刻还是那么的无力。
他只能满目伤痛满心愧疚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他以为这些就已经足够让他难以承受了，却没有想到，远远还不止。
在小姑娘五岁半的时候，那个一直教导小姑娘并且暗中保护着她的声音有些苍老慈祥的副院长离开了。
小姑娘本就长相精致，乖巧甜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忍不住的想亲近，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小姑娘在那么多欺软怕硬或者心地不良的大小孩子中，虽然有被不好的话语中伤过，却最起码从来没有被肢体欺压或者挨打过。
而这些年，在孤儿院也都是被那个副院长弱化她的存在，虽然也会有人想要领养她，但到底还是很少，也被拒绝了。
但没了刻意的庇护之后，想要领养她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不怀好意的人更多。但在第一次就要被领养成功的时候，小姑娘第一次病发，彻底的晕了过去。
就像在府中一样，查不出任何的原因。但又有不同，就是，梦中的小七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虚弱了下去。
也因为身体的原因，小姑娘重新回到了孤儿院，再也与学校、领养无缘。
但，就跟小姑娘平时自夸的那样，她真的是有一颗超级聪明的小脑袋，她会拿着书本自己看，遇到不会的就会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尽量不讨人厌的询问。
整个一小可怜的样子。
墨无曜满心的酸涩。想起了自己当初给小姑娘准备那些书本的时候，怪不得小姑娘会那么开心，哪怕到最后自己逗她只给她剩下一本没什么用的书，她也会开心的像个小傻子一般，视若珍宝的捧在手上。
原来，就算是没有了记忆，有些习惯动作还是有迹可循的。
此时他也算明白了，为何当初，第一次给小姑娘举办生日宴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一下子面对那么多的陌生孩子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排斥。
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姑娘会对慕容家两个小子还有姜家的那个小儿子态度会不一样，甚至到现在为止，也是只有这几个人能被小姑娘如此不一样的对待了。
小孩子的感官还是很敏感的，对于自己善意与否是能够感知到的，更何况，慕容家和姜家的小儿子还是如此纯粹而热烈的主动表达对小姑娘的喜欢呢？
估计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小姑娘两世来说，主动对自己如此散发善意的人了。
墨无曜对他们，突然就不是那么介怀了，甚至还有点儿感谢他们。毕竟，有他们的存在，小姑娘现在才会更开心快活了一些。
不过，如此来说的话……
墨无曜沉吟了片刻，难道，慕容子玉那小子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太含蓄了？那小姑娘是怎么感知到的？
？？？
墨无曜微微摇了摇头，将这瞬间涌现出的不合时宜的疑问抛去。
他一直站在距离小姑娘身边一米远的位置处，看着还小小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整天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照耀着身边每个人。哪怕她自己也是一群小可怜中的一员，她也会乖乖听话，还会力所能及的照顾身边比自己更小的小孩子甚至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用温暖激励着每个内心哭泣的孩子。
他在一旁双目温柔的静静看着小姑娘，不再遮掩，不再压制，不再故作傲娇，而是将内心对唯一小女儿的柔情、也是这个铁血冷情的男人，这一生唯一的柔情，直接而炙热的表达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小姑娘呀！让他心疼又让他温暖的小姑娘，让他想宠到骨子里，让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守护她笑容的小姑娘呀！
哪怕是出生后被抛弃，哪怕是后来被不公平甚至极端恶劣的对待，哪怕心底深处惶惶不安，也会每天开开心心生活，甚至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感恩还在活着的每一天，认为自己不管过的怎么样都觉得是上天的赏赐。
上天的赏赐啊……
她是他来自上天的赏赐，但他，却是带给了她这么多磨难的源头之一啊……
他看到小姑娘受伤也不吭声也不喊疼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府中书房小姑娘给自己倒水被烫伤时，也是这样，不哭也不喊疼。还有每次摔倒，都是自己爬起来，然后再自己拍拍衣服，自己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好了，而他……却一直当成了乐子来看。
果然，自己还真的不是个人啊！
而小姑娘，也太过懂事，懂事的太让他心疼了。
可能不管是这里一直以来的教导还是环境造就的，小姑娘应该心中早就清楚，只有向心疼、在乎自己的人喊疼才又用。而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也只是因为——没有心疼她的人，而已。
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但是他的小姑娘，却只能是乖乖巧巧才有饭吃。
墨无曜抬头看了看天，很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的让他知道这些过往呢？
既然有这样机会跟能力，为什么不是让他的小闺女小时候过的快乐一点儿呢？
他想不出来，也没有心思再想。因为他发现小姑娘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先是像患了心疾一般，不能像以前一般随意的跑跑跳跳、不能做剧烈的运动，然后就是疾走也做不到了，慢走的时间一长也会坚持不住，很多事情受到了限制。再然后就是只能每日缓慢的沿着平坦的小道小走一会儿，却是一步三喘跟个病弱的林妹妹一样。
再再然后，她终是无法自己独立行走了。要不就是被人扶着才能出去走两步或者是拄着拐小心翼翼的向外靠近。
之后也是每况愈下。
但糟糕的却是什么异常也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的情况就这样糟糕下去。
墨无曜陪在她的身边，除了干巴巴的看着，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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