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产业（二）

        就在晋凌十三岁生日的这一天，他租下了位于双石仙村仙士市集附近的这间临街院子。
没有人给他庆贺生辰，他用这件事，用自己的第一份产业（如果算是产业的话）来向世间宣示着自己的成长。
少年人早已经明明白白地想通了这一点。
对于仙士来说，修炼需要充足的资源支撑。为什么天底下的仙士们绝大多数都成为了统治阶层以及各大势力的门客与附庸，主要也是这个道理。
光靠自己个人的努力，完全无法获得足够的修炼资源。
只有拥有自己的产业，能够源源不断创造财富的产业，才能够为自己的修炼，同样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
泥瓦匠人们被请来重新修葺破败的院墙和屋面，家俱商人们带着工匠和皮尺来定制新的家俱，铁匠被请来重铸铁门和各项铁制用具，花匠们被请来清理杂草重新种上耐看的花草......
杜二毛被留下来监管着匠人们工作，晋凌则在天黑前赶回了草料场。
“少，少爷，二毛呢？”看他只身一人回来，霍保问。
晋凌简单地将这次去仙村的事情说了。
“少，少爷你击伤了一个仙村的仙士，卖掉了那头魔兔，得到了一把好剑，结识了顾家的人，还置办下了一处院落？”
一天时间办了这么多事，霍保觉得，这少年人像是生了三头六臂一般，无所不能。
“从明天开始，你去那处院子，哦，我现在把那里称做草园居，取义是我来自草原村，要在那里建设一座如花园般的居所的意思。你和二毛一起打理，把那里收拾干净整齐，守好。”晋凌说着，把写好的地址交给他，“这是那处院子的地址。”
“少爷你呢？”霍保问。
“我还是双石仙村的下属，被村主分派看守草料场的，自然是要留下来继续看守。”晋凌说道。
“要不，让二毛在那草、草园居守着，我还继续在草料场帮忙。那样，你就可以安心，安心地修炼了。”霍保说。
“不必。”晋凌说，“我习惯于一个人安心修炼，你们把这草园居管理好，就等于帮了我大忙了。”
听他这么说，霍保点头答应。其实，说实话，他也早受不了草料场这里清苦孤闷的生活。
“你们在草园居的主要工作就是监督匠人们修整院子和临街铺面，所需要的钱财工钱都记下账来，先尽量赊欠着。如果他们不肯赊欠，你就告诉他们，我是顾家顾少刚的朋友。”晋凌继续吩咐着。
“少爷，你真是顾，顾少的朋友？”霍保不敢相信。
“你别这么实诚好不好，这不是策略嘛。另外，我每隔十天会回去一趟，给匠人们结一次工钱还有买各类物品的钱，再到灵石镖局还一次债。”
“少、少爷，你就这么相信我们？”霍保说道，“我们远离了这草料场，远离你身边，你就不怕我们拿了钱直接跑了？”
“你们不是发过誓跟随我？”晋凌说。
霍保叹息一声：“少年，你是一直生活在这小村子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在外边，很多人把最恶毒的誓言也看成是放屁，转头就忘了。反正，那些人觉得，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庙里的石像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善恶报应......”
“没有关系。是走是留，你们想清楚就好。”晋凌说，“强人所难也不好，我绝不为难你们。”
接着，给霍保讲清楚了他们的工作后，晋凌就紧张地去陷阱群一带，为着日后的财源广进做着紧张的布置。
“这位少爷，真是有些意思啊。”看着他的背影，霍保想。
第二天一清早，霍保收拾好自己和杜二毛的东西，装在车上，前往双石仙村。他走了之后，被他们二人打扰了许久的草料场，才算再一次沉静下来。
晋凌继续熟练地做着草料的出入库登记，闲暇无人的时候就修炼各项武技，又回到了二人到来前的状态之中。
过了两天，杜二毛回来了，向他报告草园居的修葺进展，一切还算顺利。晋凌留下的钱，先预付了一些给匠人们，剩下的也足够每日用度。
“那天，我打的那个什么马成的，说是什么横刀仙品铺的，有没有派人来寻仇？”晋凌问。
“这倒没有。”杜二毛说，“那仙士市集离村主府很近，他若敢捣乱，我就去报官。”
“对，若他捣乱，你们都没有仙力，不要与他直接冲突，偷偷地村主府报告。”晋凌说。
“就是还有一事。”杜二毛苦着脸说，“我跟霍哥老是害怕，在仙村里会遇上那个雇主。他雇我们，做的可是放火杀人的勾当，他若遇上我们，认出我们，心虚之下可能会杀我们灭口，或对我们不利，或对你不利......”
“他不敢。”晋凌说道，“他若要对你们下手，草料场这偏僻的地方早就下手了，哪会在村主府附近的市集？他是傻子？”
杜二毛听了，这才安心下来。
......
又过了七八日，到了这旬的旬末。
这天，晋凌背着一头昨夜捕杀的魔兽来到了灵石镖局。
灵石镖局也位于双石仙村的中心地带，占地极广，时而有一辆辆的镖车车队进出。
在守卫的带领下，晋凌来到了镖局院内的一处会客室。
“顾少在前面跟人谈一笔生意，你先等会吧。”守卫说。
“好的，谢谢守卫大哥。”晋凌道了谢，就在这等着。等了约一柱香时分，顾少刚来了。
“是你啊。”看见他之后，顾少刚笑了一下，“原来一旬时间已经到了，你还算言而有信。”又踢踢晋凌脚下的大口袋，“带来了一头什么？”
晋凌解开口袋，从里面提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魔雉鸡来。
“不错啊。”顾少刚说道，“这种魔雉鸡炖汤，对修仙之人温补之效甚好。”命下人收了，又问道，“捉起来不易吧。”
“还好，比之前那头魔野兔，费了些功夫。”晋凌指着左颊下，以及手脚部分擦伤啄伤的地方说。
顾少刚确实心中震动了一下。捕杀魔兽的过程中最难的就是发现它们。因为魔兽往往在深夜活动，在险恶之地活动。即使是像双石仙村村主府这样的地主，豢养着那么多的仙士，一年能够真正捕杀的魔兽，也不过寥寥可数。
“这头魔雉比之前的魔野兔要贵重，肉质要好，虽无仙晶，我也算它抵两百金元。”他说道。
“好。”晋凌安然回答。
看着这少年，顾少刚还是茫然着。他自问三十年来，阅人无数，可还是看不透眼前这少年。
说他不是仙士吧，明明拥有仙力，一拳能击断马成膝盖，还能捕杀魔兽。说他是仙士吧，身上又没有任何仙力光芒的表征，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极为普通的邻家少年一般。
“那把剑，还好用吧。”顾少刚问。
“挺不错的。”晋凌回答，“这头魔野雉刚落陷阱，就见状不对要振翅而飞。我冲上去，一剑破防，直接割断了它的脖子。若是只用拳脚，根本不及近身。”
顾少刚点点头，有下人上茶来。
“我不喝茶，有酒。”晋凌举起腰间的小酒袋。
顾少刚大笑，“喜欢喝酒的，往往是性情中人。我也喜欢！”一拍手，命下人把茶拿掉，换上烈酒和小吃。
二人边吃喝边谈。
稍顷，顾少刚问道：“我听说，你在市集那边，租下了一个老院子？”
“这你也知道？”晋凌有些讶异。
“双石仙村才多大的地方，我顾少刚想知道的事情，不费什么力气。”顾少刚大笑道，“别忘了，你可是欠我一大笔金元的。我如果不知道你在哪，这钱往哪里讨啊？话说回来，那你准备，用这个院子来做什么？”
“还完你的钱之后，我就自己开办个买卖。”晋凌笑道，“大陆上不是说嘛，修仙就是修钱。没有钱的仙士，再光明的大道，也走不了多远。”
“哈哈。”被这小子实诚的话感染了，顾少刚又是一笑。
“你懂做买卖吗？”他问。
“不懂，慢慢学呗。”晋凌说。
“这样吧，有个侄子过几天投奔我，半大小子，我其实不想他整天跟这些走南闯北的镖师们混在一起。”顾少刚说道，“他实力不强，不过做生意上还算有一套，让他去你那里帮忙吧。”
晋凌没有立即答话答应，他在思索着顾少刚这话的意思。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要侵吞你的产业，也不是派去一个监工。”顾少刚看出了他的犹豫，大笑，“就是去帮忙，你就当他是个下属，他也不会对你指手划脚。而且，在你的产业里，如果有顾家人的身影，我相信总不是坏事。至少，在灵山仙乡各处，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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