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又起波澜

        果不其然。
温洋上午当选美协会长，下午便对艺术界做了整顿，并且召开了记者会。
会议内容：
【引西画入中，中西合璧！】
带领国人力参西画，学以致用，将西方优势手法握到自己手里，而后，中西合璧。
温洋宣言，艺术应重视体感、光影、色彩，力求肖似真物。
中西合璧，将是引领中国走向世界的最广通道，将引领中国画界驶上巅峰！
……
中西合璧？
许诺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脑袋里“叮”一声响，终于明白了爱德华话里的意思。
正在许诺垂眸思索的时候，爱德华的电话打了过来：“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爱德华的声音很淡很平静，没有故意和嚣张。
许诺黯眸，无言以对：她明白，她视国画为生命，怎会不明白？
爱德华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不似刚刚那般轻柔，而带了愤意指责：“中画为诗，西画为剧。中画重神韵，西画重形似，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但是，我一个外国人都这么痴迷中国艺术，温洋却要弃中画，推西画，你知道我……算了，不说了……”
长而翘的睫毛颤动着，许诺听出了爱德华话里的意思，更听出了他的情绪。
是的！一个外国人都这么重视中画，温洋为什么要弃中画，推西画？
爱德华的电话刚挂断，张永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丫头，看到新闻了吧？”
“看到了。”许诺咬唇，声音里满是歉意。
“那你有什么打算？”张永生平静问道，没有逼迫许诺的意思。
“……”许诺垂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继续让洋会长将艺术带向‘渊’？”张永生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几许复杂意味。
“洋”会长？带向渊？
许诺咬唇：“对不起……”
“丫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你点头！”
许诺垂下了眸子。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好，我答应您！”
“太好了，明天见！”张永生大喜，声音里染满了悦色。
“明天见？张老您……” 许诺有些混乱。
“提前结束周游之旅，回去看你。”张永生坚定而喜悦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传到了许诺的耳里，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张老，人虽在外，却时时为艺术操着心，为她操着心。
爱德华，非国人，却也知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温洋为何要弃国学媚西画？
还官名高戴：中西合璧？
中西合璧是19世纪末，西方人看见中国画中线条的飞舞，非常赞慕，便模仿起来，成为了“后期印象派”好不好？
……
翌日。
美术馆。
温洋正潇洒地“指点江山”。
“西画注重透视法，力求肖似真物，明亮、鲜艳、充满光感，用平行或交叉笔法着色，不会留下勾勒轮廓的边线……”
门口光线陡然一暗，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张永生仍是传统的中山装打扮，十足的国学艺术家气质。
许诺则依然牛仔T恤打扮，朴素纯净，清澈超然。
“张老！”见二人进来，艺术家们连忙站了起来，恭敬问候。
看到张永生与许诺同来，温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扬起了唇角：“张老归国，怎么不通知晚辈去接机呢？推荐一事，晚辈还没有好好谢谢您呢。”
“莫急着谢。”张永生出声打断，犀利眸光扫过全场，而后，郑重宣布道：“张某此番，是有一事，会长一职，今将易主！”
张永生话一出口，所有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马上回应道：“许诺德才兼备，定能将艺术之路领直阔宽！”
话说，这会长竞选之事真够戏剧化的。
双龙争霸，激烈角逐，昨日刚刚尘埃落定，今日却又起波澜。
不过，所有艺术家们对许诺却是一致通过，全力支持。
画艺暂不提，单是她对国画的重视与痴迷，便是温洋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温洋何其聪明，张永生和许诺进来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一切。
脸上挂着笑容，温洋心下的愤恨却已在滋生疯长。
事已至此，他唯有装作无所谓，和其他艺术家一样对许诺夸赞道：“是啊，会长一职，许诺当之无愧，许诺在国画及书法上的造诣都非常高……”
许诺眸动，对温洋熟悉的面孔陡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虽然温洋脸上满是淡然无谓，口吻也无波无澜，但许诺却清楚地收到了他的仇恨愤意。
许诺想不明白。
为什么温洋变了？
各艺术家的道贺声中，温洋悄悄离开了美术馆。
艺艺不舍。
温洋站在许诺工作的位置，直直地盯着那些艺术品。
深邃眸子微微敛起，一下一下地刮着那些艺术品，渊深的眸底悄无声息地掀起一波又一波暗涌。
许诺将美协事务简单交接了一下后，便也回到了艺艺不舍。
看到那抹熟悉身影，许诺开口唤道：“温洋学长！”
看到许诺，温洋眸中闪过一丝惑色：做了美协会长，还来艺艺不舍做什么？看他笑话吗？
眸中疑惑渐渐被陌生冰冷盖下，温洋“客气”道：
“许会长！”
许诺怔住，瞪着大眼盯着温洋。
一种强大的陌生感与斥力压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怔了许久，许诺才翕动唇瓣，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做美协会长。”
许诺内心的真实想法，在温洋看来却是那么讽刺，他冷笑出声：“可现在你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
听着温洋故意的口吻，许诺心下很不是滋味：“可我是因为……”
“够了！”温洋厉声打断，“你不要再装了，我算看透你了，故意请张老推荐我，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你再把我推下来是不是？
玩我很有趣是不是？抢走我的东西很过瘾是不是？以前，是出国名额，现在，是美协会长，呵呵呵，抢都抢了，还装什么无辜……”
听着扎心的话语，看着近乎神经的温洋，许诺忍不住扬高了声音：“我从来没想过要抢你的东西。”
温洋勾唇，轻笑出声。
他没有接许诺的话茬，而是自说自话道：“你就是我的克星，我温洋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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