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京城胭脂楼

        陈传芳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诸葛营的士兵们还想进一步试验抬高更大的仰角进行试射，但陈传芳却下令停止射击。
张啸天不解，瞪着眼问到：“将军，为何不试一试，这诸葛弩我看十分邪门儿，说不定再抬高一点仰角，还能射得着赵承泽的军队。”
陈传芳呼出一口气，说到：“虽说战果反转，咱们逼退了远东军团，但事实上双方的伤亡都十分惨重。”
说到这里，陈传芳转过头看着张啸天，继续说到：“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赵承泽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华亭县的十个骑兵营，火速赶往这里。那十个骑兵营的统帅柳如龙，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
张啸天面色灰败，点点头说到：“柳如龙是四阶修行者，他一个人便能抵三个骑兵营。三年过去了，想来他那一记遮天手，要尽数挡下咱们数千支弩箭，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传芳面沉如水，返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说到：“全军撤退，返回西潼关。”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平西军团井然有序的撤进了西潼关的大门。陈传芳回到大营，张啸天随后而至。
陈传芳直接开口说到：“啸天，你怎么看？”
张啸天沉吟了一下，说到：“此弩威力惊人，若是大量装备，岂止是将远东军团拒止在渭河以西。若是运用得当，便是整个河西盆地，也未必不能拿下。”
陈传芳点点头：“好，立刻上奏朝廷，请求拨付十万把诸葛弩。”
说完话，陈传芳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到：“二十万把。”
张啸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传芳。
陈传芳晓得这个副将眼中的意味，叹了一口气，说到：“只是不知道丞相大人，肯不肯出这么多银子，林太尉那里，或许要受一些为难。”
张啸天不以为然的说到：“平西大营十万将士，河西盆地五十里江山，难道就入不得丞相大人的眼吗？”
陈传芳说到：“你来写奏本，一定要将诸葛弩的威力和特点描述清楚，将今天的战况真实呈现。”
张啸天应了一声，陈传芳却又抬起头，瞪着张啸天，问到：“这个诸葛弩，究竟是谁设计出来的？军械监何时出了这么个人才？”
张啸天一脸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
陈传芳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又说到：“看来，我得给林太尉发一封密信了。”
周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厢房之中。木制的地板散发出油亮的反光，香铭袅袅，彩绸铺盖，一种女子闺房中才特有的香气，刺进周天的鼻子里，让他有些发晕。
起身坐定，周天转过头，看向侧面的一扇木式的推拉门。此时门外正传来一阵玲珑动听的乐声。
那是一种特殊的乐器，似筝似瑟，但音质又不同于传统乐器。在周天听到，倒有几分钢琴的韵味。
周天悄身而去，来到木门之前，伸手缓缓将木门拉开一道缝。
外面是一个十分宽大的房间，看上去是一个长方形的宴会厅。一个身穿华彩美服的少女，正端坐在台上，纤指拨动，琴音弥漫。
台下则有几十个身穿甲胄的士兵，井然有序的盘腿坐在地板上，每排士兵之前，都放着一面长长的案几，上面摆着酒壶、点心和水果。士兵们一边品着手中的美酒，一边欣赏着那女子的琴艺。
周天愣了愣，依稀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摹然之间，周天想起那女子正是之前的那个小乞丐。只是周天心中不解，这女子明明生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为何偏偏要扮作乞丐的模样。
一曲终毕，士兵们鼓起掌来。领头的士兵朗声说到：“倾城姑娘的琴艺，果真出神入化，让人如痴如醉哪。”
士兵们附和着，端起酒杯，纷纷朝着台上的李倾城敬酒。
李倾城媚笑一下，也不客气，同样端起酒杯，隔空遥遥一碰，挽过宽袖挡着酒杯，缓缓喝了下去。
周天又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情景，眼前这个叫做李倾城的姑娘，分明是为了北方帮派联盟，到慕容世家西侧院找他要场子。周天技不如人，被人家打得昏死过去，怎得又被掳到了这里？
周天悄然后退了几步，来到房间里的窗户边，探头看了看外面。
这一看之下，周天立刻就确定了所处的位置。从街景的形态来看，他分明就在胭脂楼里。
这也正是慕容世家的产业。
周天皱了皱眉头，正想着不要惊动外面宴厅里的人，从窗户上轻身下去，却又听得宴厅之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重新返回到木门之前，周天细眼看去。只见又是几十个士兵装束的人，赫然走进了宴会厅，很快便与原来在场的士兵们争吵起来。
双方士兵的装束截然不同，以周天的认知和经验来看，原先坐在宴厅里的士兵，分明隶属于军方，想来应该就是守卫京师的禁卫军团，是林太尉的嫡系。
而后来的这一群士兵，身上的甲胄看上去颇为考究，肩胛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圆圈，圆圈之中，赫然印着“特捕”的字样。
周天心里一动，这分明是京城巡察营的人。巡察营隶属于帝国律法院，他们的职责就是维护京城里的治安，配合捕快和衙役拘捕罪犯，属于捕快中的特种部队或重案组。
从巡察营的态度和骂人的脏话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纪律和素养显然要比禁卫军差得多。只是周天有些不解，无论是甲胄还是装备，巡察营比起禁卫军却要更胜一筹。
复又想到御史罗元法和丞相秦儒华的特殊关系，周天心里也大致有了谱。天下事，大多逃不过一个钱字，秦丞相将税政部的银子多拨给罗元法一些，少拨给林承周一些，双方士兵的装备水平自然就见了高下。
此时，禁卫军领头的士兵站起身来，瞪着眼说到：“马宏茂，你们巡察营还讲不讲道理？我拿到了倾城姑娘今日的排号，带着弟兄们来胭脂楼听倾城姑娘一展琴艺，你们巡察营想要进这个屋子，也得等拿到排号之后才行。巡察营隶属于律法院，怎得连这点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巡察营第一小队的队长马宏茂冷笑了一声，说到：“我说卫明远哪，你们禁卫军的责任是驻守直隶外围，拱卫京城防务，负责的是京城城墙之外的事情。到了这城墙里面，可就是我的地界了。你擅自带兵进入京城，在这胭脂楼里逍遥快活，漠视军纪便也罢了，带兵入城却是怎么个说法？”
卫明远愣了一下，晓得马宏茂抓住了他的把柄。帝国军制，未经太尉兵符调动，禁卫军是不能随意进城的。这是为了防止拥兵自重的将领，随意可带兵威胁到朝廷和皇室。
至于在胭脂楼里逍遥快活，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个士兵和将官还不逛一逛青楼烟花。但禁卫军的将士往常进入京城之时，都要换作便装，且不带兵器。今日卫明远的第一营，不但统一穿着军服，而且个个都佩带了兵器。
眼见卫明远说不出话来，马宏茂嘿嘿一笑，说到：“卫统领，大家都是给朝廷办事，我也不难为你。你现在就带人走，倾城姑娘的琴艺嘛，就让给我们弟兄们欣赏了。只是请卫统领下楼的时候，一并将咱们俩酒菜和点心的账都给结了，这件事情，就此了结，怎么样？”
卫明远脸色铁青，马宏茂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李倾城是胭脂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而且每天只露面一次。现下排号都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为了能够亲睹李倾城的芳容，亲耳听到那靡靡琴声，达官贵人们为此快打破了头，黑市中的黄牛号都已经被炒到了五十两银子。
卫明远好不容易才托人买到了一个黄牛号，时间就定在今天，便带着嫡系的几十个弟兄，前来赏琴喝酒，不料却被马茂远冲了场子。
马宏茂显然也是想占了这个大便宜，原本在黑市上没有抢到李倾城的号，正巧又抓到了卫明远的把柄，怎么着也得敲他一笔。
对卫明远来说，今天如果让给了马宏茂，事情本身倒无所谓，但是损了林太尉的军威，却是他担待不起的。林太尉与秦丞相、杨御史都不对路，此时他又对上了巡察营，怎么着也不能堕了禁卫军团的声誉。
想到这里，卫明远冷笑一声，说到：“马宏茂，你若是有种，尽管放马来试试。禁卫军就算违反了帝国军制，也不是你这个小杂头能管得了的，上面自有林太尉、还有皇上，你要是放聪明点，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退出去，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
马宏茂瞪着眼，问到：“如若不然呢？”
卫明远的语气已经冷到了极点：“如若不然，我就在这胭脂楼里把你们巡察营第一队杀得干干净净。帝国军制规定得清清楚楚，敢于阻碍袭击军队士兵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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