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是谁

        轰轰轰——
那位能够操控白色火焰的白火巨人两只手对着面前的楼宇随意地丢出了一团团白色火球。
火球仿佛是子弹般不断地落在这栋有着不计其数公司的楼宇上，森白色的火焰在楼层的各个地方喷涌起来。
在他远处约莫两公里的地方，肥胖如山的巨人狠狠一脚，便将一栋居民楼踹为废墟。
许多躲藏在楼中或者这片区域各个角落的人类，惊恐在路上逃亡，可是巨人只是随意的一脚，便不知道有多少人亡命其下。
在巨人们的身后，还有蓝色军团正在冲锋。他们手里虽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兵器，但是正是因为深海巨人族的巫术加持，加上他们的团结，冲锋起来，也是对人类的单方面屠杀。
整面大地，都在他们的冲杀之中，轰轰颤抖。
……
这座地下拳击场，距离此刻的前线有差不多三公里的距离。这三公里可能可以坚持一天，也可能是两天，总之最多两到三天之后，巨人们破坏的脚步，怎么也会踏上这里。
天花板间歇性地随着巨人的攻击在颤动，一些老旧的灰尘在抖动中洒落下来，仿佛是一场雨，灰尘和灯光加上人密集的影子所形成的丁达尔效应，让这里看起来更加充满了地府般的气息。
一位穿着军装的大兵躲在拳击台的角落抽着香烟，这是他身上的最后一根香烟，他也清楚自己的生命就跟这根烟一样，快走到尽头。
他是配合着能力者们在西部墙壁执行破墙计划的军人，然而在破墙计划干脆利落地宣布了失败，城督大人也不知所踪之后，部队四散而逃。
他本来是想跟着大部队，但是当军人第一时间冲到西线时，大部队便彻底崩溃了，此后他再也没见过任何一个战友，身上的配枪也在逃亡中射击得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想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里观看过拳赛，所以才一路躲到了这里。
现在看来，自己也要安葬在这里了。
“有吃的吗？我用我的烟换。”一位瘦骨嶙峋，满口黄牙的男子挤到了大兵的身边，咧嘴笑着。
大兵看着他手里握着的两根香烟，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饼干。男子急忙完成交换，抓起饼干就大口朝着嘴里吃了起来。
大兵看着被握得满是汗渍的香烟，将其放进口袋里，把嘴里的烟一口吸完。
“嘿，当兵的。”一位浑身五大三粗的男子爬上了拳击台，坐在台边一脸挑衅地看着这位军人，“你们他妈的，吃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关键时候不出去打仗，跟我们一起躲在这里？”
他的挑衅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醉后的陈芳曲都醉意朦胧地打量了过来。
这位壮汉是地下拳场的王牌拳击手，是序列八的能力者“悍拳”，他的直拳就能达到两千公斤，在这个擂台上，不知道打得多少对手粉身碎骨。
一身的腱子肉，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
大兵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地抽着香烟，仿佛没有听到。
“没听到我说话么？”壮汉捶了一拳擂台，“当兵的不是就该死在战场上？平时吃公家饭，现在出事了就怂？你算哪门子男人？给老子滚出去打仗！”
整个地下拳击场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搭腔，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
轰——
天花板又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散落下来灰尘，落在了大兵的深绿色钢盔上。
“嘿，你他妈是不是聋了，我说？”
大兵也终于吸完了最后一口香烟，他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微弱的光芒也彻底变成了一片死黑。
他一把抽出了口袋里的枪，将枪上膛。
壮汉虽然是能力者——
壮汉眯起眼睛，眼神里看不到惧怕，“怎么，还想杀我？”
大兵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沧桑和疲惫，他微笑起来，苍白的皮肤，笑起来好像是厉鬼。
他把枪支对准了壮汉。
在人们的屏息之中，他又猛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冷声道：“我们，都是蚂蚁。”
砰——
枪声骤然爆响在地下拳场，子弹射入了他的脑门，这位大兵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拳场里除了有一些非能力者的普通人类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以外，仍然保持着安静。
悍拳沉默地看着尸体。
他看到大兵临死之前，嘴角居然挂着笑意。
悍拳的那粗壮的心灵，也没来由地，轻微颤动了一下。
……
下午时分，悍拳趴在拳击台上做着俯卧撑。
所有人都依然如丧考妣，死气沉沉地等待末日降临到自己头上，大门忽然传来了拍打的声音。一位一直都是地下拳场保安王工，现在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穿过安全通道，走到了大门前。
监视器已经因为巨人之墙的出现而报废，所以他只能把大门打开一条牙签般的缝隙。
“谁？”
“我。”
“……”王工。
你？你他妈是谁？
搁着废话文学吗？！
王工准备关门，叶探云一根铁片便塞了过来，卡主了门锁。
“你还真是没有幽默细胞。”叶探云偏起脸笑了笑，“红云小区小卖部老板，在这里看过拳赛。”
王工仔细想了想，想起来那位长得非常英俊的小卖部男子来，印象里他说话也非常有趣，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年轻人，只是可惜……
“叶老板？抱歉了叶老板，这里已经不收人了。”
“我不是过来避难的。”叶探云摇头道，“我有大事要说。”
“叶老板，算了，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到来吧。”
“我真的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你把门打开，我说完就走。”说着，叶探云从微微拉开的门缝里递了一盒自己在路上捡到的口香糖进去。
在这个完全混乱的战场，一片口香糖，都近乎成了奢侈。
王工犹豫了两下，接过了口香糖，给他打开了大门。
“你有什么就尽快说，说完就尽快离开。”
叶探云配合地点点头，整理下自己的衣裳，走进了一片昏暗的地下拳击场。
自己以前来这里看拳赛的时候，这里人声鼎沸，可谓是夜生活里最有激情和男性荷尔蒙的地方，但是此刻，这里却死寂得仿佛是一座坟场。
以前都是史庆坤带自己过来，如今史庆坤已经死在了自己手里，拳场，显然也要死在这个巨人登陆后的时代了。
地下拳击场的负责人，一个戴着戴着贝雷帽的老头子——张福生，原本坐在二楼的VIP室里吸着白（和谐）粉，想要在这死亡倒计时的时候体验一下精神上最好的满足，恰巧看到有一个新人居然被放进了拳场。
他眯着眼睛小声质问走到了自己身边的王工，“这是谁，你为什么又放一个人进来？还嫌这里不够挤？汗臭不够浓？”
“拳场老观众，说是进来有些话说，他说话说完就走。”王工谄笑解释。
……叶探云整理了下自己的发丝，挥手散了散这里的汗臭还有随地大小便形成的屎尿臭，穿过了人群，径直爬上了擂台。
擂台上悍拳还在坐俯卧撑，这个不速来客不禁让他停了下来，满眼困惑地打量着这爬上台的男人。
要是放在平时，这就是对他这位地下拳王的赤裸挑衅。
放在现在，也是。
叶探云对着他挥手笑，“你好。”
悍拳缓缓站起身，比起叶探云高了整整一个脑袋，块头也足足大了将近一倍，压迫感碾上叶探云的身躯。
叶探云拍了拍他的胸肌，“胸肌不错，悍拳先生，之前都是看你比赛，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悍拳冷声道：“有何贵干？”
叶探云转身看着整个地下拳场里的数百号人，人们的视线大多数都没有聚集在他的身上。有的人在打瞌睡，有的人在买醉，有的人在沉默着，有的人甚至还在做（和谐）爱，临死的压力让人们好像变成了丧尸般。
叶探云也看到了，地上那具大兵的尸体，鲜血从他的脑门流出来，晕了一地。而站在大兵身边的几位男人，则任由鲜血溢过他们鞋底，自己则垂着脑袋，不为所动。
“大家听我说一句。”叶探云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
场间一双双眼睛，这才开始落在他的身上。
醉眼迷离的陈芳曲困惑地看着台上的俊俏青年，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想方设法上去要个微信，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有这个雅兴。
“这人谁？”
一旁的张音元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舞曲的节奏，好奇地扫了一眼，“不认识。”
叶探云看着一双双茫然、不屑、鄙夷的眼睛，嘴角挑起了他习惯性额邪魅笑容，“我知道现在的大家，都很绝望，但大家知不知道，著名的玩家‘时间停止者’在他主演的电影《时间杀手》里，有一句著名台词，叫‘所有游戏都可被攻略，神之游戏，同样如此’。”
叶探云背着双手，看着众人，洪亮道：“我知道大家很绝望，觉得我们现在必死无疑，但是这就是巨人所要看到的结果。我们不能让巨人称心如意，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振作起来，完成这场游戏的，绝地翻盘。”
场间鸦雀无声。
慷慨激昂的对话好像是一颗流星坠入了不尽深渊，所有的光芒和温热，都被刹那间吞噬得一干二净。
“噗嗤——”
在足足四五秒之后，站在叶探云身边的悍拳率先笑出了声。
场间许多人都纷纷跟着笑出了声。
VIP室里，满脸苍白的张福生也忍俊不禁，困惑道：“你放这个人进来，他要说的就是这？”
王工的面色也有些意外和尴尬。
这番话确实太好笑，也太可笑了些。
悍拳摇头，拍了拍了叶探云的肩膀，道：“小子，如果你想洗脑，换个地方吧。”
叶探云面不改色看着众人，缓声道：“什么都不做，才是在等死，我手里捏着巨人族的一些秘密，我存在反攻的机会。”
“哈哈哈！”悍拳捧腹大笑。
陈芳曲举起了酒杯，“傻子，你谁啊？把自己当领袖？你谁，斯巴达吗？”
场间顿时又爆发出了爆笑之声。
在等待死亡的绝望时刻，他们终于在乏味可怕时间里的找到了一丝笑料，是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来给他们表演了一场脱口秀。
所有人都笑得前呼后拥，一些人甚至流出了苦中作乐，苦楚与快乐各占一半的眼泪。
“王工我现在就感谢你，感谢你带进来一个傻子，至少让我们乐呵乐呵。”VIP室里，张福生笑着勾搭住王工的脖子。
悍拳也笑着抓住了叶探云的肩膀，眼泪横流地笑道：“斯巴达，哈哈哈，斯巴达……你是谁，是不是斯巴达哈哈哈哈。”
叶探云不为所动，看着四周捧腹大笑的大人，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最后眼神留在了这位捏着自己肩膀，稍微一用力，这粗壮的胳膊就要把自己肩胛骨掐断的壮汉。
“放手。”叶探云微笑着温柔地提醒。
大汉仍然笑得更加开心，爆笑声响彻地下拳场。
“大家……大家哈哈哈，听见没，斯巴达叫我放手……哈哈哈！”
“我再说一遍，放手。”叶探云脸上的笑意变得稍微黯然了一些，他偏了偏头，刘海微偏，露出左眼角的美人痣。
“哈哈哈……”悍拳仍然在大笑着。
所有人也笑得更加开心。
笑这人不仅仅是个傻子，提出了傻子的理念，居然还敢威胁起来地下拳场最能打的存在。
叶探云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
“这么想知道我是谁是么？那老子自我介绍一下，老子当然不是斯巴达，老子是，神之游戏里从来没输过的玩家。”
叶探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笑着猛然出手！豁然卡住了这位超级壮汉的脖子。
悍拳的面色猛然一变，笑声顿止！
他难以置信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手居然如此敏捷，以他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情况下，便完成了出手！
叶探云仰头凝视着他，昏黄的灯光把邪魅的笑脸照得有几分骇人，狞笑道：
“你可以叫你爹的游戏代号，盗窃者！”
叶探云身躯一扭，将这位魁梧壮汉一记狠狠地背摔，倒砸在了擂台之上。
场间刹那再次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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