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回乡

        冯晓丽的家距绝饭店不远，杜若还是第一次来。
她家在一条胡同的最里面，杜若去的时候，胡同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杜若按照冯晓丽给她的地址，来到冯晓丽家门口。
冯晓丽家门口围着一堆小孩子，这些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打打闹闹，手里还拿着糖，一个个笑的欢快。
杜若进门后，院里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她。
杜若冲众人笑了笑，客气询问，“晓丽姐在哪个屋？”
听杜若是来找冯晓丽的，猜测杜若应该是冯晓丽的朋友，就给杜若指了指冯晓丽所在的房间。
等杜若转身离开，几个女人凑到一块，低声讨论道，
“你看她手上拿的那两个热水壶，真好看！”
“这礼送的可不小。”
“以前没见过，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还挺漂亮。”
“对，也不知道结婚没？”
这是一栋典型的四合院，四合院住了三户人家，冯晓丽一家住在东边，门口站着几个正在谈笑的女人。
杜若走过去，冲她们笑了笑，就进了屋。
刚进屋，杜若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杜若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穿着绿色军装，盘腿坐在床上，耳鬓边插着一朵红花的冯晓丽。
冯晓丽今天穿的很精神，脸上也稍微化了点妆，其实也就是把眉毛描黑，脸颊涂了点腮红，抹了口红而已。
此时，正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围在冯晓丽身边，低声谈笑着。
杜若走过去，笑着说，“晓丽姐，新婚快乐！”
冯晓丽抬头看到杜若，目露惊喜，“杜若，你可来了！”
冯晓丽站起身，就要去拉杜若，恰好看到杜若手中正拎着两个红色的热水壶。
冯晓丽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道，“你这...不用送。”
“晓丽姐新婚，我这个当妹子的，怎能不给你送份大礼呢！”杜若说着把两个热水壶放到了桌上。
这年代，想买热水壶必须要工业券，一般的热水壶都灰扑扑的，不好看。
而杜若带来的这两个热水壶，外面大红色，还写着喜字，一看就喜庆。
能送两个热水壶，已经算是大礼了。
毕竟这年代给的份子钱，也不过一两块而已。
冯晓丽看到两个这么喜庆应景的热水壶，心里也欢喜，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糖球，塞到杜若手里，“吃糖。”
杜若也没拒绝，拿起一颗水果糖剥了糖衣，塞进嘴里。
很甜！
然后，冯晓丽把杜若介绍给其她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基本上都是冯晓丽的表姐表妹和同学。
一群人说说笑笑，到了上午十点多。
外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有小孩子欢快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冯晓丽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几个女孩子让冯晓丽乖乖在床边坐好。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鞭炮声和笑闹声。
高小川被几个年轻男人簇拥着，进了四合院，不少小孩子得到大人的允许，站在门前，不让他进去，笑闹着要红包。
高小川脾气很好，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给小孩子。
小孩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喜。
“一毛钱！”
“我的是两毛！”
小孩子有了钱，高兴的给高小川他们让路。
高小川进了门，看到坐在床边，冲他笑的冯晓丽，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周围人顿时起哄。
幸亏这年代婚闹不严重，高小川走进里屋，握住了冯晓丽的手，两人给冯晓丽的父母磕了头，高小川骑着自行车，就把冯晓丽接走了。
冯晓丽坐在高小川自行车后座上，看着站在四合院门口的父母，一下子红了眼睛。
高小川身后跟着十几辆自行车，呼啦啦的一大串人，都跟着离开。
冯晓丽父母就招呼人一起走，去高家那边吃席。
高小川是化肥厂的工人，包括他父母都是化肥厂的工人。
今天因为高小川结婚，化肥厂也显得很热闹。
杜若跟着众人来到化肥厂，见化肥厂员工大院内，已经摆了十几张桌子。
谁家屋内也摆放不下这么多张桌子，只能把桌子摆在院子里。
杜若见众人都喜气洋洋的，心里有点打鼓。
这天寒地冻的，坐在外面吃席，这...
不一会儿，有个年长的老者给两人当证婚人，高小川和冯晓丽高声念了宣誓词，这婚就结了。
结了婚，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开席！
杜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身边都是老太太。
这些老太太凑到一起，低声交谈着，也不嫌冷。
饭菜陆续上桌。
饭菜上桌后，大家下筷的速度很快，杜若倒是不急，她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着。
高家准备的饭菜还行，每桌都有一只鸡、一条鱼、还有鸡蛋和猪肉，算是比较丰盛的。
就是天太冷了，不抓紧吃的话，饭菜一会儿就凉，上面还会浮起一层油花，随着温度的降低，油花凝结成白花花的油。
饭菜变凉后，有点腻，杜若放下筷子，看了眼正在不远处敬酒的新婚夫妻，起身离开了。
杜若当天就坐车回乡下老家。
两天后，杜若拎着东西站在大柳村村口。
大柳村比牛家湾稍微富点，毕竟中部城市，雨水丰富，不像陕北干燥，经常干旱无雨，颗粒无收。
村里大多也都是土坯房，但也有几户人家住的是砖瓦房。
杜若拎着行李进了村。
此时已经傍晚，村里炊烟袅袅，因为天冷，少有人在外面行走。
但杜若快走到自家门口时，还是遇到了邻居李桂花李婶子。
李婶子做好饭，出来找儿子吃饭，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杜若。
“咦？”李桂花惊讶的打量杜若，杜若身上穿了件军大衣，沈御给她的，还围了件毛巾，遮了半张脸，看不真切面容，
李婶子语气有些犹疑，“...杜若？”
杜若侧头，脸上露出笑，“婶子好！”
“哎呦，真的是你呀！”
李桂花见真的是杜若回来了，忙道，“你这是刚回来？”
杜若点头，“嗯。”
李桂花看了看杜若手中拎的行李，又看了看天色，就说，“天太晚了，你妈她还...”
“...还没回来，你走那么远的路也累了吧？”
“你现在回家连口热饭也吃不上，走，先去婶子家，吃个饭暖很暖和。”
王红霞被判半年，还差十几天才能回家。
杜若道，“这不好吧？”
李桂花很热情，“这有啥不好的？婶子从小看你长大的，你还跟婶子客气？”
杜若只好点头答应。
李桂花领着杜若进了门，屋里烧了炕，很暖和。
“老王，你看看谁回来了？”李桂花语气透着喜色，“你快来看看。”
“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掀开帘子走进屋，“谁啊？”
王永宽一眼落在杜若身上，仔细打量一番，惊喜道，“杜若？”
“哎，”杜若笑着礼貌问好，“王叔好！”
王永宽的爷爷跟王红霞的爷爷是兄弟，所以他们是同姓亲戚。
王永宽只有两个儿子，没闺女，一直挺喜欢杜若的。
杜若去京城时，他还有担心和不舍，特别是半年前，王红霞突然被抓。
刚开始村里人都传，是杜若犯了事，后来查清楚了，是有人陷害杜若。
虽然最后证实是一场阴谋，但杜若和王红霞还是受到了惩罚。
知道杜若下乡当了知青，王永宽的心一直悬着，今天见到杜若，见杜若面色红润，衣服整洁干净，他才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永宽高兴的招呼杜若，“快坐下暖和暖和。”
“桂花，给孩子倒碗热水喝！”
李桂花应了声，就赶紧去给杜若倒了碗热水，放到杜若手边。
杜若忙道谢，对王永宽说，“刚到家。”
“那正好，”王永宽说，“你婶子刚做好饭，你在这吃完饭，我和你婶子帮你把家里打扫一下，先把炕烧热，你再回家休息，不然天太冷，你受不住。”
杜若笑着应下，“谢谢王叔。”
“不谢，”王永宽笑声爽朗，“王叔从小看你长大的，谢啥！”
恰巧这时，王永宽的两个儿子结伴回来了。
两个儿子大的14岁叫王铁军；
小的12岁叫王铁锤。
见两个儿子回来了，李桂花立刻掐腰怒骂，“你们两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
“天都黑了，去哪野了？”
两个孩子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冲着李桂花嘿嘿一笑，就转移了话题：
“妈，晚饭吃啥？”
“能不能不吃咸菜？天天吃咸菜都吃腻了。”
李桂花没好气道，“不吃咸菜，你想吃啥？”
“吃肉？你看咱家有肉吗？要不要你妈我从身上割二两肉下来，给你炒炒？”
两个孩子顿时撇撇嘴不说话了。
杜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外面天色已黑，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不太亮，杜若坐在阴影处，不仔细看，两个孩子一时还真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
“杜若姐姐？”
“是杜若姐姐？”
“你回来了？”
两个孩子高兴的凑到杜若身边，“杜若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李桂花和王永宽去端碗端饭，等饭碗端上桌，见两个儿子还围在杜若身边问东问西，李桂花立刻没好气道，
“先别问了，你们杜若姐姐刚回来，先让她吃口热饭暖暖身子。”
两个孩子很听话，立刻招呼杜若去吃饭。
杜若应了声，让两个孩子先去，她则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包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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