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皇上亲自干预

        世家豪族要怎么保住他们的子弟？
当然是做交易，而交易的对象自然就是端坐在龙椅之上，掌控着天下人生死大权的皇帝陛下。
赵煜泽正是想明白了这点，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作为后辈，他不能对自己爷爷的行为腹诽。
但这个结果，他是真的难以接受。
项仲虎也很难接受，他虎目微瞪，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南：
“所以三司的官员才敢把这么荒唐的结案陈词，呈送上来，他们料定了，仲羽你没办法拒绝。”
项仲虎的话刚刚落下，毛球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说道：“郎君，有宫中太监前来宣旨。”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项仲虎和赵煜泽心情都有些低沉。
他们刚刚还在讨论这件事情，即便没有明说，但心中都已经有所猜测，认为世家门阀已经和皇上有所交易。
结果现在皇上的旨意便到了。
虽然圣旨还没有宣，但三人已经猜到，肯定是跟三司官员的结案陈词有关。
陈南带着项仲虎和赵煜泽来到前院，便见到前来宣旨的太监，竟然还是熟人，正是那个以声音堂皇明亮著称的梁公公。
见到三人，梁公公面色严肃，双手抱拳，朝着皇宫方向微微抬起，朗声道：“陛下口谕，靖安伯接旨。”
陈南躬身。
“朕闻三司会审乾院之案，已有定论，卿尽快将结案陈词呈送御前，勿要耽搁时日，多生事端。”
“臣遵旨。”陈南应到道。
话音刚落，梁公公脸上的严肃庄重迅速消失，转而笑容满面，先是对着赵煜泽行了一礼，以示问安，而后又看向陈南笑知道：
“靖安伯，好久不见，咱家心里可是念叨的很，今日这趟差事还是咱家亲自向陛下要过来的。”
“公公辛苦了，进屋喝杯茶吧。”陈南笑着道。
“不了，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便不在伯府多耽搁。茶就留着，下次再喝吧。”梁公公道。
“既如此，我便不强行挽留了。府里新出了几样点心，我命人给公公准备了两盒，您带回去尝尝。”
陈南挥挥手，毛球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送上来，梁公公先是右手接过一盒，又伸出左手接过另一个，却猛地感到手中一沉。
左手这一盒的分量，可远远超过右手的。
梁公公老于世故，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早就听说靖安伯府上的点心是一绝，咱便不客气收下了。”
“公公回去之后尝尝，若是觉得还能下口，我让府上的人再送些过去。”陈南笑道。
“好好好。”梁公公从陈南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几分真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许多。
他靠近几分，凑到陈南的耳边，小声道：“伯爷，近几日，五姓七望中卢氏的家主卢颂之多次出入皇宫，为陛下讲《礼》。”
梁公公丢下这句话，朝着赵煜泽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伯府。
不管是出于真心的感动，还是被左手上这盒“点心”所打动，梁公公丢下这句虽未直言，却足够意味深长的话。
卢颂之进宫，是真的为皇上讲《礼》吗？
恐怕讲经是假，交易才是真。
“仲羽，陛下的口谕什么意思？”项仲虎问道。
梁公公带来的口谕中用到了两个词，“勿要耽搁”“多生事端”。
虽然没有明示，但意思就是催促陈南，尽快将三司官员递交上来的结案陈词，直接呈送到御前。
项仲虎到了现在才算彻底明白，陈南和赵煜泽刚才所说的，“世家门阀已经保住自己要保的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达成交易，陛下竟然对案子干预到这种程度，竟然亲自出手，为其遮掩。
项仲虎心生怒意的同时，将目光投向陈南，他张嘴就想说让陈南不要妥协，把结案陈词打回去。
但瞬间又想到，在这一切的背后，是有皇上做背书的，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在这个时代，不管怎么说，皇帝都被视为是君父，掌控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而陈南毕竟是臣子。
如果陈南真的忤逆皇上的旨意，对他的前途会有非常大的影响。
陈南和项仲虎相识已久，看到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他淡淡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叫来毛球，将桌子上的结案陈词递给他说道：
“去，把这劫案陈词送过去，告诉三司的官员，结案陈词中得出的结论，与我们早期提供的证据相去甚远，让他们给本伯一个交代。”
“是郎君。”毛球领命退下。
项仲虎愣了下，有些着急：“仲羽，这么做可是抗旨，你可要考虑清楚。”
“对呀先生，皇爷爷的口谕中虽然没有明示，但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您按照三司官员递交上来的结论结案。
您把结案陈词退回去，三司官员，尤其是世家门阀的人，肯定会到皇爷爷面前告状，倒是若是皇爷爷怪罪，该怎么办？”赵煜泽也担心道。
他们的意思陈南明白，但他自有自己的坚持。
别说他来自于后世那个近乎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便是这个时代有气节的文臣也不都是唯君命是从。
陈南站起来走到亭子边，双手扶在栏杆上：“我自然晓的厉害，我也想妥协，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原本有着幸福生活，却被毁家灭户，抓进乾院为奴为婢女，任人玩弄的可怜女子。
想到她们刚刚逃出生天，刚刚对未来有了些许的希望，却转眼被毒死，我心中便意难平，便无法说服自己妥协让步。”
陈南抬头，天气变了，有些阴沉乌云浮动渐渐遮住了太阳。
“他们真的很可怜，总要有人为他们发声。”
兰陵公主府有两个书房，前院较大的书房被当做公主府属官们的办公场所。
后园有个小书房，是兰陵的私人书房。以往这个书房只有兰陵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玉竹简雀能够出入。
但是自从这次回到长安之后，小书房的进入资格又多了一个陈南，甚至有渐渐转变成陈南私人书房的趋势。
陈南已经在书房里坐了很久，玉竹进来添了一次茶。
她发现往日里双目有神，镇定自若的公子，今日却显得情绪有些低沉，只是枯坐在案桌之后，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会儿玉竹又进来添茶，陈南开口声音略显沙哑，“玉竹，殿下回来了吗？”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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