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历经百世

        不过……这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信息吗？阎淼非常怀疑，因为他现在的意识状态，可谓是无触嗅味视听五感，然而这些景象之中所带给他的感觉，竟有越来越多的真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然，若是此地真的有时间在流逝的话——阎淼感觉到自己意识所化的水流竟然也在缓慢冻结，这让他惊悚，用尽所有的方法想要挣脱这冰封的大湖。
好在，这看似没有任何间隙的巨大冰体中有诸多细小的裂隙，阎淼沿着这些裂隙奋力“流淌”，终于在某处汇入一个空腔内，暂时免去了冻结之灾。
他刚刚获得喘息的机会，便感觉有某种异物刺入血肉，那感觉，像是在腿上打了麻药后拿针扎，仅仅是有异物的出入感。
不过阎淼并未从尚存的联系中感知到本体受到什么伤害，仔细感受之后便判断出这是种错觉，只不过这种错觉的来源，却是让他又一次惊悚了——不知何时，黑与白，还有那灰白色的秩序锁链已经于那庞大的冰体嵌为一体。
仔细一看，原来自己意识所处的这方地界，竟是被这三种锁住的“时空记忆”，这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想要脱离并不是很容易，阎淼只需要让自己的意识主动融入这段时空记忆内，将其中主要的节点事件完整地经历一遍便可顺利脱困，如果运气好，他还能从这个过程中完成对金色液滴的解析。
——毕竟，“存储和运行”这段时空记忆的，是金色液滴内的全部秩序力量，不分新旧，不分强弱，自然也不分是否是融合还是单体。
“怎么这么些个事？！”阎淼满腹牢骚，但此时并无他法，只能让意识顺应着三方秩序锁链的拉扯，重新进入那冰封的大湖中。
这一次，像是进入了一切都提前准备好的话剧舞台，周围的所有景象在阎淼进入后便开始运转，开始“演绎”。
不过，让阎淼惊讶的是，他所经历的第一幕，竟然是一个凡人家庭的一生。他融入凡间世界，生长婚配，养儿育女，天灾横临，化险为夷，直至垂垂老矣，长者于耄耋之年寿终正寝……
人生百年在此不过须臾，可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阎淼将这个人的一切细节都看得清楚，甚至于有些悲惨情节他想要忘记都无法做到。
紧随其后，阎淼似乎化身人间帝王之子，单名渊。从皇位之争中的高人相助险胜三位皇兄一筹，长达十余年的斗争让他从原先的青涩少年变得冷酷，似乎世间再难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进入他的内心。
当继承皇位，改元异号，他年岁尚轻，不过而立之年，此时，帝王更迭，周遭附属列国蠢蠢欲动，更是有北方强敌陈兵长城外虎视眈眈，以各种方式试探这个新帝的手腕。
他没有让这些人久等，登基三年，渊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时突然发精兵三十万沿河北上，御驾亲征，沿途剪灭那些曾经有过小动作的附属国，终于长城外迎战仓促但不慌乱的强敌——羌。
一年多前，羌亦是完成了一次特殊的政变，羌国帝君的小女儿盈起兵变，将其十余位兄长姐弟全部枭首，陈尸帝君帐前，短短三日，便完成了这次特殊政权更迭，在支持者的拥护下掌握羌之政权。
原本，渊打算直接以雷霆之势破军而入，生禽敌首，带回京中作为牵制北方诸国的筹码，但当他率大军与羌军激战，目睹那女子在血与乱中从容不迫，便突然觉得战场上的阴云都有些稀薄了。
渊冲破一切封锁，与无数人影攒动中驾临盈之帐中，一时间，盈的数位禁军护卫亦冲上前来，但无一是渊的对手。此时，正道是：
寒铁铸剑横玉项，他血沁染素战裙。撇去天子神威剑，一揽娇躯绽圣言：
“你，是我的了！”
此时，阎淼突然被“弹出”这段时空记忆，这不免让他觉得有些可惜，这就像在地球时看那些影视剧，到关键时候就给停播了，后面的剧情，确实很让他期待。
不过他还没将这份可惜更进一步地深入，便又被拉入了一段新的时空记忆。
他无名无姓，无称无谓，是极恶的化身，万千生灵在他翻手之间化作尘埃，无数的生命能量就那样被他当做不存在一般遣散在寰宇之中。
……总之，你能想到的所有恶的行径，贯穿了这段时空记忆主体的一生，因此，这段时空记忆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没有丝毫的停歇，又是一段相似的时空记忆在阎淼的加入后被重新演绎，在这种不断重复的“人生”中，阎淼已经记不得自己经历了多少次，甚至他一直保持的“清醒”，也在这种近乎无休止的演绎中变得模糊。
有时，他甚至难以分辨哪一边是时空记忆的回溯，哪一边是自己意识中保留的记忆。渐渐地，阎淼变得浑噩。
之后的数百段时空记忆阎淼都没有主动去观摩，它们真的化作了洪水与猛兽，不断冲刷和撕咬着阎淼的意识体，此时，阎淼已经完全陷入浑噩之中，他的意识，似乎也要变得如同灵魂体那样，成为特殊的虚无，这是非常危险的阶段。
但转机，往往就发生在这种时候。
一瞬间，充斥在阎淼意识体中的所有混乱景象都如同消解的冰华一般褪去，一道惊雷从这无数的记忆残响中炸响，炽烈的闪光撕裂了笼罩阎淼的浑噩，让他如同坠入冰窟般瞬间惊醒，而后，他还没有仔细去整理意识体中混乱的信息，变又被拉入一个更加宏大的时空记忆中。
这是一片海洋，无边无际，无论阎淼用哪个视角去看，它始终在自己脚下，始终没有任何陆地出现的迹象。
海面平静，甚至连一点点微风吹拂的涟漪都没有，若不是能够感觉到“剧情”在推进，阎淼甚至以为这是一段被“冰封”的时空记忆。
但下一秒，阎淼的视野中骤然出现一尊巨影，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齐天高的巨婴。
它浑身上下洁白如玉，整个体型肥嘟嘟，若是缩小到正常婴儿大小，必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
但是，有可怖的魔纹覆盖在这婴孩头顶，黑红色的能量以它为中心迅速占据了这片天空，魔婴仰天长啸，发出骇人的笑声，同时，一道道阎淼完全听不懂的波动扫过天地间，似是要将此界破灭。
突然剑光天降，一盏剑轮如同烈日般降临，扫去漫天不祥的能量气息，将那魔婴探出的巨爪横空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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