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敢问一声，为什么

        夜色迷蒙，寒光隐现。
虽尚未看得清究竟，但老马夫司马错已然是提前心生警示，他连忙用力一扯，拉紧缰绳，“唏聿聿……”，狂奔之中的马儿，发出一阵阵的痛呼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冲势，才不至于迎头径直就撞了上去。
真的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哪！
看到前面排出的如此阵状，司马错不禁暗叹了一声。怪不得方才那么容易就出了城门，想来对方此次，不但已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故所以没有选择在城里下手。而且是甚至有条件去顾虑到，为避免在起冲突之时，波及城中的平民百姓与房屋建筑各物。
不用回转身去看，也能大概料到，背后的城门，此时定然早已经关合闭紧，而城垛之上，也应该是“剑拔弩张”地“侍候”着。
所以，司马错也就干脆懒得调转马头，放弃另寻方向的念想，缓缓驱车而行，头脑中则是急思应变之策。
但待得稍稍靠近，借着月华，当他看清了对方前面三人之中那位老师爷的模样，他的心里头就不由猛地打了一个突，已是知道，今晚怕是真正不能善了了。
原本他还想着，如果万一双方相谈不拢，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带着凌慕枫两人，弃了马车，从旁边的山林，直接穿越过去。
但如今有了此人在场，情势就要变得复杂多了去了。
单对单，作对相搏，他司马错自然丝毫不怵，但城主府老师爷，能被视作为清河郡最为神秘的那么几个人之一，自己还是略知其根脚一二的。
此人武境修为虽然也就丹罡初阶巅峰，或者最多中阶的样子，却因为练就了一套阴刻刁钻的鼠行邪异秘术，而擅长灵巧身法，行事手段，又极其的毒辣。
与之对战，往往就像是被一条跗骨之蛆粘上，异常难缠，让人很难轻易摆脱。
“你们两个，先出来吧，要怎么个处理……，唉……”，司马错把马车驱使到离军阵大约十丈之地，就勒停了下来，然后回头朝车厢内打了声招呼，未了，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看清了掀帘而出的凌慕枫和柳茹陌两人的身形模样，老师爷确信自己这么一帮子，今晚算是等对人了。他随即移开视线，望向老了马夫，两撇鼠须嗡动，和颜悦色地说道：“司马先生，分开刚过半载，别来无恙否？”
司马错作为武神学院的天晟国引路使，却并非一直就只生活在清河郡的，且其实大多时候，都会去各处闯荡，只有每逢四年之期，才会于此小呆上那么一段时间。
而在此之前，他把凌慕枫等人安全护送到武神学院之后，就回到了敖危附属小国——峒峪国的老家中，此事老师爷也是知道的。故方才，其嘴上说得仿佛就如那老朋友重逢相见，实则底里，却暗藏机锋。
意思无非就是，你司马错既然身为引路使，一些不该管的事，最好就别去插手；一些不该蹚的浑水，就还是别来凑热闹了。
而老马夫向着对面的那名中年将领，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将一双手拢于袖中，这才回应对方道：“老夫我向来身子硬朗，徒手尚能撕虎裂豹，日进升米，千里之地，几个朝夕可至，就不劳烦忧心了。倒是黄先生你，今儿个不好好地，如往常般深藏于府中，怎么有兴致出来透透气啦？”
黄师爷话里头有挑刺之意，老马夫自然是一听就明，而他的回答也很是直接——我虽是武神学院的引路使，却非你天晟国的从属，你有监察之务，我亦可来去方便。并且还捎带着，暗讽了对方平常那见不得光的作派。
黄师爷听言，却也不见动怒，只是嘿嘿一笑道：“竟然我俩话不投机，想必是黄某的面子不大够。那么，还是让孔将军亲自出来与你们去说道说道吧。孔大总兵，请……”
他一连称呼了中年将领的两种职务身份，明显是清河郡的那位胖子城主，对前者并非十分的信任。临行前，料想还与黄师爷私下交待了些什么。
中年将领稍稍瞥了其一眼，并没有去搭话理睬，轻夹马腹，行前了数米，先是同样朝着老马夫颔首示意，然后才望向他身后默然静立的少年，问道：“我叫孔瑛，你就是凌慕枫吧？”
少年点头应着，“正是晚辈。”
“唔，燕儿在以往的家书中，对你时常有所提及，说过你在院中之时，对她照顾颇多。在这里，作为她的父亲，我要向你道一声谢了。”这位百战沙场，冷厉严肃的功勋将领，在听到爱女被封困在冰茔中的消息之后，却碍于身份，而不能前去一看究竟。这段岁日以来，两鬓不知凭添了几根白发，额头上面，也悄然多增了几横皱纹。
凌慕枫听到他说起孔燕，心中亦是不由得一阵黯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话。
孔瑛却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继续接着说道：“另外，你在逐鹿城大显身手的事迹，我也早已听闻。今晚相见，果然风姿灼灼，不愧为那百年一出的天骄俊杰。想来，无须太久，我天晟国，大概又能再多上一位‘白君’了。”
凌慕枫这一次，却是没有听出对方话里头的深意来，他瞅了瞅自己一身的寻常人家衣着，不免有点儿纳闷，这风姿之说，从何而来？且什么时候，还被冠上了百年一出的天骄称号？至于说到要跟白院主媲美比肩，暂时他却是想都不敢想的，遂忙执后辈之礼，稍稍躬身，抱拳作揖道：“将军过誉了，晚辈实在不敢当。”
武神学院除了有指导修习武技的导师，同样也有教授礼仪学问的夫子，凌慕枫这一番举动，姿势雅正，言语谦逊，可谓有模有样，神情风采，确已然不再是往昔那个见识浅薄的懵懂少年。
孔瑛见状，颔了颔首，似是对凌慕枫这种年少得志，却依旧能不骄不躁的态度，极为欣赏和满意，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十分严肃，沉声问道：“那你可知，今晚我们上千军士，在此集结等候，是为何事么？”
凌慕枫听言，站直回身，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是为了她而来，你身旁的女子——敖危国的长公主。”孔瑛手执马鞭，遥遥指向了柳茹陌。
虽然凌慕枫在看到军阵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他依然还是忍不住开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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