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活在当下

        离开席位，走出过道，最后纵身跨过擂台与看台之间的缝隙间隔。一步步行去，陈然这些看着一板一眼的举动，比起之前佩剑少年的出场风采，就要逊色了许多。
周围看台上的逐鹿城百姓，见得此副情景，忍不住纷纷发出了哂笑声，“前几天听了那个消息之后，我还以为他们武神学院的人，都是三头六臂，会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不过如此呀！”
“看来武神学院真的是没人了，这简直就是在随便派一个出来，走走过场的？”
“哈哈，过不了多久，世人大概就会明白，我们雄武学院，才真正佩得上盛元大陆最强的武技学府。”
白子夜剑斩雅风皇都的豪迈盛举，早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这让向来习惯了自视高人一等的逐鹿城百姓，亟求一些所谓的“胜利”，好重新拾起有些崩散掉了的自信。
但那些稍有点眼头见识的武人们，这一次，却并没有附和嗤笑。
在他们眼中，没有去刻意一显身手的陈然，只是在蓄势，他每走一步，体内的气势就高涨一分，就仿佛一个不断往里面注气的皮球，内敛而不外溢，只有等到关键时候，锋芒毕露。
“你也用剑？”到了擂台上的陈然，稍稍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对手。
“是，为何这样问？”自称段曦的佩剑青年，听对方问得奇怪，素来不爱说话的他，也难得地“啰嗦”了一句。
“我有个朋友，也是用剑的。”陈然淡淡地答道。
段曦望了一眼台下，自然也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人群当中，背着长剑的凌慕枫，“哦，那又如何？”
陈然却没有再去回应，反手抽出身后插于皮囊里的两截枪杆，以及一枚枪头，“咔嚓、咔嚓”两声，将它们对接拧紧。
刃杆之间同样没有红缨，这把通体银灰色，名为“贯日”的长枪，不是陈然往昔所用的那一杆。
名字很俗，却是他在来雄武学院之前，用尽在灵兽森林所得换取。
所得不够，学院允他预借功勋五百。略有剩余，他又换了两身新学子服，还兑取了一本《百家枪技》的典籍，虽然书中不过只是些介绍概论，但他已经非常心满意足。
陈家不算缺钱，几乎只需伸手可获，但他从来不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陈家也不乏人，尤其是在被神秘使者选中之后，族中长辈更是将之视为家族兴起的希望，尽心栽培。
看似意气风发，事事遂心，但从来没人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再没有人愿意静下来，去和他好好地聊聊，或者随心所欲地作一番闲谈，然后告诉他一些外面的趣闻轶事。
除了，那所谓光明远大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话题，都仿佛只剩下一个目的。
时日一久，他干脆封起了自己的内心，只打开着一丝缝隙，冷看世事百态。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或者能成为一个好人，但他认为，起码要做个懂得感恩的人。
在去往大菱城的路上，有了同伴；在武神学院中，有了导师、同窗；在狭窄的教舍里，更有了所谓的小弟，虽然当中也要付出与争夺，但那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活得很是实在。
长枪“贯日”比起以前所用的纹钢枪，长了一寸，重了三两，也粗了一小圈，且用的次数不多，但却刚好，握在手中，有一种很真实的触感。
陈然组合长枪的动作不快，正一如他登台之时，有条不紊。
而段曦也不催促，从某种角度上说来，两者其实很像是同一类人，所以才不会觉得对方这是在轻慢。
长枪接好，陈然轻轻抖了个枪花，枪身的两个断口连接处，各有一圈云纹符篆显现，上面那两道细微的缝隙，瞬间不见了踪影，平滑如镜。
跟着，又见一抹红光，亮如烈阳，从枪尾到枪尖，一闪而没。
“好了？”段曦淡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并无不耐。
“好了！”陈然点头轻应了一声。
“那开始吧。”
“来吧！”
“锃……”，剑出有清鸣。
雪亮的光芒中，段曦脚尖一点，高高跃起，剑指对手，碎空裂风。
陈然稍稍躬着腰，尔后前踏冲步，就如一把拉满了的强弓，他双目微闭，凝视头顶，尔后单手持枪，侧身，递招，一缕银灰色的枪影，如丝如线，向上斜刺而出。
两个性情相近的青年俊杰，为了各自学院的荣誉，为了自愿担于肩上的职责，原本素不相识，却于今日，枪剑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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