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亦正亦邪

        “本上久仰晏大寨主之名，方才在比武台上不便多言，此刻特来拜会。”信苍曲红玉扇微敛，颔首道。
“岂敢岂敢。”晏龙笙亦回他一礼，那般模样——真真是诚恳得让人无可挑剔，“苍上相救之恩晏某还未来得及答谢，本打算论酒大会之后，便亲往苍穹涧拜访，不想您竟如此看得起晏某，晏某真乃三生有幸啊。”
“呵呵……晏大寨主果然如传言那般有恩必报。”信苍曲轻轻一笑，摇了摇红玉扇，话至末尾时，有意将‘有恩必报’四字咬得极清。
晏龙笙闻言也勾唇笑笑，“哪里，江湖儿女，恩义当先。”
“是么？”信苍曲绯瞳幽深，笑吟吟的看着他，“既是如此，本上助晏大寨主一统黑道的恩情，大寨主又打算如何回报呢？”
晏龙笙顿了一下，明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那双绯瞳，依然故作不懂道：“苍上是否记错了？晏某乃黑道之首，这一统黑道……何须旁人相助？”
信苍曲将红玉扇‘唰’的一合，脚下慢悠悠的向前移着步，平淡道：“现今的黑道中，明面上虽以晏龙峪、以晏大寨主你为首，不过，就如正道中的六大派一样，九侠岭虽贵为六大派之首，但同道之人可会因此而听命于九侠岭？”
晏龙笙一边移步、一边静静的听着，沉默未语。
信苍曲红玉扇敲敲掌心，轻睨一眼身侧之人，接着道：“晏大寨主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九侠岭、晏龙峪不过是正道、黑道中实力最强的两方势力罢了，并非正道、黑道真正的王。”
“苍上究竟想说什么？”晏龙笙眼波顿变，方才的诚恳已随着笑意渐渐褪去，此刻他也不同信苍曲客套周旋了。
信苍曲似未听到晏龙笙的话一般，继续淡淡的说着：“大寨主一定想过，黑蛟峪、金蛇峪两方势力联手，实力绝对不在晏龙峪之下，而你与他们相争相斗，最终必然两败俱伤，待到那时，一直安于现状的狂鹰寨、潇城岭便是那岸上的渔翁，所以才盘算着，借本上之手，拔掉毒手黑蛟、金蛇仙子，使这两方势力群龙无首。”绯瞳盈盈一转，红亮的火光直射晏龙笙，“本上说的可对？”
那一刻，久经风云的晏大寨主竟觉轰然一震，不是因为心中所想被人看穿道破而惊讶，实在是……那般魅骨摄魂的声音，便如同地府门前的索命咒一般恐怖！
侧首，目光触及到那张妖美无双的俊脸，再对上那双诡艳至极的绯瞳，心头蓦地一跳，那该是地狱之底那业火红莲的颜色吧！
信苍曲绯瞳转开，落向前方，顺着那条崎岖的山路，望着远处某一片幽绿的虚景，唇际绽起一朵淡淡的笑，“不必害怕本上，本上若有心对付你，今日在比武台上，便不会出手救你。”
晏龙笙回神，很快已镇定自若，然后冷漠的问向信苍曲，“苍上为何要同晏某说这些？”
“本上可以助你拔掉所有障碍，顺利一统黑道，你可愿归顺本上？”信苍曲笑意未敛，却不打算再同他兜圈子了，轻淡的语气里尽透着我主天下的霸气与妖肆。
“苍上这般，是否有些强人所难？”晏龙笙语带怒意。
“晏大寨主若觉得本上在强人所难，大可回绝本上。”信苍曲听后竟也未动怒，依旧淡若无事的道。
晏龙笙当然知道他还有后话。
“黑道是块肥肉，本上既然看上了，便一定会握在手里！”信苍曲傲然一笑，翩然道，“若晏大寨主不愿，本上不介意换一种方式。”
晏龙笙微微垂眸，看了看脚下走过的地面，似叹非叹的舒一口气，目光忽然静如止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这么说……苍上是定要吞下这块肥肉了？”
信苍曲毫不否认，“本上为何同你明言，你该清楚的。”
“晏某有一事不解，不知苍上可否不吝赐教？”晏龙笙又客客气气的问道。
“何事？”信苍曲淡淡的回应一声。
“这么多年来，正道黑道虽一直相安无事，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苍上乃正道一方之首，主动结交晏某这黑道魔头不说，还要将整个黑道都收入麾下，便不怕正道不容么？”晏龙笙虽依然那般妖里妖气的，言语却掷地有声。
“晏大寨主觉得本上是正道中人？”信苍曲意味深长的一笑。
晏龙笙闻言一怔，未听懂她话中之意。
“还是……晏大寨主不愿与本上同路，所以才如此说？”信苍曲缓缓摇开红玉扇，风姿俊雅绝伦。
“恕晏某愚昧，不知苍上此言何意？”晏龙笙是真的没太明白她的话。
“呵呵……”信苍曲转眸斜睨着晏龙笙，“本上出道以来，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正道中人。”
晏龙笙目光一闪，“莫非苍上……”这回他听明白了，只是，心中却又生疑惑。
“本上建立苍穹涧以来，也从未说过我苍穹涧是名门正派，归属于武林正道。”信苍曲又笑吟吟的补充道，之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晏龙笙，“反倒是晏大寨主，你如何断定，本上一定会选择正道而非黑道呢？身在武林，便非要有个正魔之分么？”
“晏某一直以为人人皆向往名门正派，不屑与我黑道为伍，今日听君一席话，晏某才知是自己想的狭隘了，难怪世人皆道苍上亦正亦邪，却从未外待过苍上。”晏龙笙轻轻颔首，这一番话，是发自肺腑的，就是不知他会不会信。
稍稍停了一下，又继续道：“所谓的正道、黑道，不过是一些冠冕堂皇的条框罢了，正道中便没有十恶不赦之徒么？同样的，黑道中，便没有仁义之士么？”
“所以这些东西，无外乎浮华泡影，本上从未在意过。”信苍曲将红玉扇轻轻一晃，便是无尽的潇洒肆意，“本上行事，向来随心，心中觉得那是对的，便放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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