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妖怪经纪公司49

        “我希望你能杀死我！”
巩凝此时如果能给伏嫽发表情包，一定是【黑人问号脸.jpg】，“你说什么？”她不确定道。
伏嫽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要、你、杀、死、我！”
容诺第一次打断她们的对话，满脸不耐地质问道：“你想死能不能自杀，巩凝干嘛要为你弄脏自己的手？”
伏嫽细细打量着容诺，这是第一个不为她魅力所动的男人，可惜……“我要是能自杀还用得着这般拐弯抹角。”只见她翻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柄锋利的裁纸刀，干净利落地扎向自己的太阳穴！
巩凝一惊，容诺立刻拉起她远离瞪大眼睛躺倒在地上的女人，他们发现女人明亮的瞳孔逐渐黯淡失焦、一点点涣散，仿佛死透了，却在下一秒女人眨动了双眼，额角的血迹已然干涸，她拍拍灰尘从容起身，又恢复成那个优雅妩媚的伏嫽。
令巩凝惊讶的并非伏嫽死而复生的能力，而是她对自己下手时的熟稔和狠劲，又快又准，那柄尖细的利刃足足插了一半进去！
也是在方才那一瞬间，巩凝才察觉出伏嫽滴水不漏的防护下是无尽的绝望。
是以，当伏嫽深深凝望着她，仿佛穿透这层躯壳直视灵魂，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可以吗？”时，巩凝安抚住有些暴躁的容诺，让他去院子里逛逛，独自面对这位魔女。
以伏嫽透露出的信息她基本可以猜测到一些事情了，而有些话并不适合在容诺面前说。
“你真的很聪明不是吗？”伏嫽赞叹道，“沉着冷静又不失同理心和创造力，假以时日，你的魅力无人能挡~”
“您过誉了。”
伏嫽把玩着那柄裁纸刀，拿出一块纯白的手帕慢慢擦拭着刀尖的红白之物，“扎的有点深，沾到脑浆了~”她随手丢掉裁纸刀和手帕，没什么转折地突然又说起另一件事，“我一开始见到饶晔的时候，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是不同的，于是我引导他亲手杀死我，结果没用~还有那个简轻飏，她也很特殊，我用饶晔刺激她动手，她以为我死了饶晔却没有伤心，便以为饶晔爱的还是她，傻傻地任由那个男人摆布，女人呐~有时候可爱又可怜。”
“其实，我本来是想通过一些手段逼迫你杀了我的……但对真正的聪明人耍心机是最愚蠢的，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伏嫽兴致勃勃地从大袖子里掏出匕首、手/枪、毒药、银针、钢丝等各式物件，“你觉得我怎么死比较好？我比较喜欢用刀，你帮我割开手腕好不好，我想在死前静静欣赏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滋味~”
巩凝头疼地叹口气，“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为何你会死不掉，又为什么要吃人？为什么你觉得我才能杀了你？万一我和饶晔他们一样，最后空欢喜一场呢？”
“不！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世外之人。”
巩凝闻言心下一跳，还没等她追问，伏嫽跳跃性的思维又转回到前两个问题，详细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伏嫽诞生于八百多年前，是一个天生天养的魔物，似人非人、似妖非妖，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可以轻易俘获人心，却没有人能追上她的脚步，哪怕是时间和死亡。
这是神/明的恩赐，还是恶魔的诅咒，伏嫽自己也没有答案。
曾经的她害怕死亡，于是遵循本能去引诱人类和妖怪，她是一个以“爱意”为食的魔物，只有当猎物心甘情愿地奉上为她而跳动的心脏时，她才能尽情享用，否则它与一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年复一年，伏嫽逐渐厌倦这一切，她不会对“食物”动情，可纯粹真挚的爱意总会令人心喜，一遍又一遍地利用践踏这些爱意，纵使铁石心肠也会动摇。
伏嫽自杀、他杀过多次，甚至冲入火海烧成灰烬，可没有用，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出了Bug，总会反反复复地将其恢复成完好无缺的模样。
与其说她死不掉，不如说她死过无数次，只是逆流了时光。
伏嫽不死心，她停止食用“爱意”，刚开始发现自己快速衰老时伏嫽是激动的，也许这次会老死？可她忘了，不会死不代表不能老。
“爱意”似乎只是魔物“保鲜”的手段，伏嫽最终衰老成躺在床上的干瘪老太婆，日复一日，十年、二十年……伏嫽整整在床上半死不活地瘫了三十三年！
那一度成为伏嫽的噩梦，没有人能体会渐渐失去五感、孤独而痛苦的三十三年。
如果不是一个同样快老死的前情人找到她，愿意在临死前为她献上“爱意”，伏嫽还不知道要躺多少年。
自那之后，伏嫽断了自杀的念头，却也寻到了收割“爱意”的折中方法，她可以和恋慕自己的人约定好，临死前献上心脏，虽然经过时光的洗礼那份“爱意”可能会消失，但也有可能更加刻骨铭心。
再后来，漂泊无依的伏嫽遇到了狐族，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以上，是巩凝在伏嫽东一句西一句杂乱无章的叙述中梳理出来的梗概，她正细细品味着魔女的故事，冷不丁听到对方说了一句：“魔女~呵，这个称呼太好听了，我不过是一只缝合怪罢了，因为两个世界的强行缝合而诞生的怪物！”
巩凝猛地抬起头，惊吓过度地瞪着伏嫽，“你、你说什么？”
伏嫽见她终于露出震惊的神情，顿时开心地笑了，“嘻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啊，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穿梭时空的旅行者？”
“你不用太过惊讶，我的存在是bug。人类有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对于我来说，这句可以反过来——深渊凝视我过久让我窥探到了它的秘密~”
伏嫽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第一次用郑重而恳切的语气对巩凝道：
“请求你杀死我，我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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