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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目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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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黎手指沿着徽位略下边一点的位置慢慢摸上去,“其实是有件事想问你,你今日出城,没有去城郊别院?”
“成交别院?你是说阿贞如今暂住的地方?”黎贺奇怪,“怎么问这个?阿贞那边如何了?”
“无事。”雍黎见他神色并不似作假,一笑道,“大约是我意会错了。”
她手指微顿,没有动一旁之前黎贺没有上上去的五弦,另在桌上小匣子里取了卷得整齐的最细的弦,“其实,我过来这里,除了是顺道拜访,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或者你也可以是当做交易,与我所求你之事同等的其他事情,只要我能做到,你也可开口。”
“什么事?”对于雍黎所说的有事相求,黎贺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假如雍黎今日当真只是路过,在这里等自己这许久只是为了拜访自己,那他倒真的该觉得奇怪了。
雍黎手下不停,将那根弦在琴面上比划了两下,抬头看向黎贺,道,“想劳烦你替我往城郊别院走一遭。我心里有些疑惑待解,但你也知道,自黎贞与温卿解除婚约之后,我与黎贞大约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了,所以这事,大约也只你最合适了。”
“你要做什么?”黎贺问。
雍黎手下动作极快,那根弦被上在了七弦的位置,她微微拨了两下,又调了调雁足和轸子。
这七弦大约是这几弦中唯一还能完美地安装起来的一根弦了。
一琴独弦,到了真正的大家手中,也是可以奏出最完美的曲子的。
雍黎先是随意拨了两下,试了试音准,然后便是悠悠扬扬的一段。
黎贺并不熟悉此曲,更不知道曲名,不过他听来却觉得,这曲子旋律阴柔飘渺,似乎暗夜雨中,鬼神惊现。
不过因为只有一弦,纵然能奏出曲子的旋律来来,但比之完整的琴显然表现力上面要弱了点。
“一直都知道你擅琴,我这个不通琴的人也能听出其中功力,已非是技巧二字可语了,其中意境若非天分恐数十年之工也难得这样的意境。”黎贺抚掌赞叹,又问,“这什么曲子?听来跳脱闪耀,惊心动魄,却又有些阴郁通冥之感。”
“此曲名《孤馆遇神》。”雍黎道。
《西麓堂琴统》中曾有记载,嵇康夜鼓琴王伯林空馆中,见八魅跽灯下,因叱之。对曰,某周时伶官,赐死於此,腐骨未化,愿求迁转,明发,语柏林,掘得遗骸葬之,夜梦八人罗拜而去。康神其事,乃托此弄。
此曲无题、端坐、鬼见、怪风、雷电、喝鬼、鬼诉、鬼出、呼天、曙景、鸡唱和击鼓等十二段,逍遥轻快,阴柔飘渺,惊心动魄,沉重振荡,哭泣怨诉,宏阔光明,每一段旋律都极其贴合。
但其实深入理解,这曲子某种程度上阐述了在皇权倾轧与铁幕风暴下,士人的忧伤与无力。
雍黎奏此曲,未尝没有提点黎贺的想法在。
不论将来是何局面,不论那至高之位最终会成为谁的囊中之物,但就目前的局面来看,雍黎都有理由相信,黎贺是其中之一。
所以,若将来真是黎贺,她还是希望能给天下名士更多的自由和包容,或者说能为天下名士造就一个更加自由与包容的时代环境。
奈何雍黎这以曲传意,表达得实在太过隐晦,黎贺从前又是在战场摸爬滚打的,对这些东西自然也没那个钻研的精神,他能听出这曲子不大一般已经不容易,哪里还能想到更深层次的其中的意思?
“是个好曲子,之前竟没听过。”黎贺道。
雍黎没有说话,只暗暗轻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只是面上细微之处的变化,但落在黎贺眼里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不由得问,“怎么了?”
“无事。”雍黎一笑,“你方才是问我想要做什么?”
黎贺见雍黎靠着桌子,手指无意识地落在琴面上的云纹上,一时间有些怔然,不过好在也就是那一瞬,他顺手归置旁边散放着的两把斫刀,一边道,“你也知道黎贞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你利用我去对付她,于情于理都不是个好选择。”
“我不是利用你对付她……”雍黎一字字慢慢道,“我是,帮你解决你还未看见的隐藏的绊脚石。”
“呵……”黎贺冷笑一声,似乎想讽刺两句,不过抬头看到雍黎清清凉凉的眼睛,还是将欲待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你不必多想,也不必在我跟前做这情状。”雍黎看向黎贺,“以你能看到的地方,有些事情当无需他人提醒,你既然想要……”
雍黎语气一转,没有说出接下去的那句话,黎贺自然意会,听她继续道,“黎贞不会是你的对手,或许她是与你一母同胞,有些血缘牵绊,但也不可能站在与你同一方向的地方,这些,你当心知。”
雍黎说的,黎贺听在耳朵里,并没有反驳,反而如烙印一般镌刻在了心里。
对黎贞这个妹妹,若说少时尚且有几分回护之情,但渐渐地关系渐远,也越发看清了许多东西。
这其中,纵然有时间之故,更重要的原因,不过还是长久累积来的失望,和看清真相之后的沉痛。
黎贺沉默了许久,他思绪百转千回,抬头见雍黎微微垂首,精致的侧脸迎着天光勾勒出鲜明的轮廓。
他知道某些方面,在某些角度来看,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雍黎其实算不得好人;他也知道他自己与雍黎许多时候也有着不同的立场;他甚至也明白他二人之间,无论现在或是将来,也不乏有相互利用的时候。
明明是这样一个不该去信任的人,黎贺却下意识地选择去相信,下意识地不愿将自己和她放在对立的地方。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黎贺这句话不知道是回答雍黎还是自言自语,他看向雍黎的时候,雍黎恰抬头看他。
他道,“你说的我明白,你说的……我可去安排,不过,我需要一个最直接的理由。”
“沈妤没有死。”
雍黎一语惊人,黎贺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雍黎,“你是说……”
“对,原先在宫里的那个,甚至可以说陈使团中一直以和婉公主身份存在的那个‘沈妤’,或许从头都只有一个名头是真的罢了。”雍黎道,“不过你但可放心,‘沈妤’活不过来的,你的正妃之位应该不会再被强塞上一个陈国公主,所以,无论李氏还是郑氏,你若是喜欢,任何一个都可以。不过若在我看来,或许还是李氏更适合做你的正妃……”
黎贺显然心思并不在这里。
正妃?
只要不是心里的那个人,那么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岔开了雍黎的话,“你说沈妤没有死,这和黎贞又有什么关系?”
“黎贞的别院藏了一个人,这人是陈使团中人,跟沈妤颇有些关系。”雍黎道,“黎贞,跟陈国势力有牵扯。”
雍黎丝毫没有遮掩,更没有似是而非地试探黎贺的态度,黎贺觉得她仿佛一向都是这样,有时候坦陈得让人害怕,甚至连利用一个人,也都是这样毫无半点遮掩的直白。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黎贺道。
雍黎见他这样说,自然明白他这是同意了,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她也不多说什么了。
本就与黎贺没什么能说得来得话,正想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本就与黎贺没什么能说得来得话,正想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黎贺却已经先开口了,“我一会儿还要进宫,有事向陛下回禀。你……,你也已经有好几日没去宫里了吧?前两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说想你了,要不要和我一同入宫?”
“不了。”雍黎的借口也找得非常地不走心,“我父王今日才回来,说是好几日没见着我,叮嘱我晚上共进晚膳。”
黎贺一笑,自然意会,他并不知道雍黎与雍寒山关系已有缓和,毕竟朝中众人皆心知肚明璟王府父女二人不和。即便璟王对雍黎因愧疚和血脉关系,对雍黎总是有舐犊之情深在,但他可不相信,以雍黎过往这些年对她父亲的态度,她会愿意安安静静地陪璟王吃个晚饭?
“那我便不留你了。”黎贺一边吩咐人去套车,一边对雍黎道,“我送你。”
雍黎含笑点头,朝黎贺谦让一礼,微微侧身跟在他一臂距离之外。
还未出院子,有一小厮来报,说是院门外的一棵原本斜斜长在山石缝隙中的柳树,大约是因为太重支撑不住,有些要倾倒的趋势,实在太过危险,要暂时封了前院门。
黎贺表示知道了,便引着雍黎从小院的侧门走。
那棵长得歪斜的柳树,雍黎方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的,一般时候见到,大约还要赞叹一声虬曲苍劲。
黎贺这院子从侧门出去,正对着一个小花园,小花园中一个鱼池子占了大半面积。鱼池子里养了十数条肥硕的锦鲤,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说不上品种的小金鱼。
“你这鱼养得倒是不错。”雍黎笑道。
黎贺朝鱼池子里望了望,指了指池子里一个角落,“看到白色那条了么?白色身体,头上有一块红色,像是花冠。”
雍黎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堆金光灿烂的锦鲤中,有一条雪白色如同带着赤色小冠的锦鲤尤其显眼。
点点头,“这条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贺看她一眼,眼神中那么一瞬间有些说不清的意味,仿佛是种掩盖不住却极力掩盖的失落。
而片刻之后,他释然一般地一笑,“你是不记得了,也难怪,毕竟十多年过去了,你那时还小。”
他道,“这鱼原本长在宫里蓬莱池的。那时候大概是个初秋的午后吧,你提着钓竿说是要去钓鱼,父皇不放心便让我跟着。”
“我们在蓬莱池一个下午,愣生生一条都没钓上来。直到天色将晚,太后那边派人来找了,才有了这么一条上钩。只不过这鱼蹦跶得厉害,自己撞上了岸边得石头又掉进去池子里。”
“大约是撞得厉害,这鱼在池子里就翻了肚,原以为是活不了的,你还说可惜,让人捞上来。后来有次偶然路过,看到宫人单独养在旁边荷花大缸里的这条,我便让人移到我宫里去了。再后来,我出宫建府也把它带出来,一直养在这池子里。”
“原以为活不了的小东西,却不想这么些来年来在这里活得倒是精神。”黎贺道,“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做‘白朱’,按着寻常锦鲤的年岁,它如今年近二十,也将入老年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你这一提,我倒是有点印象。”雍黎不大明白他突然提及幼年这事情是为何故,毕竟于她而言可供追忆的往昔岁月,即便有温情美好的梦,但在如今看来,却是如泡沫般早已碎裂的,且越发让人心痛的。
所以,那些曾经的欢愉,如今的痛苦,她怎会愿意主动地去记住?
她道,“不过大约是真的太久之前地事情了,我还真是印象不深了。还是安王兄有心,对这么一条鱼,都有如此备至的爱护。”
黎贺听她这一句话,似乎只是普普通通平平静静的一句客套,言辞间当真仿佛是并没记得从前的这么一件事,即便听自己提及,也没有放在心上,仿佛只是一件小到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
确实,对她来说,压在肩上的事情那么多,这么一件幼年童稚时的事情,根本没在她记忆中留住一丝痕迹的事情,也确实不是一件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
“也不是有心而为,不过就是偶然看到,养着便养着了,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都是府里的人在侍弄的。”黎贺微微伸手,朝旁边一引,示意雍黎往这边走。
雍黎却没有动,她的目光越过十来丈宽的鱼池子,正看向对面。
对面几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或倚栏杆,或靠山石,或攀花,或挽水,正言笑晏晏,间或浣花折柳。
好一副青春靓丽的暮色秋光集艳图。
为首一人正是雍黎方才在黎贺书房见到的郑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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