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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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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杨梅倒是好,个大饱满汁水丰盈,只是近来没那么多空闲,明日便得走,不然倒是可酿些杨梅酒了。”雍黎有些惋惜道。
“这些东西也并不是什么金贵物,虽然麻烦些,但你若是想要,即便你身在定安,但多少人会绞尽脑汁搜罗了送到你手边上,任由你挑选的?”祝词瞥她一眼。
“你说这话……”雍黎叹了口气,“祖父尚道家无为,但这法家《扬权》一篇却也是祖父推崇的,陛下当年也曾说过,祖父为帝师曾以其中一句教导之,‘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
“纵然帝王之德与我无关,但我亦是自幼得祖父教导的,其中道理,如何敢违背一二?若我真的只是养在深宫王府不知世事不知民苦的骄纵公主,我或许不会想得那么多,但我终究见多了那么些人与事,以我一人之喜好劳民伤财,我是不愿的。”
祝词笑而言道,“凤归,你可知为何当初我会愿意留在你身边?”
雍黎偏头看他,含笑不语。
当年与祝词在冀方山初遇,是他救了她,但后来却也有几次偶然相遇有些牵扯,雍黎因着救命之恩给他力所能及的两次便利,但也不过算是几面之交,虽彼此熟悉些,却也算不得比较深的交往。
当时年幼的宣阳郡主以峡原口一战谋局名声初显于上璋,后来成安帝以华阳长公主以及雍氏二子之功加封雍黎为宣阳公主,但雍黎尚未从沉痛中清醒过来,她一心想要报仇,想要站得更高的位置,想要续走一段本该属于母亲挥斥朝堂的人生,所以她当朝提出欲代母朝堂听政。
当时朝中除了曾经推重华阳长公主的部分朝臣对此事保持沉默态度,或者尊崇祖父和云老先生名声之故而对此有所观望的人,其余大多数人却是极力反对的,其中更是礼部和那两年在朝中势力逐渐壮大的郑氏为首。
雍黎当年不过十岁,大抵也有些不知者无畏的意思来,面对半数朝臣或鄙夷或不满或斥责或愤怒的言辞态度丝毫不惧。她独自一人辩驳三位积年老臣,其中更是有一位是扶持过三朝帝王的冯阁老。
冯阁老冯知介是旸北冯家家主,也是文名诗名震动上璋的人物,冯家是上璋大族,在旸北地方上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且更是一个诗书传家的大家族,拜于其门下文人学子也数不胜数。
那场朝会从晨前一直到午后,偌大的长明殿众人静默,他们只听得四人言辞往来引经据典的声音,只听得细嫩绵和而话语中气势锵然的幼子的声音;他们只见得当中十岁稚子傲然而立,如霜雪中凝绝的清冷寒梅,如长在绝顶悬崖的王者之香,可远观赞叹,却不可接近分毫,那样一个年幼的孩子已是绝顶的风华。
此后雍黎顺理成章的入了朝堂,初初她只在她父王身处安静听着,众人似乎也习惯了朝中有这么个原本瞧来似乎完全格格不入的孩子的存在。直到后来,成安帝会渐渐地有些事情问她的意思,她那时不知遮掩,每每锋芒毕露,言辞中肯老练,便是一些朝堂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朝臣,也不一定能有她如此敏捷的思绪和通透的想法。
再后来,众人叹此其才之时,雍黎却某日一则上书掀起的上璋朝堂的一场轩然大波,后来这场轩然大波渐渐以卷掠之势席卷上璋,便是后世史书中所说的“景平变法”。
雍黎当年以十岁之龄提出此变法,本是惊世骇俗之事。但成安帝却当即传召三司六部共同商议,短短七日便定下此政治改革方向,并令以雍黎为主,各部协同,若有不能裁决的可直接上报。
当时冯阁老已逐渐对雍黎改观推崇备至,甚至曾当众言道,“宣阳公主惊世之才,从前吾等狭隘,险以个人好恶令上璋失一贤才。”然后自请为宣阳公主辅,为变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气。不得不说,当年“景平变法”的成功,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冯阁老的助力。
只是这场政改在很大一定程度上触犯了朝堂地方许多大地主与大官僚的利益,自然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但既然诏令已下,此时收回成命转圜无望,他们能做的大概就是用尽一切手段阻断变法进程。
所以从景平十八年的十一月到景平二十年的四月,这场变法持续了十六个月,这十六个月中雍黎受到的阻力,从投毒到刺杀,从诽谤到弹劾数不胜数。而光是欲取她性命的暗杀,每月便少则三五次,多则十数次。
变法的第六个月,她某日从宫里出来,身边跟着的不光有王府护卫,还有成安帝专门从军中调拨过来保护她的以平恪为首的十数人。
按理来说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本不该出什么事情,但那日不知为何竟然遇到了城中庙会,车马被堵住在人群中寸步难行。雍黎便只得被人护着下车步行,谁知人群突然潮涌,她与人挤散,然后才明白这场庙会本身便是个针对她的局。
她再次于险境中得遇祝词,他救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偶然,而第二次却是刻意。
那时祝词其实已在定安两月有余,这两月时间他常于陋巷于客栈于酒楼听到这位宣阳公主推行政改的传言,其中褒贬不一,但他其实却是十分钦佩她能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的。
后来祝词手下的势力无意间得知今日庙会事件,或许便是针对她的,他不放心便专于此日等在她离宫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果然他再次救了她一回。
当时祝词将她带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院子,院子里青石流泉,一座精巧的石桥跨在流泉之上,那石桥很小,寻常人两三步便能迈过去,但衬着院子里的景色却很有一番独特韵味。
雍黎站在那低矮的小桥上朝桥下仍然比她高一头的祝词执礼道谢,祝词却看着眼前这个与初见时癫狂中有几分心如死灰不同,而如今却显得冷静得有几分寒凉的小姑娘,一字字郑重道,“你如今所做之事危险重重,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做你的护卫,你意下如何?”
雍黎当时看了他许久,然后缓缓问了句,“相遇几次,还未知你姓名?”
她与祝词虽仅仅是屈指可数的几次偶遇,不过三两次匆匆交谈,却也足够雍黎了解他的了,祝词之才岂止是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淡寻常。
“我名祝词,小字言深。”祝词淡淡答。
“我今年年仅十一,不过总角之年,朝中笑我黄口小儿,等着看我笑话之人不知繁几,你可知道?”
“我知道。”
“如你所说,我如今所做之事危险重重,也许哪一日便死在不知来自何方的暗杀之下,死在别人惋惜万分的年纪,你可知道?”
“我知道。”
“不只在于他方暗手,而若有一日,变法失败,那些门阀权贵逼着陛下给他们一个交代,那时也许便是我身死之时,你可知道?”
“我知道。”
一问一答,雍黎的三问清淡平静,完全不是她那个年纪该有的通透淡然;而祝词的三个“我知道”,却异常地干脆利落。
“既然如此,你留在在我身边有何意义?我自己都朝不保夕,何以给你什么前程?”雍黎清清浅浅地笑,“祝先生帮我两次,救命之恩我还未曾报答,怎能拖你入这摊泥水之中?”
“我只做你护卫,别的事,若没你吩咐我不会查收分毫。”那时的祝词,不及如今淡然林下士的风度,反倒是有几分固执的少年意气,他干脆而直接道,“我不许诺留在你身边多久,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若真有一日你觉得我一无用处,赶了我走便是。”
“祝先生文才不凡,我怎敢辱没英才,驱使为侍从?”雍黎朝他拱手,“往后愿得先生赐教。”
祝词仍旧带着几分冷淡语气,“你不必唤我先生,唤我言深便好,从今往后我为你从属。”
就这样祝词在雍黎身边一待便是十年,从定安到华阳,从华阳到长楚,如今再到定安,也许将来还会去陈国,雍黎早视他为亲人。但是从当年到现在,她也从未问过当初他为什么要选择留在自己身边。
祝词看着她,眼神中几分意味不明,“当年你当我们只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但我所知道的你又何止那屈指可数的几面中所了解的?当年,我之所以去定安,便是为着你去的。”
雍黎诧异不解,转头看他,问,“如何说?”
“初次救你的时候,我并不知你身份,但第二次在华阳见到你,我便刻意让人去打探了一番,也算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了你上璋在与陈国峡原口决战中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后来每一次见到你,我都会让人去查探一二,随着了解深入,当年我对你,不得不说是很有几分推重的。”祝词坦然道,“后来外祖父来信,让我来寻你。外祖父说,将来我若想为父亲正名,若能得你一二助益,或许是事半功倍的事。我不否认,我当初想留在你身边,除了自己心里对你的那点推重与好奇之外,其中还是有外祖父的那几句话的。”
祝词语声絮絮而轻缓,他坦然了当初的几分心境,却也隐瞒了几分想法。
他看着雍黎,心下有几分隐隐不明的感觉。
你当我救你两次,其实你救我又何止两次?
当年救你,其实是救了我自己,我次次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心求死,却次次遇见了你。一次两次或是偶然,但后来的几次呢,若非天命如此,天命让你成为我的救赎,我又如何能有这十年,或者往后数十年的红尘温暖?
“你外祖父?”雍黎脑中翻转,突然想到前两日祝词提到,他母亲是冯家女的消息,“冯知介冯阁老?”
祝词点头,“正是。”
“冯阁老如何会对你有如此一说?”雍黎却并不介意祝词说当初他接近自己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半数原因,或许是想借自己往后几分势力,反而对冯知介的话有些兴趣。
雍黎只知道冯知介冯阁老是当年旸北冯家的家主,冯家祖籍虽在旸北,但嫡系一脉当时却在定安,也在朝堂之上占了不小势力。只是冯家急流勇退,在五六年前冯阁老突然病逝之后,冯家嫡系便逐渐从朝中隐退,后来便渐渐又撤回祖籍所在的旸北。如今冯家在京中势力基本已经没什么影响,但在地方却也不容小觑。比如旸北州刺史冯承庭正是冯家如今的家主,算来也正是祝词的舅舅。
“当年你推行政改,外祖父也曾从旁协助你,他言与你接触愈深,便越觉得会忘记你的年龄,众人或许尚自如之前的他一般欺你年少,他却已经不敢轻易试你锋芒。外祖父那次信中半数所及皆是关于你,外祖父一生如此直接的评人的并不多,得他推崇备至如此的也不多,而你是其中他最是感慨惋惜的一个。”
祝词看了雍黎一眼,他想起外祖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与她说。即便那些话在他看来,是最正确不过,也最真实不过的话,只是太过大胆,大胆到一旦传出去便是悖逆之言,便是牵扯到整个冯家,还有她的悖逆之言。
“得冯老先生如此推崇,实在是我的荣幸。”雍黎缓缓笑道,“若能得言深两分利用,给言深几分助力也是我得荣幸。”
雍黎看着听她这话之后,突然目光有些回避得看向远处得祝词,道,“言深,十年过去了,你给了我十年时间,帮了我十年,便不能让我略回报你一二么?你外祖父说得对,如今的我,虽不是全无后顾之忧,但我已可以给你一二分事半功倍的助力,你若想为你父亲正名,我可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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