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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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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这日雍黎很早就进了宫,但午时的宫宴她却没有露面。
那些看似繁华热闹,实则空虚清冷的笑容;看似笑意往来温情脉脉,实则尖刀相向各怀心思的嘴脸,她向来厌恶得紧,也懒得花心思应付。所幸她素来性情孤僻,心思难琢,加之深受帝宠,便是众人再有微词,也不过私下抱怨两句。
元铭宫早些日子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帘窗纱帷幔宫灯一律是新换的,但所换的纱绢锦帛却还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颜色纹样。与别宫红绸彩灯肆意渲染的热闹不同,元铭宫除了新换的桃符,恐怕只有廊下两盏红纱糊的宫灯能看出些过年的气氛。
午后的阳光尚可,宫宴所设的建康宫管弦声声不断,夹着外面的风雪声远远地传来,越发显得的热闹,也越发显得此处的寂静清幽。
雍黎负手立于东配殿暖阁的窗前,遥望不远处的平月湖和明樱洲,平月湖的雪景向来也算是宫中一绝。湖中明樱洲中的高阁是一处绝佳的赏雪妙处,但平月湖明樱洲早些时候便被划入元铭宫赐给了先华阳长公主,若无皇帝陛下首肯,宫中几乎无人敢擅自进入。
雍黎在窗前站了会儿,风雪带着松梅的寒香铺面而来,细碎的雪花落在窗下案上,一触及室内温暖的空气便慢慢融化。她呼吸着这样清寒的空气,突然觉得心下疏朗空彻,仿佛所有郁结都比不得此刻飘然欲去的旷阔。
她身后宽长桌案上被镇纸压着的荆南熟宣被风吹得微微卷起,纸上宽衣广袖的少女眉目清冷,手抱凤鸣古琴涉雪而行;背景是苍茫无际的雪色,而山石斗转处却斜逸出红梅一枝,整个画面顿时鲜活了起来。
“殿下,太后那边送了饺子过来,您……”门外有侍女问请的声音。
“进来吧。”
雍黎转过身来,随手关上窗户。
外面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不一会便在外间圆桌上摆放停当。雍黎一看,除了双龙抢珠的青花宽盘盛的两盘五色饺子,还有十来样精致的菜肴,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
“饺子留下,其他的,撤了吧。”雍黎将桌上纸张抚平,小心地卷起,交给一旁侍女,道,“送去内务府,装裱好了直接送到璟王府。”
她话音刚落,却听门外成安帝道,“朕专门让膳房做的,你也忒不领情了些,看都不看一眼。”
“看了。”
“嗯?”成安帝挑帘进来,顿时满殿侍女内侍跪了一地,随意挥手唤了起。
“我是说我看了一眼。”未等成安帝说话,雍黎挑挑眉,道,“那边宫宴未散,您就正大光明地逃席了?”
“既然正大光明怎么能说是逃呢?靡靡繁音,无趣得紧,不如你这里清净。”成安帝毫不客气地坐下,朝雍黎招手,“来,咱们爷儿俩喝一杯。”
有侍女立即又送上一副碗筷来,雍黎便也在桌前坐了,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饭要好。
成安帝之前目光撇到侍女手中的卷幅,心下了然,“你又作自画像?”
“嗯,母亲想看。”雍黎随意答了一句,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醋,自己往碟子里倒了些。
成安帝也没多说什么,见桌上无酒,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你母亲当年酿的好酒偏你守得紧,一坛子都舍不得给我。”
“母亲的酒珍贵。”雍黎咬一口饺子,淡淡道。
“是,你母亲的酒珍贵。”成安帝笑道,“当年你母亲未嫁时,有一年从宫外运了几车好粮回来,酿的多了,偏偏又不想破坏自己宫中景致章法,遂一股脑埋在我的元和宫内。这么些年我也未曾挖过一坛,只想着哪日我家凤归成礼,起了来做喜酒才好。”
雍黎笑了笑,不置可否,听他又道,“你素常不爱喝酒,但怎么着今日也该喝杯柏叶酒才是。”
雍黎看他一眼,起身往书案后博古架上抱了个青灰裂纹的瓷坛,“前年华阳的梅子长得极好,我用了来酿酒。这一坛我回京时带了来的,算是,嗯,新年礼。”
“新年礼?”成安帝笑得开心。
“母亲的酒珍贵,我的酒同样珍贵,这一坛换你吴延子的两幅画也是绰绰有余。”雍黎将酒坛子递给他,又坐下继续吃饺子,果然往日里自己一个人吃饭时就是没什么胃口。
“那你这酒可真是寸滴寸金。”成安帝打开,很享受地嗅了嗅,“果然清醇。”
雍黎不理他馋酒的模样,很可惜地看了眼剩下的许多饺子,“果然祖母包的饺子可口,再没有其他可比了。”
“你从小就挑食,这些年就没改过。”成安帝看她一眼,将酒坛封好,又朝身后太监道,“这坛酒先送去元和宫,收好。”
“那是习惯,一个人的习惯一旦形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改的?”她这句话语意双关,听得成安帝怔了怔。
雍黎又笑道,“这年下团圆的好日子,不去陪你的娇妻美妾佳儿娇女,到我这寂寥处来就是为了吃两口饺子骗一坛子酒?”
“自然不是,有话和你说。”成安帝站起身,往室内环顾了一圈,又透过窗户往外瞧了瞧,“你这里也太清寂素净了些,过年也合该添些喜庆的色彩。”
雍黎安静地坐着,直到太监宫女井然有序地收拾了碗筷退下,才道,“有什么事便说,今日除夕,我晚上还要回去陪祖父守岁。”
成安帝铺了轻厚的雪浪纸,又取了案上的大狼毫,饱蘸浓墨,龙飞凤舞有二字立笔而成,他抬头看一眼雍黎,“你知不知道长楚谢峻?”
雍黎挑眉,诧异地问,“就是长楚年前被贬回封地的那个广信王?”
“你的消息倒比我灵通,想来未晏你用得甚好。”成安帝又抬笔在纸上落了款,“你如何注意到谢峻的?”
“之前调查过谢岑,也牵扯出谢峻的一些事来,真正注意是因前些天我父王给我的一则条陈,他让我替他深入查查长楚陇北杜家。”雍黎将一侧软榻上散着的自己之前翻看的书一一向书架上归置好,“杜家如今的家主杜集是广信王谢峻的妻弟,而杜集的正妻却是玄羌族族长次女。当年玄羌族趁火打劫时,杜集恰好陪妻归宁,而那时谢峻又恰好回封地为长子主持婚事。你说,我国内的一次大变,为何在千里之外的他国会有这么多恰好?”
“当年的事看似寻常,但暗中势力又怎会仅仅来自一方?你父王能有此发现,想必也花了些功夫。”
成安帝搁下笔,往腰下摸了摸,摸出腰间锦囊里的私章,沾了朱砂便按了下去。随手将那印章放在一边,他抬头直视雍黎,“凤归,你认真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今年答应我回京到底是因为什么?”
成安帝的目光有数十年帝王生涯淫浸的威严凌厉,王者威压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已经受不住。
雍黎却微微一笑,她放下最后一本书,掸掸衣袖,转身道,“如你所想,却不如你所愿;你不必怀疑,也不必阻拦。”
未等成安帝说话,雍黎又道,“这几年我并非全无准备,我既然答应了你回来便说明我的第一步必须从定安开始。而我的决定,除了我放弃或者死亡,没有人可阻止。”
“凤归凤归……”成安帝坐下,微微一叹,便不再说话,他似有思索,良久却释然一笑,仿佛心境也开阔了许多,朗声笑道,“凤归凤归,果然你比朕更加坚定而通达。”
雍黎却没有接他的话,她这一生除了有生来的无奈,有八年前带来的执念,并不愿为人人所求的高位喈喈所求。母亲是上璋历史上第一个摄政公主,而她却不愿成为上璋历史上的另一个更高于母亲的存在。她比谁都明白帝王之心,更何况,成安帝,她的舅舅,还处壮年。
她岔开话题,“您今日说起谢峻又是为何?”
“元濯那边送来的消息,你今日在元铭宫一日未出,所以直接送到我这边。”成安帝看她轩然而立,神色无异,又道,“郑匀似乎和谢峻有联系,未晏截获的他二人之间的信件,虽是往来寒暄之语,但言辞间有不经意间带过的熟稔。”
“哦?他二人竟也有此密谋?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雍黎挑眉一笑,又道,“那信件可在?”
“这里。”成安帝从袖里掏了出来,递给她,“这件事是元濯亲自跟的,你早先时候不知道?”
“我与他也有半年未见,他作为未晏首领本就不必事事向我汇报。”雍黎展开那张信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心下了然,复又折起来,她朝成安帝道,“既又是一个与谢峻牵扯的人,这件事还是我来调查。”
成安帝见她神色便知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也不多问,反倒是将方才放在桌上的那枚私章拿起来,“这枚印鉴是我常用,你可收好,或许于你也有便利。”
“谢了。”
雍黎不客气地接过,低头又见他之前写的书法,“凤归”二字力透纸背,气势凌然,旁有一列小字“除夕年尾新春年头祝吾家青凤平安喜乐”,她笑道,“凌厉平匀,意态昭然,舅舅这字写的越发好了。”
“你这句话我为什么听出了些讽刺?”成安帝哈哈一笑。
“想来是你听错了。”
雍黎回了一句,右手却往镂空五蝠的桌案侧扣了扣,“啪嗒”极其轻微的一声响,惊得成安帝抬起头,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转身往背后书架上某处一按,书架立时缓缓移开,露出墙后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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