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一切映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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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的朱唇缓缓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众生都是铺路者,每一个强者的身后都是成千上万的弱者,失败者,亡故者。
修道从来都是一条血腥的道路,仙早已看清,而且坦然直面,华风却还不行。
“你无法否认,却也无法认同,所以说你的道并不坚定,你尚未有舍去这凡人一切都绝心,便无法脱离凡人的境界。”女仙轻笑一声,点明道。
是了,华风一直未找到将极道突破道真命境界的契机,并不是他的修为不够,而是因为一旦突破这个境界,他将完成生命升华,进入下一个更高级的境界,到时候这个世界便容不得他,这里的一切都要割舍。
他还没有做好舍弃的一切!
心境未至,谈何突破?
女仙一言,点出了华风的软肋,无论是三军,还是华风亲近的人,听到这番话,都是心中泛起了凉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会独自离去,而没有人可以追随他的脚步。
风察觉极道门人的这种心境,他恍然,简单的对话间,战斗已经开始,女仙在瓦解自己的道本。
这是一场论道大战,自己若不作出反击,整个天龙岭恐怕都要被她同化。
“看到的并非真实的!”华风淡淡开口。
“哦?”
“你只看到了一尊尊大帝崛起,却没看到他们的陨落,世间帝坟林立,恒古不灭不过也是一句空谈。帝死帝灭,若昙花一现,但世间的苍生依然,无论何种残酷大世,他们依然延续繁衍。何谈苍生只是铺路?苍生就是世道,何种苍生成就了何种世道,主导一切都乃是苍生意志。”
女仙闻言,却道歉:“是吗,阴阳师不是说霸主掌控一域运道,你乃大阴阳师,又是一域霸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华风唯有轻笑一声,“霸主?掌控一域运道?若无苍生,霸主是何物?统御山海?统御草木?若无生灵,运道为何物?”
“哦,但我看到的这世界,这世道,一切不过是一个生灵的一场局,而你就在其中却自欺欺人,故作浑然不知。”女仙站起身来,仙芒毕露,似乎要出手了!
风皱眉,不可否认,这五域布局,这世道的强者之路,确实有些古怪,但他看不清。
“呼!”
女仙一挥手,九面阴阳神镜绕身排开。
“强行争辩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敢令十二阴阳神镜合一,自会明白所有,什么苍生为本,都是可笑之言,所有世界都是强者的世间,但你……敢不敢?”女仙仰首问道。
她的气势已经逼人到了极致,以华风的言论来攻击他,令他无法退让。
华风也没有多言,抬手扔出了三面阴阳神镜。
他心中也有疑惑,他也想看清迷惘,他有自信,无论何种生灵自阴阳神镜打开的道路走来,他都将将其镇压,终结这古老的预言。
女仙第一次收敛了笑意,指尖挥动,九面阴阳神镜居然飞向华风的那三面,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什么。
设计谋划了几十万年,此时此刻她却仿佛放弃了。
但也有人猜想,神镜打开的道路,走出来的是她无法掌控的,于是她放弃了,她要的只是这个结果。
古朴的神镜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就到了华风的周围,就是这片刻的盱眙,却经历了太多。十二面阴阳神镜,流传世间,经历了这个纪元的所有,映照了所有生灵生生死死,所有发生的事,一切兴衰尘落。
这一刻,十二面神镜彼此牵连,镜面之中快速地闪过所映照的一切,缓缓旋转间,日月随之而动。
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这日月居然共存于天!
这是祥瑞异象还是不祥之兆?
不对,这不是此时此刻的日月共天,而是在另外的一个时空,被神镜贯穿的通道投射了过来!
所有镜像投射到一起,就是这个纪元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都为了一句话:“道不尽千古,愿我有来生!”
华风听到了这句话的同时,灵魂仿佛被打开了枷锁一般,无尽往事山呼海啸般涌来,过往种种,未来种种,一一呈现。
大妖灭世后,日月共天之时,九皇塔内,九帝孽因突然发难,以无妄重伤大妖。
大妖以最后的力量,打开了验证轮回,以极道轮回的方式转嫁了九帝孽因。
是的,恰如古老的传言,十二面阴阳神镜合一打开了一条路,但却并没有生灵走出来,有的只是被抛开在轮回外的记忆。
该来的,早已来到。
风此刻知道了一切,可怜的苍生,在自己这盘局之下,蝼蚁不如,甚至只是铜镜映照的虚影,甚至比影界的一切更加不堪。
什么太初真经,什么太始长文,什么阴阳师之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埋葬在世间的种子。
整个世界,所有的生灵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万重山下那百万生灵此刻如同破灭的泡影般,消散。
曦如,玲珑,乌龙……三军,通通不见了!
风似乎在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日月共天,开天辟地的时间点,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一座座坟墓依然。
他再次看向女仙,他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帝女龙妃!”
“你终于记得我了!”龙妃承认了!
大龙刀屠仙之时,只是斩灭了她的仙躯,并未能完全斩灭其意志,那是因为在兵帝墓之中,她的仙道已经发生了转变,这种转变让她留下了一股龙刀也无法斩灭的念,延续至今。
“为什么?”风不解,她为什么要主导着神镜合一,她应该很清楚,重拾过去未来一切的风已经不是造物主,而是超越造物主的存在。
此刻举世皆虚幻,一切舍我而去,唯一真我契教随之而来,只要他愿意,一步迈入帝级,便可击破苍穹,飞升而去。
他曾经想过会以何种方式完成生命的升华,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就可以,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却又透着绝无仅有的不凡。
“我要回家。”龙妃只简单说了这四个字。
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事过去了,多少人过去了,早已将她征服异界的心磨灭了,她自身仙道的转变,也让她的一些执念不在,在孤独中存活了百万年,她只想回家。
“回家!”
风念着这两个字,却摇了摇头:“仙道早已经变了,所以此时谓仙国恐怕亦不是以前的仙国了!”
这是他的推论,仙的反常举动,仙武真念对于梦帝之墓的追逐,对于九皇塔的执着,已经说明一些问题。
“那又如何,我乃仙国唯一正统,即便仙宇化作炼狱,我也要回去!”龙妃决然说道。
风笑了,听起来绝情断义的仙居然斩不断故土情怀,放不下她的仙民,她确实是变了。
风抬手将两枚兵符拿了出来,是双帝兵符,权符!
这两枚帝符太过重要,贯穿了他的前世今生,但他依然对它们充满了疑惑。
他动手了,阴阳神镜飞向四面八方,他拒绝这种虚假,既然世道有过,那就可以真正有。
两枚帝符定住世界,神镜返虚归真,一切人一切事,自纪元开始演化,风逆转天龙回溯时光之力,加速时光流动,几乎在片刻之间,就重现了真实大世。
该在的人依然在,该有故事依然延续。
这绝对是造物主之上的力量,几乎是在弹指间,勾勒了一个浩瀚大世。
然后他牵引五域运道,凝出金木水火土,五行自行演化,两枚帝符互为阴阳,以阴阳师的造诣,诸般大道经义,推导万世万道,演化生死,是成一幅阴阳太极八卦图。
这就是他的终极道果!
但他一挥手,这份道果融入了这个世界,若后世有人感悟,必然将追随他的脚步!
这也是一份巨大的恩赐,有了这份道果,无极世界便永远在他的保护下,只要风不死,道不消,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覆灭这个世界!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决定!”龙妃开口。
“还差一步,借你一根仙丝!”他不等龙妃同意,手中已经多了一根仙丝。
风将仙丝放在曦如的身上,指尖亮起,无上的大法将发丝化作了血肉之躯。
这幅躯体,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却有着仙道的不死不灭气息,自带仙气。
时隔多年,再见完人,风亦无法在保持一个至强者的孤冷。
他一把抱过曦如,深深道:“曦如,让你受苦了!”
“风……”
曦如知道,他要走了,他的道路在星海中,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小了。
“还有一些未了之事!”
风说完,一脚踏开幽冥,本尊穿过大界壁垒,进入了亡者世界,幽冥!
幽冥的主宰立刻察觉了这种不寻常,但他只有卑躬屈膝地出现在风的眼前,施礼道:“掌符者!”
“契约依然有效,直到下一个世间纪元!”
风拿出双帝兵符,幽冥的主宰已将契约奉上,风将帝符烙印深深刻在其中。
幽冥界,是他贯穿自身一切重要的一环,契约的大致就是幽冥需要无条件支持风在任何时间,以任何形态,借道幽冥!
过去的岁月,这则契约一直有效。
然后,风破出幽冥,重回世间。
他看了一眼世界中央的坟界,现在还不是贸然进入坟界的时候,那里一切都被压缩到了极致,万古岁月一粒沙,万界大千一抹尘,关于生命的所有都被高度线性化,纠缠在一起。
而那枚坟砖,并不是坟界之物,如果风猜得没错的话,那是亡帝埋葬一些人,一些事,一些道,所留下的,那最坟砖中深刻的道意莫过于,抹杀所有,只留一线生机!
这个人极其恐怖,终结了一个修炼史上最为辉煌的纪元,开辟了最为混乱的神魔纪元。
可以说,亡帝是离风最近的一个大帝,若踏入星海,第一个遇到的可能就是他!
到时候,因果牵连,不知道是敌是友!
“是时候完成诺言了!”
他看向曦如,这么多年过去了,自身辗转于过往种种,历经世道变迁,如今终于完整归一,她始终不离不弃。
“今夜霸主娶妻!”
世间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方才还在剑拔虏张的世界此刻却突然陷入了大喜的狂欢。
风主掌运道,散于世间福地,一时间花开天下,万物争春,弱者自强,病者痊愈,愚者聪慧.....
当夜,多少故人来贺,多少恩怨纠葛就此散于无形之中,这也是对这位至强者的敬意与道别。
他们有人甚至庆幸,可以与他同世,可以与他为敌,可以与他有所纠葛,亲眼见证过这位从弱小到至颠。
风并没有踏出那一步,但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即便自己没有踏入帝级,这里的气息对于自己已经没有多大用处。
在世人的瞩目下,他与曦如结为夫妻。
他一挥手,夜空中轰鸣不绝,爆开一团团的光芒,就像是一朵朵巨大的烟花,世人震撼不已,那是一颗颗太阳竟被霸主抬手间引爆。
风只留了一颗太阳,那其实就是一面大阵,月亮依然。
这个世界有太极阴阳八卦图的守护,已经无须那座九天连宇大阵,而一日一月更合阴阳互补的道意。
是夜,风停滞了万重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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