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正邪之战

        又是一针，准确无误地刺在了青面獠牙脑袋的眉心，只在刹那间，怪人就有一个领悟。
邪不胜正，一切终归是泡影，不如就此罢手，做个好人，平平安安。
而且，还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要净化他的生命之中阴暗的东西，祛除那厚重的邪气。
但邪的诡变，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个修炼界的永恒迷题。世人最想看透的，却永远也看不透的东西，有着致命的魅力和阴暗，往往令人近之生惧，远之好奇。
怪人胸口那颠倒的阴阳图刹那发光，他整个人都变得光明不凡，宛若天神，那一身邪气顷刻间变作了凛然正气。
“啪”的一声，老妪手中的针，被弹了出去。
“老子亦正亦邪，能奈我何?”怪人大步向前，一刀劈向了外面的中土世界，他在引刀屠人，屠戮天下，却不斩老妪。
更多的生灵，灭与无声之中，就此惨死，灵魂破灭，浩瀚的中土，寂静无声。
原本凄惨的世界，再添一抹凄惨，这又有何妨?
老妪不得不佩服，他很明智，懂得如何斩乱自己那恒定的人道之心。苍生是人道的主体，人道的希望所在，教化所在，比任何一种道都依赖生命。
此刻苍生被屠戮一空，老妪唯有目睹，不及出手，内心自责悄生，无力之极。
“也罢！”老妪摇头。
你要诛我苍生天下心，我便灭你邪恶诡变体。
身为功参造化的造物主，她有着该有的霸气，只是俯瞰世道数个纪元，看过了太多，她已经变得足够冷漠，从不轻易显示自己的威严。
她挥动着双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要唤醒沉睡的往事，勾起久远的回忆。
天地轰鸣，宛如巨大的磨盘在轻轻转动，轰隆不绝。无数的光点在时空之中穿梭，汇聚她双手之间。
“本主以修复九天九地之功德，换你一身邪意！”
“你舍得?”
怪人在她双臂之间看到了一次次天崩地裂，一次次世间浩劫，一根针，穿梭天宇，纵横山河，牵引道法，缝合天地伤痕，令苍生安宁，她所言非虚。
天地感德，苍生感恩，如此大意义，必有至伟之力。
“繁华如烟，有得必有失，你我都懂得。”
“只差一步，便可超越天地束缚，成为帝者。什么让你在此抱作繁华幻象，等一个个纪元，不是心慈手软的抱残守缺，而是你在等一个机会，我当然不会不懂！”怪人厉声道。
老妪目光闪闪，沉默片刻。
“不错，曾经有人说过，这里会有一段成帝的缘，如今看来，这并不是骗我的。杀你之德，远胜九次补天。目睹了一次次的辉煌，落寞，看尽世间沧桑，这片坟茔满地的天地，我早已受够了！”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段话，埋藏了好久，若不是怪人点破，她几乎要忘了，但她终究没有忘。
“很好，我成全你。”
怪人说完，全面邪化，天地为之变色，整个中土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的，邪风呼啸，邪云遮天，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发生异变，场景怪异无比。
任何造物主，都有影响天地秩序的力量，具体影响何种秩序，取决于他们修炼的道。
岁月中有万道争辉的时代，但那已经成为了过往。无极世界，自弘法纪元之后，神魔时代，神道，魔道，人道并存，这可能会所诸道同台的最后岁月了。
后世已经说明，一种道，一个世界，甚至是多个世界，一种大道，会成为未来的主旋律。
纵观历史，世界在变得简单，再看今朝，人心却依然复杂。
这矛盾似乎也变了，诸道同在，诸帝大战的时代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人与天地的矛盾。
要么超脱出去，要么埋骨山河。
虽然这个矛盾自生命开始就一直存在，但此刻不仅仅是造物主，帝者才面对这个问题，苍生都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一株草，变成了一只蝴蝶，刚刚飞起，就被暴雨打折了翅膀。
一个修士，躲在阵法之中，瞬间变成了一只青蛙，只能蹦哒，发出呱呱乱叫。
一株老藤，化作一个漂亮的女子，她咯咯一笑，飘然远去。
中土世界的生命格局，瞬间天翻地覆，怪人激发了最强大的邪恶气息，恐怖的道韵，以千年楼为核心，四下扩张。
一圈一圈，诡变丛生。
“无量功德，祛邪除恶！”老妪大吼一声，九次补天修地的大德，化作一颗刺目的光球，宛如烈日一般，裹着无尽的炽热，向怪人压去。
她张开双臂，以造物主之力推动着光球，向前压去。
怪人一把将刀插在身前，三头发出共鸣，音甚晦涩，他三双手臂，结出三式不同的手印。
一式“万邪归宗”。
一式“颠倒”。
一式“邪天”。
三式并不是同时发出，而是先发“万邪归宗”，世间所有的邪念，虚妄，诡变，皆汇聚而来，随着怪人手势的勾动，一张昏暗的世界蓝图被勾勒出来，这是以邪道法则构成暗光的世界，生命越多的地方，邪气越重。
怪人在以邪的方式告诉老妪，这不仅仅是一个大道世界，也是一个邪道世界，诸邪深居生命深处。
烈日滚滚，大德如天，蒸干了浓郁的邪气，向着邪光世界坠落，邪道法则开始弯曲，构成的暗光世界也在扭曲。
“嗤嗤嗤。”这是正邪力量的对抗。
暗光世界在燃烧，那团光球亦变得越来越小，但它正在快速飞旋，在那支离破碎的法则世界之中席卷扫荡。
“波”一声轻响，邪道法则全面崩溃，世界图烟消云散。而耗减过半的光球向着怪人，落了下去，他的体表瞬间冒起了黑烟，在燃烧！
这时，第二式，落了下来，一双手掌，十指如钩，将光球钳住。
光球剧烈抖动，光芒大作，要挣脱出去，怪人的十根手指也燃烧了起来，但是，光球居然在变暗。
不是其力量发生了衰减，而是这份功德，正在被邪化！
颠倒是非黑白，邪之诡变之力。
邪的世界之中，根本就没有是非曲直，有的只是说时是，说时非，无视无言无听无觉之时，便是大无。
比唯心，更唯心。
但直接接触光球的代价是巨大的，怪人的两条手臂，变成了碳黑，然后是灰烬，最后化作虚无。
可这份天大的功德，还有一颗眼珠那么大，是这份力量最核心的部分。
滚烫的热度令周围的法则都开始凝固，这份源自天地的力量，对周围的天地规则进行了巨大的强化。
怪人艰难地挥动最后一双手臂，他开口道：“满足你的愿望。”
双手合十，做一剑，直直刺向了光球，“轰”，毫无疑问，光球炸裂，自千年楼最高层，向天下波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飞射的光点，落到了荒凉的土地上，土地重新焕发了活力，落到骸骨上，骸骨生起了人肉，茫然无措地站了起来。
好多好多的生命，复活了。
这份来自天地的恩赐，反哺大地，赐福众生，令伤痛复原，令白骨复生！
老妪有些呆了，原来是自己陷入了心魔之中，拥有这份力量，本可以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的美好，却选择了把它用来对付敌人。
“终归是人无完人！”
她轻轻叹息，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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