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天道余晖吗？”
华风念着这几个字，看向远方，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星海也难以幸免，成群的星体化成灰烬，飘散于虚空。
这个世界一直笼罩在亡帝的道法之下，仿佛是被大道遗弃的孤儿，流浪在宇宙间。天道的光芒或许曾经照耀过这里，让这个世界充满了生命力，但自帝道入侵，便只剩些许微茫的余晖了。
“为什么不带他们离开这里？”华风突然问道。他带上金面的时候，看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坐标，就在高空之中，仿若一道天门，一直打开着。但徇天人却好像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他们只知道，会有一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
先知的卓绝智慧早就洞悉了这个出口，而且很显然，她们并不是没有带徇天人离开这里的力量，只是她们不愿意而已。
“我不是徇天人。”先知背身，也看着远方，说道。
华风微微一颤，带上金面之时，他可以看到很多很远，过去，未来，原本看不见，看不清的东西，但唯独好像没有看清身边的先知，现在她转过身去，更加看不清了。
“你是……?”
先知缓缓转身，一张脸，对了过来。在天地毁灭火焰的光芒下，清晰，透彻，看得见肌肤之上的毛孔，数得清眼睑上的睫毛。
“是你！”
华风有那么一瞬间的骇然，却又不得不释怀地点头，脸上浮出一抹久违的苦笑。
“我在前方等你。”先知也笑了，和每一次的笑容一模一样，邪邪的，魅魅的。
她是一个抓不住的爱人，让人看不透，她有时单纯，有时倔强，有时妖娆，有时魅惑，变化无常，喜怒无常。她会在每个路口等待，然后留下一道背影，扭动身姿，走向远方。
永远爱着的，就是永远。
“多久了？”风问道。
“从开始，到现在，算不算久？”先知反问道。
“听起来，是很久了。”风微叹道。
每段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每段分离，都为了下一场相遇，至少和她，是这样的。他这一刻有些害怕，如果没有了分别，便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相遇了。天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是妖?”
“是吧……或许只有妖，才能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风不得不点头承认，他们钟爱于混乱，诡变，无所拘束，这个世界，会是一片乐土。
“四兽之一的乌鸦，飞上了天地灵根，成为了妖，所谓的图腾，信仰，都是你本身，你成了他们的天。所以，你是九个娃娃之中的一个吗？”风问道。
“好像是的。”
“那黑胡子，白胡子，又是谁？”
“是敌人。”先知沉声道，好像是被勾起了极度不开心的往事，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谁？！”华风急忙追问道。
先知张口，却说不出，她扭曲着眉眼，闷闷不乐地道：“这些人，坏的得，永远灭口，自以为很强，却又害怕得要死。”
华风看她的样儿，笑了，她被某种法则灭口，根本不能说出所谓“白胡子”，“黑胡子”，是谁。“是啊，越强的人越怕死，谁都知道，他们走到那一步何等的艰难。”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又要走了?”风问道。
“而你，和每次一样，舍不得?”先知笑着，反问道。
先知望向了天边，整棵世界树都燃烧了起来，宛如一个火炬，火星自大地蔓延向星海，与星光融化在一起，一闪一闪的。真是一副壮丽的落幕，不是每个世界的结局都这样轰轰烈烈。
“世界树陷入了帝道毁灭力量之中，你呢？”风问道。她若真是来自灵根一只的妖，世界树的毁灭会不会让她陷于劫难呢？
“看来你并不了解妖。”先知走到观星台的边缘，抱着膝盖，坐了下来，仿佛是要静下来，观赏这样的画面。
风长叹了一声：“是啊，不了解，妖的定义好像就是不被理解的生命，尤其还是一个女妖。”
先知偷偷笑了笑，“如果有天你理解了，些许我就不是妖了。”
“会是什么？”华风略带期冀地问道。
“谁知道呢？”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她大概也不知道，她们的自我，充满了迷幻一般的混乱，而且能够形成不对称的表象，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们自己也认不清自己。
“你看，他来了。”先知抬起头，望向城外火海之中的九代毁灭，他的眼眸也凝望过来。
城墙之上，徇天人发出一道道信仰之光，抵御各种各样的毁灭者，战况空前激烈，但当局者的眼中，这些纷争，根本无关紧要。
“他想得到这道宇宙至高法则的造化，借此突破，迈入帝道。”风说道。
“我曾经看到过他死得的时候，从帝子到毁灭者，他的生命仿佛坠落进了悬崖，现在他又一步步爬了上来。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还有一只脚在悬崖之上等着他。”
“亡帝杀了他?”风问道。
“或许是。”
“那他的生命一定充满了痛苦。”艰难的进化历程，伴随着最深刻的痛苦，一点点觉醒的生命，将所有回忆挖掘出来。他若能成帝，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自己的帝父，清算一切。
“是痛苦的，看他的眼睛，就像是世界最落寞的孤独。”先知说道。
先知说话的时候，身躯已经渐渐变得虚无，仿佛是一个投影，在火光之中，摇曳不定。风心中有些刺疼，她说得果然不能信，世界之树的毁灭，牵连到了她身上。
“郁儿……”
风忍不住喊了一声，却只有一个淡化的回眸，脸上挂着笑意，如烟般消散。
“带上面具，我助你将他踹入深渊。”温柔一言，萦绕心间。
“轰！”一声震颤，残星开始分解，同时，九代毁灭抬起拳头，一拳击穿了徇天人的城市防御，大步而来。
风捡起来观星台上的金面，冰凉的面具，广耳大眼，带在脸上，却如同肌肤般契合。所有的故事，将一切结局带此处，这张金面，这份智慧，厚重得如同一部巨著的最后一个标点。
风透过面具，看到了一抹光辉，从这个奔溃世界的边缘铺了过来，帝道规则所燃起的火焰，不能阻碍其一丝一毫。这也是先知离去的方向，留着人世间不可见的轨迹，直向世界之树的遗留。
“这就是天道余晖吗？”风轻声问道。
“是的。”
九代毁灭者，也是踏着这道余晖而来，这条看不见的路，将所有一切关乎的生命，拉在了一起。
“嗖！”一把“剑”从正前方飞了过来，风抬手接住，却是一条枝丫。是了，这是神木剑，那个刻着神魂大法，验证轮回不灭的神木一枝。
是郁儿，风感受着这种熟悉，然后挥手一剑，城外火势退却万里，但九代毁灭，依然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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