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返璞

        神山之巅，狂风穿梭，暴雪迷离，寒冰古碑之前，华风在放入双帝兵符之后，他消失了。这面冰碑有着丝丝的熟悉，仿佛在这里矗立了无尽岁月，但是此刻却一寸寸地瓦解了，散落山巅。
华风踏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周围是恍惚的白色流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东西。
“这是古巫的飞升之地，还是另外的什么地方？”华风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既然双帝兵符可以作为“钥匙”，那这里一定通向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走了很久，周围依然和最初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过一样。他忍不住回头，却是心中一颤，身后居然留下了一行淡淡的足迹。
自己确已走过。
巫有种沟通天地自然之力，当古巫的道路走到了尽头，那继续的道路，会是如何呢？一个生命走到了瓶颈，他又该如何呢？
“蜕变。”
华风想到了一个词，但人将蜕变成何物呢?
是了，是那些神明，洪荒时代，所有的神明都是生灵臆想出来的，他们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有些生灵会感悟自然的力量，穿上神明的外衣，俯瞰苍生万物。
人从洪荒走来，灵肉一体，人来自于大天地，气息可以让他呼吸，提供能量，食物水源可以让他维持生命并且成长，洞穴提供庇护之所。
所以，任何生命都有着神明的特性，他们可以感悟自然之中所有的力量，并且探索自身的力量。
“所以，我可以是风神，是雨神，是雷电之神，是大山神，大河神，一切臆造的神明，只要这种感悟与自然之力达到完美的统一。这不是一片固有的空间，而是一个空白世界，一个在等待构造的世界。”
华风知道，自己必须在这里走出一条路，一条通向固有世界的道路，让两个世界，得以平行。
需要沟通，最深刻的沟通，牵引那些未成型的力量，让其构造一个世界。
华风不在往前走，他盘坐下来，闭目，放松，身与心彻底敞开来，要与周围的一切达到统一。
渐渐的，他的呼吸停止了，体温一点点地下降，内心所有的波澜平复下去，欲望也无限淡化。这是一个返璞归真的过程，从天地之中来，到天地之中去，重着沉，轻着浮，开天辟地，构造世界的框架。这类似于死亡归尘，但绝不是死亡归尘，因为在洪荒之前，死亡的定义已经有所差别。死亡和灵魂相关，和生死两界相关，但洪荒的死亡，并不具备这种意义。这是一种“回馈”，生于斯，养于斯，终于斯。生命想了解什么，就必须要成为什么，活过，才知道何为活着，死过，才知道，亡为何物。
他的身躯散开，如同灰烬般洒落，铺满了周围，成为了翻滚的混沌，他的念识，意，漂向了高空，成为了原始天。
涌动的混沌渐渐安静下来，构造了山脊，构造了平原，构造了峡谷洼地，天空，流动的气息，成云，成雨，成风……这是一个自然演化的过程，不需要任何的引导，只需要一个微妙的开始。
这个演化，是漫长的，无限的，从开始，会持续到世界的毁灭。自然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源自于虚空稳固和混乱的两个构造属性，赋予了其中所存在的一切东西，以永恒不断的变化。
无数次的沧海桑田，无数次的改天换地，终于形成了一个浩瀚的世界，一个真实的世界，绝不是幻象。
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一条古路弯弯曲曲，古路前，一座如剑的山相对着一座驼峰般的山。这时候，一缕风，吹过，带走了一片硝烟。
一把黑色的仙剑，一道璀璨的仙影，在古葬路之前，穿梭闪灭。高高在上的仙已经有些动容，多少年了，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一条艰难的道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十步之言，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威胁。
黑死战仙提着长剑，庞大的仙念似乎对于眼前这个粗鲁的人，没有多少作用。他的力量，比肩仙道的力量，无道无法，而又无懈可击。但至少，他的身躯，不是不灭不破的，自己手中的剑依然可以斩开他的皮肤，让他流血。
鬼方退了一步，呼吸急促，面对诸敌的围攻，他早已遍体鳞伤，体内的血仿佛都要流干，每一次出击都要咬着牙。
黑死战仙踏出一步，道:“第七步了。”
话音一落，三神尊三头张开大口，一口吐水，一口吐火，一口吐电，三道攻击汇成一股黑白明灭的光柱，轰向鬼方。
鬼方交叉双臂，在光柱接触的一刹那，大片的血肉飞了出去，露出来白森森的手骨。他的魂力随着气血的流失，也在衰弱，魂塑肉身，已经跟不上躯体的损伤速度了。
金刀战神从天而落，照亮诸天的刀芒长达万丈，将鬼方淹没了下去。
在那神圣的裁决之力中，鬼方咆哮一声，面目狰狞，举拳轰出，正砰刀锋，金刀战神手腕一震，金刀脱手而出，飞向远方。
一缕仙瀑，如同洪水，又席卷了过来，是女仙鬼桑的头发，瞬间就卷住了他的四肢，令他难以挣脱纠缠。那些发丝，如同一条条毒蛇一般，往他的肉里，骨骼里面钻。
还有毁灭者，一冲而过，魔拳“轰”的一声，砸在了鬼方的胸口。
“突突突！”
鬼方连退三步，诸般重击之下，他有些恍惚，但他看到了黑死战仙那戏谑的笑意。他啐了一口血，双拳轰地，“砰砰砰”，发丝震断，毁灭者也被那巨大的力量震飞回去，魔角断裂，魔血飞溅。
“该结束了。”黑死战仙再踏一步，指间缓缓抬起，黑死恐怖剑平浮了起来。他的仙念空前庞大，加持与一剑之上，让这把剑的所有铭文都亮了起来，围绕在剑身之上。
“恐怖！”
这是这一剑的剑意，这则战法的法门，仙道的恐怖，生命的恐怖，死亡的恐怖，都在这一剑之中。
“咻……”长剑出，飞过深渊，飞过破败的大地，在一念之间，已经达到了鬼方的身前。鬼方刚刚抬起手，没能阻挡，剑已经穿过了他的胸口，所有恐怖是顷刻间爆发，血肉绞碎，灵魂被无尽阴暗淹没。
鬼方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血已经流不出来，灵魂也被恐怖淹没。
黑死战仙轻笑一声，再进一步，看向四方，道:“谁，还有谁来挡我？”
那些巨头大战时残活下来的人都沉默了，仙，魔王，战神，随便一个，抬手间都可以灭杀成千上万的生灵，若死能挡住他们那便再好不过了，可惜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还是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我！”寂静的战场，黑死战仙的对面，一具白骨，提着一把重剑，落了下来。
是曦如，她捡回了九尺重剑，挡在了黑死战仙的前面。
“你死过?”黑死战仙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问道。
曦如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握着剑。
“我也死过，死亡并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只是活着，可以做更多事情而已。所以，你我都应该明白，活过来有多么不容易，活着该如何珍惜。”
“你的话，太多了。”
“嗯，或许是人老了，那么，你想如何再死一次？”黑死战仙问道。
“执剑而死。”曦如道。
“好。”黑死战仙一抚手，一道仙气直刺了过去，“嗤……”一片血雾爆开，是几个大王军的人，冲上来，挡在了曦如的身前，被瞬间击毙。
她挡不住黑死战仙，但失去一切的绝望让她站在了这里，让一切结束吧。
曦如原本冷漠的表情却变了，她微微扬起头，感受着风，她听到了风声，在满世界回荡，到处都充斥着风的影子，耳语般轻声述说。
“起风了。”女仙鬼桑的长发飘荡了起来，如同水中的海草一般，柔顺，自由，唯美。
鬼方也抬起了头，这风声，好熟悉，就像是从洪荒吹来，带着过去的味道。
黑死战仙也察觉到了这片天地诡异的气氛，所有的一切，都被什么笼罩了，风吹过，自己都脖子上居然有股凉意。只差最后一步，他是无敌战仙，本不相信宿命，但此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出手，扫平前路的阻碍，再踏出一步。
“你回来了。”曦如轻轻说道。
黑死战仙的剑劈了出去，只是同时，前方也亮起了剑光，他眉心一疼，惊恐地吼了一声，可是没有人看到他恐惧的表情，也没有人听到他的吼声，因为他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咔嚓。”一道漆黑的剑光，黑暗了大地，黑暗了岁月，带着凄厉的风声，斩下一颗人头。
风在盘旋，自九天垂落，大地飞尘，一道身影从风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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