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死亡漩涡

        华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当自己走出了某一步，便跨越了死与生的界限，他进入了生者世界。世界虽然黑暗，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黑暗，而是身处地下，是进入了一片地宫之中。
是大古坟的地宫。
此刻他是灵魂出窍的形态，真灵境界的灵魂探知极远之地，已经发现了几道庞大的气息。
是坟的主人。
同时，他也察觉了自己的肉身，就在地宫的深处。
“走。”他牵着曦如有些弱小的灵魂，走向地宫深处，周围围绕着属于坟墓的特有寂寥，走了不远，黑暗之中踏出了三道人影。
两男一女。黑暗隔不断一柄仙刀的光芒，万神斩来了，那是一个面容阴霾的男人，胸口有一道剑孔，血已干枯，肉已干瘪。
仙矛的锋芒透空而来，在那个高挑的女仙手中，她身穿贴身仙甲，浑身透着力量的韵味，是一个矫健的杀手，名万魔屠。只是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灵魂曾经受到了重创。
最后一个男子，几乎是个四方形，脖子比脑袋还要粗大，那捏起的拳头，如同两个战锤般，一个罕见的暴力大仙，名为鳌螽。
“果然从幽冥回来了。”万魔屠冷语道。
无疑，这三个人都是残仙，甚至是死过一次，残魂重回生者世界，守护墓主人。
“交出肉身，尔等残兵或可苟活。”华风直言道。
“嚯嚯嚯……”鳌螽一声长笑，声如洪钟，道:“当年你这样的魂体，本大仙一拳能打死一大片，谁给你的胆量，说这样的话?”
“那便送你们入幽冥，永不超生！”华风眉头一横，灵魂周围黑光闪烁，飞旋，死亡之冷寂，净化，转化，半截死亡献祭，帝血，全部被调动了出来。
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仿佛化身为了死神，周围地面，都变成了幽冥之地，昏暗，模糊。
这样的气息，连屠杀了万神，万魔的仙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仿佛幽冥之门，在他们眼前，敞开了。进一步，就是永恒死亡，退一步愧为仙道，人生抉择之艰难，不外乎如斯！
华风大步而进，要以一己之力，镇压三仙。
仙，即便是残仙，夜依然有仙的气节。仙刀霍霍力劈，仙矛疾刺而来，还有一只拳头，挥动之时，大势崩乱，声如仙雷破灭，有灭世之力。
“一切道法，生灭时序，皆以永恒之名，我以永恒战不败，一切挡诛戮，一切当归于永恒。”华风丝毫不惧，驭五死亡之刀，五道真意肆意铺开，席卷全场。
叮叮当当，咔咔……仿佛在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死亡漩涡，如一阵幽冥的风吹过，地上只留下了一堆散落的骸骨，还有那些仙甲，一把仙刀，一把仙矛。
华风退了几步，仙刀，仙矛，仙拳的力量将他淹没，他的灵魂直接溃散，如烟雾般分离，五把刀也溃灭，但马上，魂体就原地重聚，死亡之刃也重新凝成。
是以极道重生，重塑魂体！
曦如在后面，吓得不轻，她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三个气势汹汹的仙，一眨眼间，就那么变成了白骨。
华风抬头，一个人走了出来，从地宫中，走出来。他持着一根乌黑的拐杖，须发雪白，老态龙钟。他那根拐杖，有些特别，好像是一条龙，一条小小的龙，张着狰狞的龙头，口中还有一颗暗淡的龙珠。
这是一个战仙，太古坟的墓主人，名为且咒。他的眉心，被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是不知名的神符，那符极其繁复，拇指般大小的符至少有亿万条线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红色的指纹，或许就是这枚恐怖的神符让这个战仙殒命，令人唏嘘。
“是你让黑水天尊到处献祭生灵的？”华风问道。
“是我。”且咒点头。
“那你该死。”
“谁都该死，世间根本就没有无畏的枉死，所有的死亡都有原因，所有的生命，都有缘由。老夫不会因为献祭而永生，也不会因为献祭而永死，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应该做都事情。”且咒却说道。
“你有仙觉悟，却没有人的心，真是可悲。”华风凝目叹道。仙是入侵者，在仙武真念的指引下，跨过星海，征战此界。因为他们，无极宇宙，生灵涂炭，毁灭了一个漫长的纪元。
“你错了，你若看过一个个纪元的起灭，一个个世界的演化，你就应该知道，无论是人神鬼魅，还是仙帝妖魔，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即便没有我们，你们的世界一样会颠覆，纪元更迭，如大势涌动，不可避免。”且咒摇头反驳道。
华风沉默片刻，道:“还我肉身，饶你不死！”
他觉得，这个战仙和其他的战仙有些不一样，他身上，早已淡去了那种凌厉的仙道杀伐，却有种大觉悟的气息，是一个真正得道的人。
“那躯壳本来就是你的，是生命中，唯一无人可以夺走之物。当然，也是你生命之中，唯一可以丢弃之物。一个人，不能丢掉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不能捡起，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这就是躯壳。”
“很好。”
华风说完，走向了自己的肉身，在地宫的正殿里面，安静盘坐，他仔细看了看，皮肤已经干瘪了，还没有腐烂，看来自己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华风终于灵肉合一，重回生者世界。
“曦如的肉身何在?”华风转而问道。
“在祭坛。”
华风洞悉诸方，带着曦如，走向了祭坛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在那里，有一尊冥主石像，石像下方，是一座祭坛，祭坛的周围，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尸体，很多，足有几十万之巨。果然是那样的，尸体大部分都化成了白骨。
曦如盯着一具白骨，灵魂不安，自己果然是要成一个白骨夫人了。
“没事，世间多有肉白骨，起死人之宝药，我会让你恢复如初的。”华风安慰道。
“嗯。”曦如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比他的保证更令她心安。她魂入骸骨，重获旧生，站了起来。
“很奇怪，像是假的一样。”曦如道。一具白骨，行走世间，不是活死人，而是真正的活人，很奇怪，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华风牵着曦如，走向了地宫外面。
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个老战仙，他眉头的神符，太过刺目。
“你眉心的那道伤是什么？”华风问道。
“无神无魔毁天灭地小拇指。”
“谁人之指？”华风大惊。
阴阳师的看相一术之中，有面相，骨相，手相。其中手相略微提过指纹，这个时代的人，手掌上基本上是没有指纹的，他们的手，极其光滑，但是自己的时代，人都是有指纹的！阴阳师认为，手掌之中的纹路是一个人的道智之纹，人的道行和智慧越高，指纹会越繁复，而且这种纹路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过去的人。”且咒淡淡说道，他说话的表情，就好像是已经忘了那个人。
华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一指灭战仙，恐怕唯有帝！
战仙额头上的那指纹看起来是何其的恐怖，一指下去就是无上道法，蕴含深刻的道符神文之力，连战仙都无法抵御。
这还只是一指，若一掌覆盖，天地宇宙，恐怕都要倾覆成片，陷入其道法构造之中。
恐怖，恐怖，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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