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第五把刀的名字

        坑坑洼洼的军统大校场，是铁的，黝黑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校场会透出如此冰冷的气息，它近乎只是一个装饰。
但是此刻，四方台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机械武士，六大门的大本营武士都被召集了过来，他们将是见证者。
有人居然敢挑战一把没有灵魂可以抵挡的刀，而督军，还应下了这场挑战。
那一定是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
“放他出来。”
破军已经身立校场东侧，扬声下令。
西方，有人打开了华风身处的机械武装，令他终于走出了这幅钢铁牢笼。他甚至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那些压抑，那些幽闭，瞬间都被释放了出去，一直被拉扯得像是弓弦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周围是一具具高大的钢铁巨人，如同冷漠的灰暗森林，充满了好奇的敌意。
机械武士让开一条通道，破军和华风相对而行，走向四方台。漫漫长路，宛如征途，所过之处，刀枪林立，茫茫诸敌。每一次踏在铁地上，都会令心震动一次，灵魂仿佛也在这步伐的节奏下，越发燥热。
手中的半截刀，还有一米长，黝黑，冷艳，是一段没有被完全认知的真意，他要用一段一知半解去对抗另一段无知。这听起来有些好笑，就像是要用乱拳打死老师傅。
因为他揣摩过，即便是自己手持净化，或者转化，甚至是同持双刃，也无法对抗破军手中的刀。因为对于灵魂根源的思考，已经让他有了心魔，心魔已经成为了他内心的一个符号。
以灵魂去理解灵魂，就是如此的危险，一不留神，不知不觉间，人便已经万劫不复。
破军跃上了四方台，十万大军齐声呼喝，声震铸造城，令高空的烟雾都散灭了大片，声势浩大，震撼灵魂。
“督军大人，无敌！”机械武士在欢呼，他们将会见到一场表演，难得一见的表演。
华风也登上了四方台，在灵魂的嘲弄中，尽量保持着一丝平静。
至少目的已经达到了，铸造城的大部分兵力都聚集了过来，只要打开城门，强盗大军就会入城，铸造城的攻破，近在咫尺。
外面昏暗的天空下，铁色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地潜行着数目庞大的强盗，他们听到了城内的欢呼，听到了机械锻造的轰鸣，一个个灵魂的目光已经变得躁动起来。
四方台之上，哗～的一声，长刀出鞘，自带鲜艳无比的红芒，全场武士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按捺了下来。
破军平肩横刀，遥指华风，没有一言，面具之下，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就是这样，督军威严，无敌之资，已经逸散四方。他不是来接受挑战，而是来执行处决的，执行死亡的某一段真意。
华风深吸一口气，提刀凝视。
“咚～”第一面战鼓，被敲响了，隆隆的鼓声在校场之中回荡，然后是第二面，第三面，咚咚咚……比暴雨还急促，宛如死亡时的呼吸，一旦停下来，死亡就会完完全全地降临。
“嗡～”
鼓声骤停，破军微微一动身，他的身躯化作一道鬼影，在四方台之上，留下一道快速闪灭的影迹，等华风反应过来，一抹红光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漂亮的红光，竟然带着一丝熟悉，在他的瞳孔之中越来越清晰。
是了，这是血河的颜色。
是血的颜色。
是帝血的颜色。
如此璀璨，清晰，在幽冥昏暗的原始背景下，孤独而美丽，独一无二，震撼心灵。
你只能看着它，欣赏它的美妙，在它闪电般的坠落之中，得到一种最深刻的慰藉。这或许会是七把死亡之刃之中，最漂亮的一把，看着它，灵魂的目光便已经失去了转动了力量。仿佛被它捏住了所有的神经末梢，不能从体表感受到任何知觉，只能在灵魂深处发出一声赞叹。
“果然还是挡不住。”华风轻轻一笑，但他的刀还是挥舞了出去，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刀，砍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
“呼！”
破军的死亡之刃从华风的身躯之中划过，而后停在了半空。
只是，这把刀已经不在那么稳了，居然在轻轻的颤抖，刀身之上的红芒也在这抖动中一跳一跳的。
“为什么？”破军忍不住问道。
华风摸了摸眉心，是一滴血，缓缓滑落，但不是自己的。有人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刀，是红老头化作的那颗石头，被一刀斩成了一滴血。一个活了几十亿年的人，曾经为帝，化作石头，现在也被一刀斩成了血滴。
“我终于知道了。”
生命，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那滴璀璨夺目的血，透着绵延不绝而隐晦的生命力，这就是灵魂的本质，根源，所有灵魂，生命都源自一滴血，一滴帝血。
在死者世界之中，灵魂是帝血意义的一种符号，不死不灭，永恒的化身，攘括诸天宇宙，而又空灵，无所依仗，显得冰凉荒芜。在生者世界，帝血就是肉身，充满无尽变数，富有蓬勃的生命力，炙热，饱含热情。
“这把刀，叫什么？”华风问道。
刀已经从破军的手中滑落，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分解，每一丝灵魂都在极速地涌向一个未知的地方，那速度，太快了。
他在极速飘散，华风那一刀，切开了他的心房，将他献祭，他也没能躲开那一刀致命的攻击。
“刀名，帝血。”
在督军飘忽渐灭的声音中，华风听到了这两个字:帝血。
“无敌的督军……死了？”铸造城的守军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惊魂未定地说道。他们唯一的感觉是，这个世界，要崩溃了。
现在，该怎么办？
“呜呜～～”
城头忽然响起了号角，北门方向杀声大作，强盗蜂涌而入，一队狼骑穿过大街，直杀南门。一堆豹骑，足有数百，呼啸怒吼，向东去。西方，是一队骷髅骑兵，战马奔行如电，铁蹄踏地，火花闪电刺目崩闪。
“铁血大地的强盗攻城，全军迎战，杀敌，杀敌！”军统高官喊了一声，但所有人都很迷惑，敌人在哪个方向，他们怎么进来的，有多少人?
华风捡起了帝血，一把绝世之刃。
“轰。”
一尊钢铁武士，落在了四方台之上，华风看了过去，是死眼。
机械装置的胸口在变红，而后极速融化，刺目的铁水中，一个只有胸口以上的灵魂飘了出来。他的目光，简直有毒，看一眼便会令灵魂不安。这是一双真正的死眼，他将眼睛的肉身带入了幽冥，何其恐怖。
“死眼。”
“如你所愿。”
“是啊，如我所愿。”华风点头，他知道死眼在说什么。这场计谋，这场战争，这场游戏。
“然后你想堂堂正正地走出铸造城？”
“不错。”
死眼轻轻笑了笑，说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走不出去了，因为我将要出手。”
他说话的时候，口腔之中居然弹着一粒粒火星，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身上几乎要诞生出幽冥最为强大的力量来。
那就是，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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